采药途中她不慎脚滑踩到了碎石子,然后不慎滑下山崖,好在只是受了轻伤。
她就是在那时遇见的陈玄,一个和她一样酷爱诗词的书生。
陈玄帮她采好了继母要求的各种草药,和她畅谈一路,然后将她送到了府邸外,便抽身离去。
江绾音自那时起,便和陈玄书信往来互通有无,他们谈的最多的,是诗词的格律与炼句炼字。江绾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声音被人听见,并非只能在女红刺绣上下功夫。
那些寻常闺阁千金都该学的东西,她并不多么喜爱,只是为了满足父亲的期待,不得不去学罢了。
然而好景不长,陈玄与她相约,待他考中功名,便有话想与她说。江绾音隐隐能猜到陈玄要说的话,可她也只是为陈玄去灵隐寺求了一枚平安符,遥以寄寓情思。
陈玄回赠了她一袋香囊,正是她身上的这条。
林羡鱼听得入神,目若点漆地瞧着江绾音:“江姑娘,那后来呢?”
江绾音惨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发涩:“林姑娘,故事并不是总有结尾的,也只能到这一步而已。”
林羡鱼摇头,很认真地同江绾音道:“非也,非也,江姑娘,你不要轻言放弃。世上事本就不是能事事如意,可你只要去试一试,说不定还有转机呢?依我看,陈公子一定是对江姐姐你有意的!”
江绾音忍不住扑哧一笑,眉眼间的郁气化开些许,却仍是声音低落:“林姑娘,他死了。”
林羡鱼呆了一下,然后讪讪地道:“对不住,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但是江姐姐,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江员外也希望你能解开心结,若是你愿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至少可以为你造一处幻境,让你补全遗憾,说出未竟之言……”
江绾音的神情似有松动,然而那扇木门却突然被蛮横地一脚踹开,发出哐当的巨响。
门外吹进来一缕寒风,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美妇人立在门边,身后跟着一个眉眼骄横的少女。
美妇人指着林羡鱼呵斥道:“你就是老爷请进府的仙长?”
林羡鱼心知肚明,看来这位就是那不好相与的菀夫人了。
菀夫人上下打量了林羡鱼一通,语含轻蔑地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学那些江湖道士招摇撞骗吧。你有什么本事,竟敢狂言你能替阿音排忧解难?”
菀夫人鲜红的指甲正对着林羡鱼的脸,她眸中森然一片:“你是能让陈玄那个穷小子死而复生吗?”
林羡鱼翩然一笑,一点也没被菀夫人的架势吓到,早先从江绾音的话里就能听得出来她处境维艰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林羡鱼轻飘飘地拂开菀夫人的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菀夫人,我没有行骗,我的确可以替姜姐姐解开心结。而且,菀夫人,我觉得你应该也很需要——我想您的火气实在太重了。”
菀夫人气得横眉竖眼:“你?!”
她身后一直跟着的少女江铃兰也跟着帮腔:“你这蛮横无理的野丫头,谁让你对我阿娘不敬的?!”
江绾音终于看不下去了:“菀夫人,三妹妹,林姑娘只是好心罢了……”
她不说话还好,闻言,江铃兰便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她,捂住嘴故作惊讶道:“阿音姐姐,你的胳膊肘竟然还往外拐?我和阿娘才是你的亲人,至于这个林羡鱼,不过是想来骗钱而已罢了。”
江绾音一时无言以对,林羡鱼道:“小妹妹,你若是不信我有这个本事,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江铃兰吓了一跳,瞪眼道:“你、你想做什么?”
林羡鱼回忆着原身背过的那些法诀,随手捏了一个召火诀,掌心捧出一团火焰,送到江铃兰的眼前:“这样你总信了吧?”
谁料江铃兰这下反倒神色大变,仓皇失措地去扯菀夫人的袖子:“阿娘!这人果然是个妖怪!我从来没见过仙门弟子能凭空生出火来的!”
江铃兰一边说一边往菀夫人的身后藏,那眼神果然是把林羡鱼视作妖物了。
林羡鱼一时语塞。
相比江铃兰,菀夫人却镇定许多,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江铃兰的手背,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张画着繁复图案的黄符来,心一横拍在林羡鱼的肩头。
林羡鱼笑了一笑,她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解决这种符咒,全然不在话下,只觉得是小打小闹,她扬眉道:“菀夫人,你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去和江员外说,何必为难我和江姐姐呢?”
菀夫人冷笑道:“你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性命吧。”
她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女:“把这妖道关进柴房里。”
“不许给她饭吃。”
林羡鱼正要挣脱符咒,却讶然发现,那看起来就很粗制滥造的黄符竟然真有功用,她一时间使不上法术了。
她那点好不容易恢复的修为,又一下子石沉大海。
于是林羡鱼便被带入了黑黢黢的小柴房。
连盏灯也不点,这江府的灵石都花在什么地方了,林羡鱼腹诽道。
但解决眼下的困局还是更为要紧,林羡鱼连忙在识海中呼叫系统:“333号,这是怎么回事?”
333拿着一个机器在那黄符上扫了一遍,一道透明的面板出现在林羡鱼眼前。
【物品:一张看上去有年份的黄符。
来源:也许是某个道士倾毕生心血造出的催命符咒,不幸沾上了就认命吧。】
林羡鱼:……
这个系统还能更没用一点吗?
333:【对不起宿主,我只是一个治愈系统,不知道如何解开这个符咒,宿主你再想想办法。】
林羡鱼只好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在尝试了第不知多少遍之后,林羡鱼终于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姿态得体不得体了,回忆起她在现代宿舍里悠哉悠哉的生活,不免伤感起来。
要不然她还是直接摆烂吧,这样来得比较痛快。
或者指望一下谢丹青?虽然他只是一个凡人。
*
这厢,菀夫人和江铃兰一齐出了江绾音的卧房,遇到了一直守在外头的谢丹青。
江铃兰看着谢丹青的打扮,心下便已生了轻视,又是一个穷酸的书生,她们江家怎么总是沾上这些晦气的穷人。
谢丹青拦住了她们,温声问:“敢问二位可否见过林姑娘?”
菀夫人似笑非笑:“你和那个粉衣姑娘是一道的吗?”
谢丹青颔首。
江铃兰更加厌恶此人,抢白道:“你说林羡鱼吗?她早就走了,没告诉你吗?你还在这里傻傻地等什么?”
菀夫人浅笑不语,带着趾高气昂的江铃兰走了,只留下谢丹青在原地。
他心里清楚,林羡鱼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而那两人对她又深怀恶意……
谢丹青在江府走了一圈,总算找到林羡鱼的下落。
林羡鱼听见谢丹青的声音,连忙从里面叩响门扉:“谢丹青!你有办法进来吗?”
柴房上了锁,好在谢丹青自小被关柴房,早已熟能生巧,他没费多大力气就破开了那道铁锁,推开门进去。
林羡鱼身上被贴了数十张黄符,可见菀夫人对她的忌惮之深了,生怕黄符贴少了会被林羡鱼逃了去。
谢丹青伸手便想撕下那几张黄符,但林羡鱼立刻阻止了他:“等一下!这个符咒上恐怕有什么灵力之类的,你贸然触碰,恐怕会受伤的。”
谢丹青抬眸看她:“那你要我坐视不理吗?”
林羡鱼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苦思冥想了一阵:“实在不行的话,不如你想办法去寻孟师姐和陆师兄,他们也许有办法。”
谢丹青沉着道:“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听说过一个破除这种邪符的法子,要不要试一试?”
林羡鱼眨了眨眼:“什么法子?”
然而谢丹青又转身背对着她,在地上摸索了两下,也不知道翻出了什么东西,复又走到林羡鱼的跟前。
林羡鱼定睛一看,谢丹青竟然抓了一小块白色墙皮。
林羡鱼顿时梗住了,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谢丹青冷静地道:“我早年在一本志怪书中看见的记载,若是在邪符上添上几笔,就可以破坏掉原有的符咒,但不知道,这添上的几笔,究竟是会解开还是会让符咒更强。”
林羡鱼抱着舍身取义的念头,大义凛然地道:“无妨,你放手一试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求助师兄师姐们。”
虽然有点丢脸就是了。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短歌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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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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