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秦曼霓眼睛一亮,立刻觉得救星来了,小跑着扑进了父亲的怀抱。
秦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道:“秋莲来跟我说了,居然有人胆敢诬陷你杀人。你这般乖巧,怎么会做出那等凶狠之事?等为父给你做主。”
说完,他扫视了屋内一圈,定睛在身着名捕司官服的程渐身上。
“名捕司好大的派头,还没有证据,就想要将我女儿收监!”
程渐还没有说话,在一旁的林侍郎已经忍耐不住:“秦大人虽然官拜尚书,但也要依据本朝律法而行。不可肆意妄为,徇私枉法。”
“令千金房中查出藏有砒霜毒药,此前又曾收买丫鬟偷入乐库,如此两项证据还不够将她收监么?”
此前他一直为女儿死于非命悲愤交加,而后发现秦曼霓大有可疑,又语焉不详,早已一腔怒火,此时看见秦钰居然公然袒护,更是怒不可遏。
秦钰和他在朝中经常政见相左,本就关系紧张,此刻更是不必遮掩:“林侍郎这顶帽子未免太大,秦某可戴不下。莫不说此刻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我女儿真是想要去看看国公府内的珍藏乐器,又有何不可?”而后他眼睛一眯,森然道,“况且,一个小小丫鬟的证词,又怎能轻信,谁能确定没有构陷之嫌?仅凭这两点有待查明的所谓’证据’,便要关押我女儿,当真是草率之极。秦某只是实话实说,哪里算得上偏私。林大人总不能因为令千金已赴黄泉,便要拉上我的女儿陪葬!”
“你!”林侍郎一时急怒攻心,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魏夫人见场面失控,便赶紧着人将林侍郎扶去后堂休息。林筠露是她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但是秦尚书在朝中势力也不容小觑。此事若是处理不当,便会让本就严峻的形势,更加危急。
她走到秦钰面前,语重心长道:“秦尚书,此事牵扯到人命官司,我等都牵涉其中,为免有失公允,实在不便多言。你怜惜曼霓,我自然知道,若是你舍不得她去那监牢里吃苦,不如先让她待在我这里,等名捕司调查清楚,再带她回去吧,如何?”
秦尚书自然想立刻就将女儿带走,但是名捕司的官阶虽然不及他,却从前朝起,便有圣上特许,查案期间可享特权,公卿王侯皆不可阻挠。而魏夫人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国公府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他思虑片刻,握住秦曼霓的手,安抚道:“曼霓莫担心,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一晚,爹爹明日一早就进宫面圣,定能带你回家。相信有魏夫人的照顾,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
这话既是说给秦曼霓听的,也是说给名捕司听,若是秦曼霓少了一根头发,便要问罪众人。
秦曼霓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低头含泪应了。
这便表示,若是今夜此案不能有所进展,明日便很难再定罪秦曼霓。
流云轩。
“你怎么看秦曼霓?”纪彤道。
李兰溪一边卸妆一边道:“貌美无脑,连谎也撒得拙劣。”
这也是纪彤对秦曼霓的感受,她虽然任性刁蛮,也和林筠露积怨已久,但是却不像会想出这么复杂的杀人手段的人。
“可正是这样拙劣的谎言才显得奇怪,只要一查验便知道不是真的,那她又何必说出来?”
李兰溪却不置可否:“或许她情急之下,不想承认杀人,便只能随便扯谎了,只是她脑子实在不大灵光。”他耸耸肩,又继续说,“谎言的魅力之处,就是要以假乱真,藏木于林,像我做的傀儡那般浑然天成,这样才能卖得出去。”
纪彤看他一脸自得,仿佛真觉得谎言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而秦曼霓则是个得了低分的笨学生,一时有些无奈:“幸好这次的罪犯不是你,不然我真的会很头疼。”
突然,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掉入了凶手设计的陷阱中。
***
琴墨斋。
魏澜呆呆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房里熟悉的摆设,心神有些恍惚。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几乎有种不真实感,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在何处,筠露真的死了么?还有,曼霓真的会杀人么?
从前他也有过这样一次的感觉,但是多日后,才真的相信,那人是真的离开了。
他转头看了看这束之高阁的木盒,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候,门扉被人轻轻叩响了。
他道:“清风,我不饿,将饭菜拿走吧。”
没人说话。
他心下狐疑,走去打开门,外头却没有人,地上放着一个食盒和一封信。
他拿起信封,上面并未署名。
里头一张雪白的信纸,写着:
琴心思故人,
曲意君知否。
这字!他心下震动,难道是……
他握着信,却发现这信封似乎比平日的厚些。
鹿柴居是绿波园最东北角的一处院落,因距主屋相对偏远,平日不常有人来。因此便用来暂且关押秦曼霓。
“这被子太厚了。”
“这帐子有味道。”
“这枕头我睡不习惯,给我换一个。”
还没到半个时辰,秦曼霓便将这屋子里的东西换了个遍,名捕司的人都已经对这位大小姐的抱怨习以为常,无论她再喊什么,都不再搭理了。
其实论起来这屋子的摆设布置并不差,但是秦曼霓总觉得这里安静的让人害怕,虽然知道门外就有名捕司的人把守,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慌张。其实她很少有这样独自一人的时候,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的人挑不完,如今被关在这里,虽然仍是高床软枕,却实在太难受。
而且她现在还有杀害林筠露的嫌疑,要熬过今晚,才能跟爹回家。
她心里越发烦躁。
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我来给秦姑娘送点东西。”
“世子,总捕头有令,谁也不能进去。”
“没事,我不用进去,只是曼霓从小娇惯,今夜她一个人恐怕难捱,因此我差厨房做了些她爱吃的点心。”
而后便是食盒打开的声音。
秦曼霓听着魏澜温柔的声音,心下便一喜,还是衍之哥哥疼她。
而后名捕司的人,便将那食盒送了进来。
里面都是些小巧精致的点心,有凤尾酥、桂花冰酪、雪花酥,都是她爱吃的。
秦曼霓迫不及待吃了一个,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吐出来,才发现这馅儿里居然混着一个字条。展开来看,上面写着“笔”,是魏澜的字迹。
难道魏澜想借着这纸条跟她传达什么信息?
秦曼霓想了想,便将这几个点心都掰开,并不是每个都有字,只有四个有。
分别写着:笔、湖、玉、镜。
她手中一抖。
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回来。魏澜也不该知道的。不会的,绝不会。
她身上阵阵发冷,手上渐感无力,甚至脚下也有些轻飘飘的。
不知过了多久。
秦曼霓举起茶壶,咕嘟咕嘟吞咽了几大口,这才觉得胸中的憋闷轻快了些,她支撑着身子朝床榻走去,心想睡一觉就好,睡醒爹就来接自己了,一切都会没事的,就像当年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秦曼霓昏昏沉沉睡着,她觉得天应该亮了,睁开眼,却见房间里仍是灰蒙蒙的,外间传来阵阵琴声,断断续续,仿佛弹奏的人,技术并不娴熟。
她心里一怒,一定是林筠露那丫头,她就喜欢卖弄。
不对,林筠露已经死了。
那弹琴的是谁呢?
她寻着琴声往屋外走。
天色越来越暗,像是深夜的那种漆黑,又像是大暴雨来临前的那种压抑。
一个女人正坐着弹琴。
秦曼霓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屋里弹琴?”
女人却只顾着弹琴,一言不发。
秦曼霓生气了,她堂堂尚书千金,还从没有遇到问话有人敢不答的情况。
她怒从心头起,一把握住那女人的肩膀,用力一拽。
却没想到那女人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柔若无骨一般,立刻被她扯着转了一个方向,但是奇怪的是,秦曼霓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
因为她的头还保持着面对着琴,身体却面对着秦曼霓。
啊!秦曼霓吓得立刻松开手。
这时那女人却轻声笑了,这才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满是刀痕和血迹的脸。
秦曼霓骇然:“是你!怎么会是你?”
那女人却还在笑着,只是笑声越发凄厉起来,她连连念着:“戌时三刻,戌时三刻……”
秦曼霓慌不择路,立刻想开门逃跑,但是这房间却出奇的大,怎么也找不到门,无论她跑了多久,那女人的声音都如影随形,一直往她耳朵里钻,她只得拼命捂住耳朵,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该痴心妄想,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她脚下微一踉跄,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一双冰凉的手随即慢慢环上来,如蛇跗骨,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努力扑腾,想掰开那双手,却越来越晕,再也使不出半分气力……
周末愉快,朋友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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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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