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肠草！
因这毒对她来说实在无关痛痒，故而叶青鸢完全没放在心上，以致如今竟险些忘了这回事了。
但李永康始终未对她提及此事，那想来每月的解药定是在木荷手中。
萧青夜说完后便闭上双眼，向后靠在软枕上，用手捏着山根，不知是否是方才的插曲当真对他影响过大，此刻的他竟看着似乎甚是疲惫。
回到海棠苑，本还心情不错的叶青鸢现下也有些烦躁。
临桑见状连忙命人去给她备好热水以便稍后沐浴。
叶青鸢瘫在贵妃榻上，一脸不耐，“木荷最近可还安分？”
自打那日回门之后，木荷便没怎么在她面前出现过，若不是今日萧青夜提起牵肠草这事，她恐怕都想不起来这号人了。
“还算安分，没什么动静。”
叶青鸢抬眼，“呵，还挺有耐心。”
她原本还想徐徐图之，但如今这一月之期近在眼前，萧青夜也快要耐心告罄了，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于是吩咐道：“明早开始，让她也来近身伺候吧。”
既然解药在她手里，眼看服用日期近在眼前了，这段时间她也心急如焚了吧。
临桑应下：“是。”
第二日。
木荷提着早膳回来，“小姐，奴婢将早膳取来了。”
“嗯，放下吧。”
待她退下，叶青鸢查看膳食。
牵肠草的解药有两种，一种是真正从根本上祛除毒素的解药，一种便是用药物压制每月的毒发，以达到长久控制人的目的。
是以那便意味着后者的“解药”同时亦是另一种毒药。
而李永康给她的所谓的解药，定然是后者。
她仔细查验后，见木荷没放解药，于是便拉着临桑坐下一同用膳。
叶青鸢夹过一个水晶蒸饺咀嚼着，味道还不错。
“小姐，您……呜……”
临桑刚开口，叶青鸢便又夹起了个新的水晶蒸饺塞进她嘴里，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怎么样，好吃吗？没想到今日的水晶蒸饺还不错诶。”
临桑嚼了几口，睁大眼睛，“好吃！”
“那再多吃几个。”叶青鸢又往她碗中不断地夹着。
临桑接上刚才的话：“小姐，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等她给我放解药。”
临桑不明所以，“为什么啊？这毒对您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何必还要等着她啊。”
叶青鸢替她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笑着解释道：“没办法啊，谁让我那日装晕让萧青夜知道我中毒了呢，若是没有那出，我便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解了。”
“那小姐，您觉得她会什么时候放？”
“你觉得呢？要不要打个赌？”
见叶青鸢一脸狡黠，临桑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拒绝道：“不不不，小姐您打赌就没输过，我才不赌呢。”
叶青鸢见没忽悠住，也不逗她了，“应是就这三五日吧。”
——
三日后，叶青鸢方一用过午膳，木荷便凑上前来奉上了糕点和茶水。
终于来了！
叶青鸢嘴角勾起，随手拿起一块，送至嘴边时轻轻嗅了嗅，咬了一小口后又将糕点放回了碟中，而后给临桑使了个眼色。
临桑当即会意，找了个借口带着木荷一起离开。
待二人走出些许距离后，叶青鸢将她咬过的那块糕点移开，端着余下的糕点出了门。
说来也有趣，想她嫁进王府也有将近一月了，府中除了她住的海棠苑以及从海棠苑到大门的路以外，别的地方竟还都没去过。
她一路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一个分叉路口，以往她都是走左边回她的海棠苑，但今日却走向了她陌生的右边。
没一会她便见到了之前只远远一见的松风苑，也就是萧青夜的住处。
书房，就在松风苑的旁边。
待走近后，立于门口的望月向她拱手行礼，“王妃。”
“不知王爷现下可有空闲？”
“王妃稍等，容属下进去通禀。”
不消片刻，望月便重新出来，而后向她做出“请”的手势。
叶青鸢暗中深吸了口气，抬步入内。
方一走进，便见萧青夜坐在书案后，神情认真地写着什么。
他虽未抬眼看她，但气场强大，偌大的书房都被他的凌厉填满，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她走上前，欠身行礼，“王爷。”
萧青夜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般，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叶青鸢虽早已思索好对策，但此刻仍有些紧张，毕竟萧青夜可不是演演戏装装可怜就能糊弄得过去的。
约一炷香后，他才将笔放下，但仍未看向她，目光仍停留于案上文书，只是淡淡开口说道：“王妃前来所为何事？”
她闻声回道：“是妾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王爷了。”
萧青夜眉目间带着些许疲惫，语气不耐，“王妃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叶青鸢低下头，“妾身不敢。”
就在她心中措词完毕准备言明来意时，却又听见他说：“王妃可知自己的本分？”
叶青鸢闻言怔愣，怎就突然跳跃到这里了？
她虽心中不解，但也只能老实回答：“身为王妃，应识大体、明事理、知进退、远是非。王爷放心，妾身一直谨记。”
“不，王妃最大的本分应是帮本王排忧解难。”
“不过王妃好像并没有做到。”
他抬起手捏了捏山根，而后抬眸看向她，却见她手里拿着糕点，有些意外，“王妃这是打算拿糕点过来聊表体贴？”
“啊……不是……”
萧青夜闻言只微微挑了下眉毛，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叶青鸢知他这是在等自己说出下文，而且显然是已无甚耐心的意思。
“王爷当日让妾身拿出诚意，妾身今日便将诚意拿来与王爷。”她边说着边举起手中糕点，“这里面是木荷放的解药，妾身没有服下，妾身将决定权交予王爷。”
“王妃怎知这里面放了解药？”萧青夜勾起了嘴角，有些玩味，“莫非王妃也是精通医理之人？”
“王爷说笑了。”
叶青鸢坦然道：“其实妾身也不能十分确定，只是今日妾身回了海棠苑后，木荷将这糕点拿给妾身时，表现得有些急切，再者毒发之日将近，故而妾身猜想这其中应是有解药。”
“王妃果然细致入微。”他开口的语气中有些笑意，亦有些暗讽。
但叶青鸢全然当作没听到，“王爷谬赞。”
说完她便又缓缓望向他。
萧青夜仍是未说话，只用手指轻敲着案面，示意她继续。
“正如王爷那日所说，妾身既已为棋子便无法摆脱棋局，但却可以选择做谁手中的棋。妾身如今已然想好，妾身愿做王爷手中的棋，待来日父亲与妾身挑明要妾身做内应后，传予尚书府的消息以及每月的解药服用皆由王爷决定。”
他冷哼一声，“王妃这是在与本王画饼充饥？”
叶青鸢闻言立马跪下，额间冒出细汗，急言道：“王爷明鉴，妾身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呵，本王当日要你拿出诚意，王妃就是这样糊弄本王吗？”
她低下头，柔声道：“是妾身愚笨，未得王爷心意，还请王爷明白示下。”
萧青夜见她还在与自己虚与委蛇，片刻后轻笑出声，“好。”
“既然王妃做不了无二心之人，那本王就只好看看王妃是否能做个有用之人了。”
他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一个一指长的白玉瓷瓶，放在案上推向她，直至停留在边缘。
然后轻飘飘地随意说道：“王妃若真有诚意，便服下它。”
她在心中咬牙，好你个萧青夜，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永康给她下的牵肠草，她不担心是因为她随手就能解了，况且就算不解，短时间内李永康也必定不会让她毒发被旁人发现，故而她暂时无需在意。
可萧青夜的药，必定和他本人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
虽然她不怕，但想必也不会是如牵肠草那般好解的。
况且她能带进王府的药也不多，若想解毒势必要出府去到她自己的地盘上，麻烦且容易露出马脚不说，若是被萧青夜发现她体内毒已解的话，那更是得不偿失。
可若不解，那她就等于是将生死的决定权交予他，她日后势必要完全听命于萧青夜。
见她皱着眉内心挣扎，萧青夜也未催促。
只将手指抬起又落下，发出几声“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明显，每一声都敲在叶青鸢的心间，令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回荡在墙壁间的余音久久未散。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叶青鸢起身走至书案边拿起那个精致的瓷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手心中。
竟是半盏落！
牵肠草发作起来虽万分痛苦，但终究不会要人性命。
但这半盏落一旦毒发，顾名思义若是不能在半盏茶的时间内服下解药，那便是神仙无救。
并且此毒还可令中者死后尸体无痕，可谓是重金难求！
只因制此毒的落回草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实在难得。
不过是用来牵制住她而已，竟也下得如此手笔，他还真是高看自己。
见她犹豫，萧青夜勾起嘴角看着她，“怎么，难得王妃果真只是说说而已？”
叶青鸢垂在身侧的右手捏紧了瓷瓶，几番呼吸后才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利落地将半盏落服下。
而后看向他，平静道：“不知妾身现在的诚意，王爷可还满意？”
萧青夜意料之中，无甚意外，“王妃如此，本王自然满意。”
听他如是回答，叶青鸢终是悄悄松了口气，生怕他又使出个什么幺蛾子。
见目的已达到，萧青夜淡淡道：“行了，回去把牵肠草的解药服了吧。”
“是。”叶青鸢微微欠身，离开了书房。
她离开后不久，望月便再次进来。
“王爷，听竹回来了。”
小剧场：
萧青夜：（冷酷、面无表情）“王妃若真有诚意，便服下它。”
十玄月：完喽，下毒毒老婆，啧啧啧，你会后悔的！（看好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做选择同服解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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