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仪指着墙,笑而不语。
然后又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响起。
纪汝似顿时睡意全无,“你的意思是墙在哭?”
王贞仪笑着摇头,“是十五年前姓夏的神婆一家的冤魂在哭。邢班头说案宗里会有线索。李家父子两代巡检。”
纪汝似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去架阁库啊。”
架阁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打开房前屋后的窗子,尘土扑面而来。
案宗摆放得很乱,简直是杂物库。
他们只能从堆积如山的旧纸堆里查找。好在知道年份,省了不少力气,找到相关的卷宗,如获至宝地小心翼翼翻开。
可是,直到翌日鸡打鸣,才终于从字里行间找到了一些线索:
十五年前,有人告发夏村的夏鸿飞一家做打旱骨桩。
当年朝廷刚下严令。此举被看做是对朝廷的挑衅。
一级一级地上报,层层加码,当今圣上要亲自过问。毫无疑问被当成杀鸡儆猴的案例。
夏鸿飞、夏鸿飞的母亲和妻子被关在一个牢房,由多人昼夜交替地看管。
然而,某晚李巡检去监牢查看时,却发现夏鸿飞一家已经喝毒身亡。
在审问过程中,女牢头、伴婆、官媒婆、稳婆、禁卒妻、牢头被活活打死。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纪汝似揉着干涩的眼,“这案子里有很多猫腻,你们想啊,这事儿闹到当今圣上那里了,就因为罪犯喝毒身亡和一群小人物被打死就不了了之,绝对不可能。”
王贞仪和崔志相视一眼,都信服地点头。
“以我的经验判断,这个案子里藏着什么,一个让当今圣上投鼠忌器的人或事。”纪汝似语气变得极为肯定。
“难道李巡检权势通天,让当今圣上都忌惮?”崔志脱口而出后,立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更怪的是,若这案子里真藏着什么了不起的人或事,当今圣上会抹除这个案子,怎么可能置之不理,还任由会哭的墙存在呢?”纪汝似突然笑了,“这个案子并非不能碰,咱们定了李巡检的死罪就收手。”
“疑点是,关在牢里很多天都没事,为什么李巡检一到,他们就喝毒了?”王贞仪神情凝重地起身,“立即抓捕,对他严加审问。”
天色微亮,纪汝似、崔志和王贞仪领着心腹衙役们悄悄进了后花园。
来到主屋前,邢文明一脚踹开了屋门。
门板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是死者的哀嚎。
衙役们手持佩刀,冲进了屋子,围住躺在床上的李巡检。
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上,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李巡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像是被水浸泡过的宣纸。
"李大人?"邢文明轻声唤,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他走近几步,借着月光看清了李巡检的脸——那张平日里威严的面孔此刻扭曲着,双目圆睁,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李巡检的肩膀,触手冰凉,更让他心惊的是,李巡检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皮囊里装着的不是骨骼,而是流动的水。
手颤抖起来,他连忙后退几步,却不小心踢翻了床边的铜盆。
盆中残留的黑色液体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凑到鼻端——是血,但混杂着某种刺鼻的药草味。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从窗外灌入,吹动了床头的帷幔。
邢文明这才注意到,床头的墙壁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鲜血勾勒而成,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符号周围散落着几根黑色的羽毛,还有一小撮灰白色的毛发。
他的目光顺着墙壁往下,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干枯的草药。
更让他心惊的是,草药旁边还摆着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上面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迹。
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快步走到门前,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李巡检的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黑色的液体从七窍中渗出,滴落在地板上......
衙役们因恐惧而哆嗦,不安地转头看向刚进屋的纪汝似、崔志和王贞仪。
他们中的一个胆子最小的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贞仪捡起那些草药,脸色阴沉,“这是曼陀罗和乌头,都是剧毒之物,现场看上去像是巫术。”
“先封锁消息,以十五年前的案子为重,尽可能找到当年知情人。”纪汝似目光落在邢文明脸上,“你不想当巡检?不立功怎么能行呢?”
邢文明深出一口气,躬身,“两位大人,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李家在这个案子后没几天就一夜暴富,我想,李家其他人应该对当年的事知情。”
崔志不安地搓着手,“李家势大,恐怕逼得太急,反噬自身。”
“邢班头,不,邢巡检,你只身一人去李家,说李巡检得罪京城一个没实权的官,被打得吐血,让李家的主事人和长辈都到衙门,显示在本地的财势,软硬兼施。”纪汝似坏笑着说。
崔志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纪大人,真高啊。”
纪汝似哈哈笑着圆鼓鼓的肚子,“我老爹一肚子墨水,我是一肚子坏水儿。所以嘛,我老爹一生郁郁不得志,我却非常受当今圣上恩宠啊。”
邢文明看这架势,是要稳稳当巡检了,暗喜,大步流星地出去,太过激动,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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