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云和姜岫岩双双落水受凉,两个人被林轻舟灌了不少驱寒的药,又被推进一个车里,捂着大被发汗。
姜岫岩听林轻舟说,自己喝了没二两酒就不省人事了,为了躲昌遥门的人,还一不小心就栽进湖里,又是林轻云从水里把他捞上岸的。
但他的记忆完全不同,分明是林轻云抱着他一起落水的,就像之前在屋里那样,她主动拥进他怀里的。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被林轻云救了。
明明知道林轻舟故意诓他,明明自己先救了林轻云,姜岫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在林轻云跟前,觉得很没面子。
姜岫岩被林轻云看到浑身发毛,裹紧身上的被子,往外挪了挪,刻意和林轻云保持距离,“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轻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怂包”,主动向姜岫岩靠近,故意逗他,“看你好看呗。”
车厢空间有限,姜岫岩已经缩在角落里了,无处可躲了,扭头不和林轻云对视,“嘁,你骗鬼去吧!”
林轻云伸直腿,用脚轻轻踢了姜岫岩的膝盖一下,“哎,昨天晚上在行院,你怎么那么快就认出我的?”
姜岫岩把脑袋靠在壁上,闭着眼睛说话,“这世间怕是只有你一人用茶香的头油。”
“哦?你居然还记得这事啊?”林轻云嘴上对姜岫岩这么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回头我定要换了这扎眼的头油。
听了林轻云这话,姜岫岩睁开眼睛,噌地一下坐起身,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抻着脖子和林轻云吵,“呵,我还记得你把我扔水里呢!”
没想到姜岫岩竟然记得这事,林轻云紧眨了几下眼,摆正身子坐好,理直气壮地说:“这事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掉下去!”林轻云一脸嫌弃,瞪着姜岫岩问:“你怎么在昭亭山庄三年了都没有长进,怎么还是不识水性啊?”
一提到不会游泳这事,姜岫岩气势弱了几分,他撇了撇嘴,也没想到自己磕巴了,“我、我怕垚龙师尊,我我、我怎么下水去学?”
“去海里游呗!”
“浪太大了,我怕被拍死了。”
林轻云白了姜岫岩一眼,“顺嘴胡说的毛病真的是一点都没改,分明是自己酒量不行,非说人家给你下药了!”
“那你也不能把我扔水里吧!”
“不扔水里,你能清醒吗?”
姜岫岩伸手指着林轻云鼻子,咧嘴傻笑,“哈哈,看吧,就是你出的主意,想把我扔水里醒酒的,还不承认!”
一时不备,被姜岫岩诈出了把柄,林轻云突然语塞,扯着被子捂着脸,翻身背对姜岫岩,抱怨道:“哎呀,烦死了,遇到你准没好事!”
“我昨晚还在昌遥门的眼皮子底下救你了,你怎么不说?”
没想到姜岫岩越说越起劲儿,凑到林轻云跟前,在她身后喋喋不休,林轻云气涌上头,回过头跟姜岫岩对视,想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你那根本就是故意占我便宜!”
“谁叫你自投罗网,你要不打扮成行首跟踪我,昌遥门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你。”
“我打扮成那样为了谁啊,还不是担心你吗?”
“我好好的,担心我作甚?”
“担心你寻欢作乐掉进昌遥门设计好的温柔乡里。”
“可我昨天就没遇到什么温柔乡,倒是遇到了茶香!”
“姜岫岩,你无耻!”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手劲儿有多大,差点把我腰勒断了,我当时就怀疑,你是不是想使什么隐身术,要镶进我身体里。”
“姜岫岩,你给我闭嘴!”
姜岫岩完全没想到林轻云会扑倒他,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木榻的边缘,脑袋里嗡嗡直响,他咧嘴吭叽,“疼啊!”
“疼就对了!不疼,你不知道长记性!”
林轻云居高临下,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但没有真的使劲儿,姜岫岩猜她就是想装凶吓唬自己,所以没有做任何挣扎,反而一副咸鱼放挺的模样,还故意挑衅林轻云。
“你要干嘛啊?又要非礼我吗?林轻云,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我从水里捞了你两次,我才是你救命恩人,你这么对我,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
没想到林轻云还是那么不禁逗,姜岫岩毫不费力地擒住林轻云的双手,翻身将她压倒,反客为主,“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非礼你?”
林轻云处变不惊,笑着朝姜岫岩挑眉,“你信不信我现在动一下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地废了你的内功?”
姜岫岩怔住神,“你能感知我有内功?这是不是说明我能练成昭亭剑法?”
“姜岫岩,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后果自负!”
林轻云的声音变得冰冷,她威胁姜岫岩,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扭头时才发现自己半个上身都悬在外面,整个脑袋底下是空的,是姜岫岩的手一直拖在她脑后,所以她没有任何悬空的感觉。
“你再说一遍,我是真的可以练成剑法?”
姜岫岩满脑子都是他有机会练成剑法的事,兴奋得松了手,林轻云的双手是得到解脱了,但脑袋也没了支撑,瞬间脱力向后仰头,吓得她大叫,“啊!”
眼看林轻云往下栽去,姜岫岩紧忙伸手抱住林轻云的头,本可以直接把她扶起来的,但林轻云慌乱中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姜岫岩被她这么用力一拽,整个人也往前倾仆。
眼看林轻云的头要磕到地面的时候,姜岫岩蹬了一脚车壁借力,整个人窜出了木榻,双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头,拼力扭转身体,让她栽进了自己的怀里。
砰的一声,林轻云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可她没感到任何痛楚,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姜岫岩像个肉垫似的躺在自己身底下,他的大长腿还搭在榻上。
倏然马车停了,紧接着听到林轻舟的声音,“姐!怎么了?”
“你给我装死!不许说话!”
林轻云警告完姜岫岩,火速爬上榻,丢下一条被子蒙在姜岫岩身上。林轻云刚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车门就被林轻舟打开了。
看姜岫岩躺在木榻下边,林轻舟吓得低呼一声,“我天,这什么情况?”
林轻云装作一副被吵醒的样子,眯着眼睛确认姜岫岩闭着眼躺在地上,胡乱扯了一句,“他梦游,自己摔下去的。”没想到姜岫岩还很配合地打了两声呼噜。
“咦!”林轻舟一脸嫌弃,“堂堂皇孙,又打呼噜又梦游,真的是!”
“没事,不用理他,就让他在底下睡吧,省的跟我抢地方。”林轻云打发林轻舟,想让他赶紧走。“你关门,我还有点烧,我要再睡会儿。”
车门关上的同时,姜岫岩掀开被子,长腿一收,噌地一下站起身,但他忘了自己个头太高,不能在车里站直,咚地一声,他的头顶撞到了车厢的棚顶。
姜岫岩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揉着后背,龇牙咧嘴地“哎呦”了一声,刚躬身站稳当,马车向前行进,一个不防备,姜岫岩又被带着向后退了一步。
难得见到姜岫岩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林轻云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眼瞅着姜岫岩凶神恶煞地朝自己扑过来,林轻云立马收了笑脸,爬到角落里缩成一团,扮作乖巧兔子的模样,作揖求饶。
“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堂堂太子次子,二品郡王,当朝三皇孙,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女子计较了吧!”
没想到姜岫岩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兮兮地问她,“你刚刚说我有内功,是真的吗?你能感知到,是不是就说明,我有足够多的内力了?”
目睹神似恶狼的姜岫岩,在一瞬间就转变成了憨憨的哈巴狗,林轻云想笑又不敢笑,咬着下唇,抿着嘴,朝他眨了眨眼,一边“嗯”声,一边点头。
姜岫岩双手拍掌紧紧交握,仰头大笑,“太好了!我有内功了哈哈哈哈......”
林轻云被姜岫岩唬得一愣,眉间微蹙,转着眼睛,低头揪着被面,小声嘟囔,“这家伙怕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吧。”
为了不让方梦芹和姜少岚担心,回到留驻所后,林轻云和姜岫岩都没有将真相告知,谎称偶遇,结伴而归。
因为姜岫岩风寒加重,推迟一日启程。临行前夜,林轻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孤身到后园的水榭望月。
“小八,还没睡啊?”
林轻云回头,看到执安走过来,问:“六师兄,怎么也没休息?”
执安在林轻云身侧驻足,仰头望着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渐盈凸月,“习惯了。”
“以前夜里,总会有昌遥门的人来犯吗?”
“刚来营城的时候会,师父定的规矩,让我们轮流守夜,以免大意轻敌,遭到突袭。”
“我来营城一年多了,你怎么从来都不安排我和轻舟守夜?”
“经过朝廷多次平叛、招安,昌遥门拥护者大幅缩减,首席弟子行事越来越来低调。他们从来都不主动挑事,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守夜。”
林轻云对执安莞尔,颔首不语。
倏然起风,执安看林轻云衣衫单薄,劝道:“昨晚落水着凉,风寒还没好利索,你快去歇息,这有我守着,放心。”
林轻云两手扣在栏杆上,抽着鼻涕,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睡,可我睡不着,什么时候奶奶进了永京皇宫,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能落地吧。”
执安侧过身,试图帮林轻云挡些风,“我看了师祖的信,说是你和小师弟只是确保师祖母和大师姐在营城的安全,由我护送后半程,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永京?”
“五师兄从顺州传信回来,说在苍曲县发现了疑似许路遥的踪迹,五师兄主修的是医道,爷爷担心他应付不了许路遥,特意让我和小舟过去帮他再仔细探查。”
“那你安心去顺州,我一定把师祖母和大师姐平安送到永京。”
“昌遥门没有在永州现身,进入衍州之后,他们很可能会利用党争刺杀靖王,再栽赃嫁祸给敌对青宫的人。爷爷已给七师姐传信,让她提前到昌、衍两州交界的接官县等你们,你与七师姐会合之后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林轻云,你分析得不错,但你想错了。”
猝然听到姜岫岩的声音,林轻云吓得哆嗦了一下,在她回身的同时,执安没好气地质问姜岫岩,“你谁啊?怎么能随便偷听别人讲话?”
执安昨日就想问林轻舟,和林轻云一同落水的男子是谁,但看他忙着照顾林轻云,便没有多嘴。
不知道为什么,林轻云下意识感觉执安对姜岫岩有敌意,主动跟他介绍姜岫岩,“六师兄,他就是靖王姜岫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