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信

萧青夜站起走近,抬手捏住叶青鸢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直视他。

他眼中意味不明,盯着这张绝美的容颜,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多美的一张脸啊,王妃若是不物尽其用,岂非暴殄天物?”

他手上还留有从屋外而来的寒凉,触在她温热的肌肤上,令她发出轻微颤栗,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又令她有些微微发痒。

叶青鸢看向他没有温度的眼睛和玩味的嘴角,不禁有些胆寒。

下一瞬,萧青夜的手便顺着她的下颌缓缓向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五指陡然收紧。

叶青鸢蓦然睁大双眼,他仍是面无表情,就好似手中掌握着的并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那只如铁钳般的手越收越紧,留给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叶青鸢开始无法呼吸,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三岁那年,仿佛又被铺天盖地的河水包裹住全身,寒到刺骨,她开始挣扎起来。

叶青鸢死死掰着他的手试图能敲开一丝缝隙,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只手都像是注了铅一般焊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纹丝不动,巨大的恐慌令她渐渐胀红了脸。

萧青夜这时却笑了出来,笑得儒雅又嗜血,满意地开口:“王妃这脸有了血色之后更美了。”

语气十分温柔又似是带着眷恋,但手上的力道却未松一分,反而还有继续收紧的趋势。

叶青鸢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耳边响起轰鸣声,眼前也阵阵发黑。

濒死的感觉令她觉得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真要死在他手中了。

就在她正准备不顾暴露身份的后果而出手挣脱时,萧青夜却突然松手放开了她。

瞬间,大量的空气重新涌入口鼻,令肺部发出如火烧般的疼痛,呛得她剧烈地咳起来,再无力气支撑,瘫坐在地。

门外的临桑听到动静想要进去,却被望月抱剑拦住,冷冷地看着她,“王爷在内,临桑姑娘是想擅闯?”

临桑内心担忧,急言道:“小姐在里面可能出事了,我当然要进去看看。”

望月闻言皱眉,严肃开口:“里面的是王爷,王妃怎会有事?你是想说王爷要加害王妃吗?”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过来,临桑可不敢接。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小姐,关心则乱而已。”

望月看着她,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胁地对她说:“就算是有事也轮不到你来置喙,临桑姑娘还是慎言,当心祸从口出。”

临桑暗自咬牙不置一词,只得重新退回一边。

屋内,萧青夜站在原地俯视她片刻,而后转身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过了好一会,见她似是缓过来了,他放下杯子,淡淡开口:“王妃可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的吗?”

叶青鸢一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扶在颈间轻轻按揉着缓解不适感,仍在大口喘着气,闻言秀眉蹙起,表情痛苦,久未开口。

萧青夜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

又过了约一盏茶时间,她才将将缓过劲来,然后正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缓缓开口:“请王爷明示,妾身实在不知。”

“王妃这是在装傻?还是觉得一问三不知就能躲过一劫?”

萧青夜面无表情,将手搭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哒、哒、哒......

一声声回荡在寂静在室内,如同一丝不苟的计时装置令作答之人心惊肉跳,更如同一把把飞舞在空中的利刃,一言不对便会令人血溅当场。

刚刚掐过她脖颈的手现下更是就像直接敲在她的心脏上一般,令叶青鸢有些不寒而栗。

她泪如雨下,抽泣开口:“请王爷明鉴,妾身真的不知。”

“妾身今日回门,除了父亲也只见了程姨娘与妹妹,只是程姨娘不喜妾身,故而发生了几句争辩而已,后来见了父亲也不过是父女闲聊罢了。妾身…妾身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不悦。”

叶青鸢说到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长睫上挂满了泪珠,布满水汽的双眸装着惶恐与不解看向他。

美人如斯,梨花带雨,好不令人动容。

但萧青夜却无动于衷,淡淡道:“王妃可真会避重就轻。”

她语调颤抖但又十分坚定道:“王爷明鉴,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萧青夜笑了,笑得嘲讽:“呵,属实?”

他走到叶青鸢面前,俯身蹲下,与她平视,重新掐住她的下颌,漫不经心地说道:“王妃的回答真是好没诚意。那你体内的牵肠草又该如何解释?”

叶青鸢满脸惊愕,“什么,什么牵肠草?”

她沉默不语,就像是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玩偶,呆滞在原地,片刻后才像是接受了事实回神般,难以置信地开口:“王爷是说…妾身…妾身中了毒?是父亲给我下的毒?”

她脸上带着再也盛不下的悲痛,神情悲凉。

但萧青夜始终毫无反应。

她见状想说些什么增加可信度,但萧青夜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在她开口前率先出声。

“你想以退为进明哲保身?想法不错,演技也不错,毫无破绽。”

他残忍地戳穿道,“只是可惜了,本王不信。”

待萧青夜离开后,叶青鸢再不见方才的悲伤无助。

她缓缓站起,眼睛微弯闪烁着细光,嘴角慢慢上扬,勾起一抹如愿的笑,果然如她所料,萧青夜不信她。

临桑进来看到叶青鸢在笑,有所不解,“小姐,您笑什么?”

“他不信我啊。”

“啊?不信您,您还笑?小姐你莫不是傻了吧……”

临桑伸出手摸上叶青鸢的额头。

叶青鸢笑着拍掉临桑的手,解释道:“我就是要他不信我,但又找不到我的把柄。”

她扬起耐人寻味的笑,狡黠地看着临桑,活脱脱一副狡猾算计的黄雀样。

因方才跪坐在地有些久,她膝盖酸疼,现在走起路来有些歪歪扭扭,临桑扶着她回到榻上,给她揉起了膝盖。

“那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不做什么,等。”

“等什么?”

叶青鸢眨了眨眼,戏笑道:“自然是等一个时机的出现,我给他铺台阶,让他利用我。”

过了会,临桑又说起另外一事:“对了小姐,今日已经腊月二十六了,没几日便是除夕宫宴了,您有何打算?”

叶青鸢一愣,“这么快?!”

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去了宫宴上,定会遇见皇后齐王等人,还有其他观望看好戏的人,会发生什么都不可知,但肯定都是麻烦事。

并且现下这种情形,萧青夜断不可能会照拂于她,那与孤身闯鸿门有何异?

她垂眸沉思半晌,而后抬头,“我不去。”

叶青鸢指挥临桑去箱子里取来了一个木制小圆瓶,打开倒出一粒,果断吞下。然后吩咐临桑:“后天一早你就去找管家,说我病情加重。”

——

腊月三十日,除夕。

清晨,叶青鸢还在睡梦中就被临桑叫醒。清梦被扰,她一脸不耐地坐起身。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我就拿你试药!”

临桑顿觉后背的汗毛都起来了,她家小姐的药可不是一般人能试的。

她缩了缩脖子带着委屈开口:“小姐,我也不想吵醒您啊。但今日是除夕宫宴,您要和王爷一同进宫的。”

叶青鸢这才想起今日是除夕宫宴,又想起前天一早管家给她请来太医后,到了中午,望月便前来传的话。

“参见王妃,王爷说了,这次是王妃成婚后的第一个皇室宫宴,王妃不可缺席。即使病情未愈,但那日宫中太医云集,也定能让王妃无恙,请王妃安心赴宴。”

她顿时心情更差了,暗自腹诽萧青夜可真不懂怜香惜玉!

她看着佯装委屈的临桑笑道:“行了,你少装,你才不怕呢,你还能不知道我就是吓唬你的?”

临桑对叶青鸢撒娇:“我当然知道小姐才不舍得拿我试药呢。我给小姐梳妆吧。”

“嗯。”

盛安的风俗在除夕这天宫里会有祭祀、篝火、踩岁等各种仪式,从早到晚要折腾一天,除夕晚宴直到酉时才正式开始,亥时才会结束,届时皇室及朝臣们才可出宫回府。

叶青鸢想想就觉得累,但又不能不去,只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梳妆,临桑取来王妃的服饰给她换上,华服上身,钗环入发。

只见她一袭正红的拖地衣裙,长长的流苏垂在乌黑的发间,妆容精细,五官精致。但因服药装病的缘故,眉眼间还有一抹淡淡地病容,平添了一抹脆弱,却格外和谐,如宝石一般光彩照人,华贵典雅。

临桑一时间看呆了,装扮起来的叶青鸢简直是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回神了,”叶青鸢在临桑面前挥了挥手,“走吧。”

临桑拿了斗篷给叶青鸢披上跟着她出门。

出了院门,正巧碰上也同样走向府门的萧青夜。

只见他一袭蓝色衣袍,腰间绣着祥云样式的暗纹,削弱了他凌厉的气质,添了分柔和,长身玉立,清俊矜贵。

二人并肩而行,极为登对。

上了马车后,一如那日进宫之行,萧青夜闭目养神,叶青鸢悄然无话,车内寂静无声。

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马车终于到了宫门口。

宫门处一宫女等在一旁,见马车停下便迎上来:“参见王爷、王妃。”

侍卫打开车门,萧青夜睁眼看向宫女,“何事?”

“启禀王爷,现下皇后娘娘正带着各宫妃嫔和世家小姐们在坤仪宫中猜字谜呢,稍后会一同前往御花园赏梅。娘娘想着王妃第一次参加宫宴,恐有不适,便命奴婢一早在此等候,引王妃前去。”

盛安的风俗,若有宫宴,皇室宗亲及朝臣们携眷入宫后男女是分开活动的,直到正式开宴时才共同入席。当然若是有人不想参加各自的活动,也是可以自由走动见面的,并非是死规。

萧青夜下车后,叶青鸢也紧随其后,但却见他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原地转身朝她伸出手,似是要扶她下马车。

叶青鸢内心一阵错愕,心里想着他今天是哪个筋搭错了?

见她愣在原地,萧青夜也不催促,只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可谓是相当温柔体贴。

叶青鸢回神,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一如成婚那日,只搭了食指与中指二指。

待站稳后便向萧青夜微微欠身,而后走向宫女,颔首道:“劳母后惦记了。”

宫女对她行礼,“请王妃随奴婢来。”

二人正要抬步往宫内走去时,萧青夜却突然喊了她一声:“青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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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夜
连载中十玄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