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柳清酌把地图摊开放在地上蹲下用手指从泰器山划到泜泽。
“看见这个闪烁的地方没?这是历聚水,从柘山和敦与山直走就到泜泽了。”许如水同样蹲下来给柳清酌辨明方向。
柳清酌站起来望向四周拍拍双手,揪住许如水的衣服上摆领子,指向西方。
“我们向西方走,去那个镇子,马车收起来。”
“好。”许如水收起马车,把两只小鬼并入勾魂索内。
柳清酌沿泥路走着,低头看向这份地图,很奇怪,她看不见地图上的亮点,可以针对我?
她把地图转头塞进许如水手里,还是没有亮点?
“地图上有闪烁的地方吗?”柳清酌问。
许如水停下转过头回答柳清酌:“你看不见?”
柳清酌点点头:“看不见。”
寒鸦飞过二人的头顶,催促的一声一声嘶哑的叫着,秋风带起的尘土弄脏了柳清酌的鞋面,她不经意的皱起眉头。
“这份地图,是我一个好友所赠,那时候北边世道大乱,几个国家打仗不止,他求我庇佑所赠。”许如水言语中都透露着遗憾。
“后来呢?”柳清酌接过地图。
“后来国亡人灭。”许如水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弯腰扔给地上的乞丐说,又拿出几锭银子放在柳清酌手里,接着说“凡间缺不了银子,最近太平没有战乱纷争,银子不用换来换去。”
柳清酌悄悄的握住许如水的右手,很平静地说:“我不会灭,你不用遗憾。”
之后她又伸手问许如水要铜板也学着许如水的动作扔给乞丐。
许如水反握住柳清酌的左手,温和答了句好。
“那是什么?”柳清酌停在茶楼面前,说书先生还慷慨激昂的给围观听故事的百姓手指比划。
许如水顺着柳清酌的目光看去:“那是茶楼,几个铜钱买壶茶水就能听上一整天的故事。”
许如水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有些晚了对柳清酌说:“今日天色已晚,先寻个客栈,明日进茶楼听听?”
柳清酌跟上许如水进入客栈,牌匾上三个闪闪的大字“腾云居”让她猛地咯噔一下,趁着许如水和店小二交谈的时刻,她走进后厨,无人?
水缸里面的鱼游来游去,怡然自得,案板上切了一半的土豆丝依旧新鲜,除了没人外这里显的十分正常。
没有怨气没有精怪没有路上画符的道士没有人的生机,纵然柳清酌不懂凡人怎么生存的,依然觉得不对劲。
等她回到客栈时,许如水面前有一碟店小二放的花生米和一壶茶水,而整张桌子上十分油腻,她闭上眼睛径直坐到许如水对面。
柳清酌在桌子上压住花生米,手掌拍下去没有丝毫感觉,抬起来发现花生米消失了,柳清酌眼皮直跳。
“你骗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柳清酌接着说道,“这家店后厨无人,这条街上和于江话本子里面的一模一样,唯独没有你所说的捉妖人,这是你的幻境。”
“你知我不会吃桌子上的食材,刻意营造这些是为什么?”柳清酌没有被骗的生气,只有对许如水做这些原因的好奇,一个长年不走出泰器山的人被自己威胁下了山,如果没有他本身的意思,柳清酌不觉得他会离开。
前面所走的山路小道都是真的,那两只小鬼的怨气她能切身感受到,唯独进了这个城镇生机好像骤然削减大半,“人”生活的痕迹又那么重。
光是这个镇子消耗的法术就不小,外面营造的种种更是细节无比,原来他们以前都是这么欺骗于江的,柳清酌心想。
许如水脸上没有丝毫被戳破的尴尬,只是没想到柳清酌敏锐至此。
“柳大人修为不低啊。”许如水感叹,有时候柳清酌真的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不是泰器山的妖而是隔壁大泽的妖。
生机贫瘠的地方养出这样的窥得见神的妖,不知是好是坏。
许如水重新将地图放在柳清酌手上,指出历聚水的方位。
“我们目前就在这,你现在看见的都是很久的场景,这里很早就荒废了,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解释。”许如水像讲故事一样缓缓道来。
他没有解除法术的控制,把日头调亮,牵住柳清酌走出去,石板路上,过往的卖货郎吆喝自家的小玩意儿,可是只要一戳那些人就自动消失露出这个镇子原本的样貌。
柳清酌将腰间的匕首用右手扔出去,刹那间,所有的房屋人影都被匕首穿透,热闹声褪去,一座座坟墓碑头展现在他们眼前,唯有一只秃鹫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面前的腐肉。
她的鞋真正的落在地面上,暗红色的土地昭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柳清酌再一次皱起眉头,收回飞来的匕首,装进那并不合适的刀鞘里面。
“泜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是想告诉我吗?”柳清酌攥住地图想起许如水说的那个名扬四方的河神。
柳清酌走上前,仔细观察秃鹫下面的木牌,上面的墨痕字字句句写上“吾少时应朝廷之召征战,然不敌,侥幸命还,帝王慕上怜百姓疾苦,自缢于敌军前,吾终成他国之臣。”碑的最底下唯有两个字诉无。
柳清酌擦去碑上的灰尘,没有管指甲缝里面的泥巴,想凑近瞧瞧这里曾经发生什么,她看见的画面是敌军发放粮食的一幕。
蓝色丝绸的手帕被许如水递过来给柳清酌擦手,不多时薄薄的帕子也被染上独属于这个地方的颜色。
许如水说:“这里埋葬过很多人,即使我的术法也聚不起来生机,太荒废了。”
柳清酌将帕子用法术收拾一下还给许如水深吸一口气吐出去之后说:“再骗我,你的下场就和现在这片野地里的小鬼一样,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好,不过我想要你腰间的刀鞘。”许如水扶起柳清酌,提出要求。
“好。”柳清酌从腰间摘下刀鞘放在他手上。
这把刀鞘平常柳清酌并没有放在套在匕首上,实在不合适,只是挂在腰间,偶尔她会用柳叶变成的刀鞘,但终归每一片柳叶都用不长,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把匕首薅秃了。
她打算等到泜泽找些材料炼一个出来,这个地方肯定没指望了。
“上马车吧,走一夜大概就能到了。”许如水笑笑说。
他周身的气场怎么变得挺怪,虽然和之前的柔和差不太多,柳清酌心想,是因为那把破刀鞘吗?这人真的很奇怪,难道神仙都是这样的?
柳清酌坐上马车之后继续欣赏匕首,顺手把地图扔给许如水说:“这个地图大致方位我记住了,物归原主。”
马车的帘子被许如水捆扎起来,转过头柳清酌就能看见整条,历聚水,马车专挑平坦的地方走,因此没有显得多颠簸。
“两位大人,前面被水截断了过不去。”矮个的小鬼问许如水该怎么办。
“继续走,能过去。”许如水的膝盖上摊开的地图确实显示整片整片的河流不间断。
这位大人脑子有坑?矮个的小鬼示意高个的往前走从水里淌过去。
老大,这怎么过去?高个的小鬼闭上眼睛驾上马车往前走,神奇的是,如履平地。
不愧是神仙的东西,用起来就是不一样,矮个小鬼心里想把这辆马车吞为己有,不过到许如水手里的勾魂索暗自咋舌,神仙的东西还是不要动的好,而且神仙旁边的那位看起来更不好惹身上堆满的怨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俨然可以当一方鬼王作威作福。
一路上倒没有多少障碍穿过柘山和敦与山走兽都多了起来,马车里时不时出来许如水回答的声音。
那种鱼是鳠煮起来味道不错,蛙是黾,大多数栖息在河岸边,没有成形因此猎杀不会受到任何天谴。
“是吗?天地法则宽容的真多。”柳清酌应和许如水两句
这里山清水秀,和于江描述的尘世不一样,他所了解的都是吃喝玩乐,妇人庸扰,壮士醉酒,半是虚假半是真实。
柳清酌也能看见垂钓的老翁和上山砍柴的百姓,她伸出手接住溅起的水花转过头对许如水说:“水多的地方有很多生灵,潜心修炼成神的速度会快吗?”
许如水摇头又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神仙大部分都是有感情的,她们经历世间所有的苦难仍能以善对人最终才会被天地认可。"
是这样吗?没意思,如果仇恨不当场报,以善化人心,柳清酌皱起眉头说:“许如水,你回泰器山吧,我不想成神了。”
许如水料到她会说这番话没想到这么直接,长年被观水滋养的神,哪怕说话也没有太重。
“我陪姑娘走一趟也无妨,走之前我已将族人的灵魂妥善安置明年元日赶回去即可。”
水里跃出的几尾鳠时不时拍打马车的轮子,连带水花打湿帘子,仿佛溅不到柳清酌脸上。
'我们走一趟。'依旧是平静且没有波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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