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月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中她只知道这床真软,景业清情绪怪稳定的。
就比如被自己一脚踹下床了,都不吭声。
她困顿的揉了揉眼睛,一把将人拎起,往里床里塞:“不好意思,第一次和别人睡,你忍忍。”
顺便还检查了下纱布有没有渗血的情况。
她凑上去抱住景业清,就如同护鸡仔的鸡一样,将景业清给团住,嘴里还呓语道:“你别死,你好好睡觉,以后我保护你。”
景业清看着身旁睡的正香的少年,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感受着这异常温暖的怀抱,嗅着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糕点香,试图用这个来缓解自己的不安感。
她低头眷念的蹭了蹭谢清月轻声说:“我好像,只剩你了。”
————
景业清养伤的日子,谢清月就被逮着练剑,为了能保护自己,也为了能保护景业清。
说她吊儿郎当的,但又每天准时出现在预科学堂门口。
说她很认真吧,学一会儿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此时的谢清月刚下课,打了个哈切倚靠在门槛上,听着观月说着外头现在兴起的流言。
什么祸害景业清,天煞孤星景业清,景家灭亡只有她活着,肯定她是内奸。
连带着谢清月的名声都好起来了,因为她敢收留这个灾星,那命肯定是一等一的硬。
对于这些东西,谢清月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十岁练气,十二岁筑基,成为宁洮第一,之前城与城之间那什么鬼比赛,景业清拿了个第一回来,自此后她就被成为小天才,把人捧上去几句话的事,把人踩下来也是几句话的事。
且从那天之后,那个姓余的,就没怎么出现了。
连带着那些她心悦景业清的谣言也一同消失在了大街小巷。
真是有意思,只不过谢清月也懒得在意,反正让景业清看清楚那个玩意是什么人都就行。
她靠在门槛上走神的想之前退婚的事。
母亲又提过一次,谢清月还是拒绝了,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
耐心的听观月说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行,情况我也知道了,我先休息会,等下要起来看书呢。”
注意到小姐手上的淤青,观月提出要不要给她揉一揉。
想起上次被观月揉的尖叫出声的窘迫样子,谢清月连忙摇了摇头:“小伤,没事,这都不是问题,修习的时候太正常了,你以前肯定也这样。”
观月半信半疑的看着小姐,她一副我很好的模样:“行,那我下次再来给你化瘀,瘀血堵在着,不太好修炼呢。”
等观月走远,彻底消失在院子,谢清月立刻将门关上,扭头瘪嘴,一脸要哭不哭地模样抱住自己,小声的安慰自己已经做的很棒了。
太疼了,为了把景业清留在谢家,自己遭这么大的罪,修炼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而且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因为修炼太累哭鼻子,要是被别人知道,多尴尬。
想着刚刚观月那打量得目光,谢清月心想,还好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不然观月肯定和姐姐说,然后姐姐又要说自己不是了。
被观月喊来看屋子里情况的景业清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副小老虎给自己舔毛的可怜模样。
她歪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忽略,忙活自己的,把东西摆好,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突如其来的人吓得谢清月一激灵,看清楚来人后,她耳尖红红的:“你怎么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哇!”
但还是坐了下去伸出手:“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许和——”
“诶!嘶!!!你轻点,很疼的!!! ”
景业清的手冰凉凉的,但落到被剑柄拍的青红的地方,大力揉捏又是另一种不好说的感觉。
一下子就被揉捏的龇牙咧嘴的:“你这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所以趁机报复吧。”
想着自己前段时间打着陪伴她的借口,到处揉捏她玩,嘶,这都是报应。
“得揉散,不然你明天起来会难受。”景业清认真的揉捏着那些碍眼的印子,谢清月皮肤不算白皙,她比较皮,大夏天的经常往外跑,晒的小脸黑黑的。
“这条路,不好走,你为什么不去学符?像谢姨一样?”
“那条路也不好走。”谢清月皱着眉头:“轻点,等下我要观月......不对,她下手更重。”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谢清月疼的抽气声。
“你等下,还要去景家吗?”谢清月看着景业清又不吭声了,她自己找话题问。
“嗯。”景业清头垂钓低低的,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但问出问题的那刻,她僵硬了片刻。
谢清月想,自己是不是找了个很烂的话题。
“我......在里面翻出来一些东西,没有彻底烧毁。”景业清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挤出这句话。
“我这边也有一些景姨送的,你都拿去吧。”谢清月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拿起一旁库房的钥匙:“前段时间清理的时候,发现里面夹杂了很多你以前的东西。”
“你最近吃药觉得身体怎样了?晚上真不用我陪你睡?没事的,我俩这关系。”
察觉到谢清月凑了过来,双方之间的距离有些微妙,景业清微微往后挪了挪:“没事,身体好了很多。”
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谢清月又想起了那天她和余乐贤。
“行,那你说了算,好了揉的差不多了,我累了,要休息了。”谢清月想了想还是把手抽了出来,快步走到门口,一副你快走,别碍我事的模样。
吱呀一声,门又合拢,谢清月将外袍往椅子上一丢,练剑所带来的疲惫感就这么涌了上来。
“砰——”一声响动,谢清月愤愤地捶床,真的有点在意她和余乐贤,但现在景业清都这样了,自己还在那想这些有的没的。
谢清月翻了个身,她呆愣的看着天花板,比起这个下午的功课更重要,不管了先好好的休息。
景业清站在门口听着屋里少年发泄一般把东西撞碰碰响的声音呆呆的想,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是不喜欢自己回景家吗?
————
唢呐,鼓,锣敲敲打打了七天后就到了谢意欢选的出殡好日子。
谢清月偏头看着跪在一旁的景业清,又扭头看着已经成了废墟的景家。
为了操办这场丧事,母亲还是派人捯饬了一下,也不至于在一堆废墟上办灵堂。
而这个临时搭建的灵堂里,白色黑色交织而成的灵堂,参杂了点景姨喜爱的红花,上面都是加急刻出的木牌,包含了景家上下145口人,小到刚出生的。
有时候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只是一夜之间......
“谢家主来了——”
门外喧闹声响起,一时之间压抑的氛围沸腾了。
谢意欢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手上拿着一小坛酒。
无需多言,景业清麻木的磕头,接过那坛酒放在了母亲的棺椁旁。
“景荣言就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颜色,所以她之前让我准备墓地时候,我把她幼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了进去。”谢意欢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她修行四百余年,只可惜这好酒,没来得及开封。”
“景福也是个好管家,我那时要撬她过来给我管理一下,她说,别让我破坏了她们的友谊。”
“你那个姨,她嘴嘴硬,只不过现在不兴火葬,不然我还真想知道一把大火过后,是不是还留她那张嘴......”
“时辰到了,让我送送我的旧友,你也送送你的母亲,亲人。”
景业清抱着牌匾,眼眶红红的,却流不出什么东西。
最后一眼了,这是最后一眼了......
开路的唢呐声响起景业清的头重重的磕下去,她在心里起誓,一定。
一定会把他们都杀了祭奠亡魂。
一口口黑乎乎的棺材被抬起,往景家后山晃晃悠悠的走去。
生前认识景家人的好友们不约而同的穿着花俏的衣服,一同谈论着认识的人生前的事。
对于修真而言,死后还能投胎,终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遇到曾经故人的灵魂,伤心过后,更多的是期望好友来生幸福,快乐。
景业清单薄的身躯,抱着那黑糊糊的牌匾,一步一步走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将那些棺材都放入宽大的石室,看着合棺的师傅拿着纤细的寒钉一点一点的钉下。
谢清月注释着眼眶红通通,咬唇倔强着不愿露出脆弱那面的少年,她伸出手悄悄的勾住了那冰冷的手,试图用实际情况告诉她:“我陪你。”
————
景家的葬礼,谢家操办的体面又热闹,也是告诉了大家,谢家与景家情谊,也让一些蠢蠢欲动想瓜分景家财产的人收敛了心思。
谢清月在自己院子旁给景业清开了个新院子,还两个中间开了个小院门,方便自己跑过去找对方玩。
只不过也没多少时间玩。被摁着学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从最开始的剑都拿不稳,到现在勉强能在老师的手上过三招,再被狠狠的打趴。
从最开始每天吵闹三回不学了,不练了,到现在三天才气愤的骂不学了,半个小时后又灰溜溜的捡起剑,做到菜就多练。
景业清的身体在各种灵材修补下,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那被硬生生砍断的经脉也在某一天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开始周天循环,只留下了个疤痕,展示着曾经的痛苦。
谢意欢饶有兴趣的看着景业清:“你好像并不意外这个愈合能力,说吧,除了天生剑骨以外,你家还藏着掩着什么秘密?”
谢清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憋了半天,憋出了个别死。
一旁的景业清头脑风暴:让我别死,就是关心我,在我这个时候如此的关心我,我以后一定死慢点。
谢清月:?感情还是想死啊?
景业清:复仇的事.......难免会.......
谢清月:我研究下当寡妇要注意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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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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