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末,林嘉明和之前一样坐在窗边发呆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忽然他的手机就响了。林嘉明还沉浸在深层的思虑当中,他看到了那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于是漫不经心地就摁响了接通了。
“你好。”他声音淡淡道。那边没有回应,却有一种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是有个人在哭。林嘉明的身子忽然就紧绷起来并坐直了:“小荣?是小荣吗?”
那边忽然响起一个极其粗哑的男声:“给他听电话!”然后哭声放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大喊,“哥!是我!哥!我被绑架了,你快来救我!啊!”一声被击打的声响,然后就是更加令人心碎的哭声。
电话里俨然就是林子希的声音。林嘉明的身子一下子颤抖起来。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话,电话那边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是林子希的哥哥是吧?你听好了,你的弟弟在我的手里,我要你现在立马带着三百万过来赎他,不然我们立刻把他用汽油烧死!”接着林嘉明又听到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们不要伤害他!”他对着电话里用力喊道。此刻他的心脏立马就像被揪起来一样疼痛,接连的心神不得安宁让他几乎快要崩溃,林嘉明感觉到自己身子在一阵一阵发冷。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弟弟的哭喊就忽然仿佛感受了谢子荣曾经可能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在这双倍他心痛下他几乎要晕了过去。
“你们在哪里?你们把我弟弟绑到那里了?”林嘉明保留住自己最后一点理智问道。其实他的全身已经布满了冷汗,他又急又怒又怕还十分悲伤,这段时间时不时来一场这样不稳定的激烈情绪刺激着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短命。
粗哑的声音道:“你弟弟告诉我们你在沐海是吧。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三百万要一次拿好,要现金,用二十寸行李箱装好。今天下午3:58分在沐海往昆州有一辆直达火车,你上去走到二车厢左侧门口,我们的人会在那边等你。”
林嘉明深吸一口气,把哽咽的声音压在喉咙里,重重地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们。”
“我提醒一下你,就你一个人来,不要带着警察过来,也不要带着其他任何一个人过来。一首交钱一手交人,如果我们看到警察或者其他人,他们包括你和你弟弟都不能活着回去了。”那个另外一个同伙声音沉沉地说。林嘉明此刻浑身发抖,他压抑着巨大的怒火和惊惧,他不停地说,“好的。我明白,我不会喊人一起,我也会带钱过来,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弟弟。”现在万分忧虑的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通电话里的异样。
挂了电话,他没有怀疑也没有犹豫,弟弟现在是沐海理工大的研究生在读,林嘉明先是询问了弟弟学校老师和爸爸确认弟弟都不在那里后他一面说着无事就是问问,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去银行拿钱,又用家里的二十寸箱子把这些钱装好,他想了想没有惊动警察也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包括爸爸,只是在询问父亲关于弟弟在不在父亲家一小时后又打电话对其撒谎表示弟弟来他家了,这两天来他家住几天,就不回去了,以此谎言先瞒过父亲。然后他秘密地带了三个公司的安保人员一同前往。他让这些安保人员全都衣着普通到隐没在人海当中却一直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中午他就赶往火车站买好去云南昆州那个时间的的票,也给那三人同样买了一样的班次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然后四人一起坐在在候车室等待。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时间内他心如擂鼓,终于听到有广播提示去往丽都方向的旅客可以到检票口检票进站上车时,还有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着类似的内容。他拎着箱子带着人心急火燎地进了站,终于等到了火车驶来,他站在二车厢左侧门口等待着车门开的那一刹那。他身后的三个安保人员压低了头顶的棒球帽也同样绷紧了神经。
林嘉明觉得自己的冷汗又要冒出来,然而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发现那边并没有任何人。他们四个上车后就在二车厢来来回回内走了一圈,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
林嘉明的心立刻又落了下去。就在林嘉明感到巨大的失落与痛苦之后想要拨打绑匪的电话,忽然有个保镖站在二车厢左侧进站口那边的走道喊他:“林老板,这里有东西。”
林嘉明迅速走过去一看,原来在列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们都看到了贴在车门内的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整整齐齐写着几行字:“你到达昆州是明天晚上的7:45分左右,下去后在去火车站左手边的汽车客运站买票,坐八点那趟长途大巴走夜路去西双版纳。”其中一位保镖开口道:“他们的字写的不错。”被另外一位保镖瞪了回去。林嘉明毫不在意,甚至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了,他现在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
晚上他根本就不想在卧铺上睡,他呆呆地靠着自己的箱子坐在窗子边上,无论怎么困倦都不想再合眼。他的耳边一直回想着各种事情,他再次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就在刚才他试着和绑匪通电话,可是对方并没有接。林嘉明从那时起就一直呆呆地握着手机坐在原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自己已经快禁不起折腾的时候还是有更多的事情向他扑来,他不明白他身边的事情为什么总是会变到这样令他不可置信的地步。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单独拎出来都能让人窒息,可居然全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撑着头靠在窗边,感觉真的很累很累。
第二天晚上七点多快八点的时候他们下了车,又买了票乘上了长途客车,坐了整整快十二个小时,从夜晚坐到黎明,又从黎明坐到白天。然后在早上八点左右,他的手机再次接到绑匪的电话,一接通就是那个沉一点的声音:“听好了。这趟客运大巴会在一小时后在版纳景宏客运站停下,你下车后拎好东西顺着江往南边的山区走,走大约半个小时你会看到周围树木越来越多,前面有一座远远高出平地的石头山。你要一直往前走穿过雨林绕过山的背后,我们和你弟弟在那边等你。”顿了顿,那人加了一句,“快一点,如果上午十点之前我们没有在指定地点看到你,那么你到的时候就会看到你弟弟的尸体。”
“能让我听听我弟弟的声音吗?”林嘉明几乎是卑微地恳求道。可是那边却迅速挂了电话,没有一丝停留。
林嘉明面色惨白,被挂了电话的他只觉得鼻子又开始发酸,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几年他好像真的很容易想流泪,因为让他焦心的事情太多又实在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好在他大部分时候都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林嘉明面色凝重,一下车就一声不响拖着行李地往前走。他觉得自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也不敢确定自己会看到什么。他到这一刻了也根本不能去考虑对方究竟有没有在骗他,会不会骗他,他也无暇考虑他到底承不承担得了被骗的后果。到现在他已经一点点都禁不起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数了,因为每一场变数都有可能会让他直接疯掉,他只有听从对方的指挥,安全地把弟弟救出来。谢子荣已经从他身边消失了,他不能再让另一个那么重要的人再消失了。而且不像失踪多年的谢子荣,他现在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他好歹还知道弟弟究竟在哪,纵然心痛,他好歹还有一线希望。
他的保镖希望帮他拎一会箱子,林嘉明死也不愿意放手。他攥着箱子的拉杆就像攥着弟弟的命一样,在他手里他才安心。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从还有人气的地方慢慢地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山区。这里植被茂密,许多蕨类植物和各种千奇百怪的大树映入他们的眼帘,藤蔓依附在这些植物上面,蜿蜒曲折。夏末秋初的季节,此刻天气却依旧热到一个令人快要晕厥的地步,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大地上,偶尔走过没有大片高树遮盖的地方他们更是热的要命,几个人都只穿了一件T恤,却依旧大汗直流。如果说雨林是西双版纳的灵魂,那么这里的河流就是它的血脉。大大小小的河流从原始雨林中穿行而过,宛如一条条银链,将这片土地紧紧地连接在一起。他们方才已经路过了许多细小的河流,而走出雨林,前方又是一条石头山路。石头山路边上隐约有激流之声。
那声音的来源便是澜沧江了。这是一条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的河流,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流入中南半岛后的河段称为湄公河湄公河干流全长4909千米,是亚洲最重要的跨国水系,是世界第九长河,亚洲第五长河,东南亚第一长河。景宏城位于澜沧江和流沙河之间,澜沧江由北向南穿城而过,小磨公路从东到南、昆洛公路从东到西越镜而出,到达中缅边境的打洛镇。现在他们已经绕过了那石头山,现在他们右侧是茂密的植被,左边不远处就是断崖,断崖下汹涌着的就是浩浩澜沧。远远看过去,澜沧江就如同一匹奔腾的骏马,从高山峡谷中朝他们咆哮而来。
“他们果然是有准备的。他们知道这种地方人烟稀少,出了事也好逃跑。”跟着林嘉明身后的其中一位保镖道。
林嘉明表情木然地侧头对他们三个道:“过会你们先就躲在边上的树林里,看到有危险了再出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林老板。”三人点点头。
“他们应该都带有枪支,如果一旦出事场面无法控制你们也不要逞强,保自己的命要紧,知道吗?”
“好的,老板。”三人齐声道。
林嘉明走在前面,刚刚绕出石头山走出雨林的他们现在脚下又是一片山路,这一路那只装满了纸币的沉重的箱子非常不好拿,拖着又让人感觉马上就要被拖坏掉,林嘉明几乎一直都是把这箱子拎在手里,就像抱着他弟弟的命一样,他不想松手也不愿松手。
又往前沿着江走了大约五来分钟,周围植被渐渐稀疏了下去,山路好像变宽了一点,前面的视野渐渐开阔。
“好像没地方让我们藏着了,这边植被不是那么多。”有个保镖道。
“你们看!”另外一人道,“他们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三人抬头都隐隐约约看见前方几百米的远处,的确有一些小黑点站在那边似乎在朝他们这个地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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