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清月趁傅康出晨功的时间,喝下提早让丫鬟为她准备好的避子药。
房里的丫鬟都是清月从宰相府带来的,她们是清月心腹,供清月差遣,但并不知晓清月的真实身份。
傅康晨练回来,换了身衣裳,携清月去向侯爷和夫人请安。
清月按着规矩给傅御和傅夫人奉茶,两人接过喝了,并未为难,只惯例训导了两句。
在傅御眼里,清月根本不被当回事儿,而傅夫人见能干的庶长子娶的人是清月,夜里做梦都会笑醒,更没必要费心去为难她,平白落个刻薄的名声。
傅御大概是愧对这个大儿子的,于是恩赐般留清月和傅康同他一起用早膳。
清月在早膳时碰到了傅家嫡子,也是她原本谋划要嫁的人——傅安。
傅安是个很俊朗的少年,容貌和傅康有几分相像,但眼神是未被困苦浸染的明朗。
“二公子安。”清月冲傅安盈盈一拜。
“这位……便是嫂子了吧。”傅安看着清月出神。
清月微微低头的同时眼眸上抬,快速掠了傅安一眼,对他嫣然一笑。
傅安果然似被定格般直勾勾盯着清月看。
清月深知容貌是女子最能蒙蔽敌人的武器,她的父皇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母后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清月承袭了他们的容貌气度。
且清月身上自带皇室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亡国皇族的破碎,有娇养女子的温婉又有经历多年磋磨后的阴鸷。
大家闺秀、名妓花魁、暗影死士……清月能似她们所有人,她们却无一人能像清月。
傅安是在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孩子,见过女人无数,却从未遇见过清月这一类,亦正亦邪,似仙似媚,定了心神再看,却又是温婉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所见一切都是错觉。
这时候该表现出女儿家的无措的,清月遂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傅康,视线对上那瞬才发现傅康亦在瞧她,且是带着审视的打量。
清月心里一惊,傅康的心思实在太细,清月忙将眼中的求救再添几分慌乱。
“愣着做什么,还不见过你嫂子。”傅夫人嘴上训斥着傅安,眼神却不满地睨了清月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落回傅安身上,发出警告。
“拜见嫂子,嫂子安好。”傅安双手抱拳,躬身而拜,太过庄重的行礼反而藏了几分调戏的意味。
早膳是在偏厅的圆桌上吃的,傅御居中,左右分别是傅夫人和傅康,清月挨着傅康坐,傅安挨着傅夫人,所以傅安正好坐在清月对面。
席间,傅御偶尔问傅康一些军队的问题,傅康从容地答着,声音沉稳,毫无波澜。听他们对话,不像父子,更像是上下级问话。
饶是如此毫无亲情的交流,都引得傅夫人嫉妒,气自己的亲儿子和这个庶长子在一起,竟成了被忽视的那个,于是频频用眼神示意傅安表现自己。
可傅安的注意力全在清月身上,眼神时不时往清月这瞟。
清月知傅安在看她,亦知傅康知傅安在看她。清月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喝着碗里的粥。
傅康夹了些小菜放到清月碟子里。
“多谢夫君。”清月转头对傅康含柔带怯地一笑。
傅夫人轻咳了一声,提醒失态的傅安。
清月表现出惊吓的模样,惴惴看了一眼傅夫人,无措地低下头去。
随着傅御的退席,早膳也就散了场,清月同傅康一起出来。傅康的脸色比来时沉了几分,问清月认不认识回自己院子的路。
清月点头,目送傅康离开后,不顾身后丫鬟地提醒,果断往与自己庭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好容易出了自己院子,也不知道近日还有没有机会再踏入主院,清月决定抓住时机,摸底傅府主院。
清月带着丫鬟在主院转悠着,有些地方看得严,有些则看管得松些。只有一处很是特别,远远看见清月,不待她靠近便跑过来询问。
清月忙解释说自己是傅康新过门的夫人,想拜见傅康的生母周姨娘。
清月用同样的说词,在主院转悠了近半个时辰,掌握了宁安侯府主院的大致布局,这才按着下人的指引踏入周姨娘住处。
清月来时周姨娘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一身素雅的装扮嵌在明艳的花丛间,不但不逊色,反而将她衬得格外清丽。
周姨娘没想到清月会出现,见到清月有些吃惊。但她很快猜到了清月的身份,洗了手拉着清月看,夸清月的容貌,夸清月温婉的性情,最后又用淡淡疏离的语调说:“你不必特意过来的。”
清月紧张地捏着手指,对周姨娘笑:“您生了夫君,清月该来拜见您的。”说完急急补了一句,“夫君本也要过来的,临时有事才没能来。”
周姨娘低头浅笑:“你不必替他圆。”
之后聊天,清月才知道,当年傅夫人一直无所出,傅康一生下来就被抱走养在傅夫人名下,没有女人可以心平气和面对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但她又需要一个儿子傍身,这种纠结拧巴也影射在了两人日常的相处中。
前六年,傅夫人虽说不上喜欢,但很是尽了一个当家主母的责任,傅康学规矩,做学问,甚至齐射武术,都是请了最好的启蒙先生,傅夫人也时常亲自督促着。直到她生下傅安,有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傅康的过问就成了例行公事。
好在那时傅康已经有了好的启蒙,他自己又争气,没有因为傅夫人的放养而松懈了学习。
大概是并未长在周姨娘身边的关系,傅康同周姨娘也不亲,只周姨娘生辰和年节才会来这里坐上一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周姨娘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哀伤的神情,就像说了一个旁人的故事,轻轻的,淡淡的。
清月好像懂了傅康为何会长成今天这样,他受过最好的教育,便有了端方的君子态;他历经战场凶险,所以凌厉又漠然;他从小就无人可以倚仗,便只能独自坚韧成长。
清月在周姨娘这一呆就是一天,清月同她聊傅康,聊花草,当然也拐弯抹角地聊傅家。只可惜周姨娘性子淡然,喜欢隐身在自己的小小院落,对傅府很多事都不清楚,但她在傅家的时间长,傅御很多早年的人际关系能记得一二。
周姨娘说话轻轻柔柔的,她问清月喜欢的吃食,喜欢的花草,喜欢的衣裳款式,独独不问清月的从前,清月的过往。
聊着天,周姨娘突然拉起清月的手,叹息般低语,她说:“孩子,不要自苦。”
清月鼻子一酸,伏到周姨娘的膝上,泪水染湿了周姨娘的罗裙。
周姨娘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捋着清月鬓边的散发,一如多年前清月的母亲那样。
清月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该这样软弱的,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轻易展现这软弱的。可清月又贪恋周姨娘的这点慈爱,多年前被变故突然夺走后再也回不来的慈爱。
一会会儿,就放纵自己一会会儿,清月在心里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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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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