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话让在场少年为之一振，双手合十抵在额前，自发低声浅唱圣歌。
司澄混在人群里面，按了按自己空荡荡的胃，老老实实张开嘴做口型，表情镇定，又有些疑惑。
系统提醒他要掩盖住自己的身份，却没告诉他该如何通关副本。
他要掩盖自己的身份到什么时候？还是说，这个任务并不是通关副本的全部任务？
真实的任务另有其他，这只是一个支线？
司澄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气，敛下眼眸决定先顾着眼前的任务。
主教满意地看着眼前模样虔诚的少年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说：“狡猾的黑山羊就藏在你们之间，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将受到严格的监控、考教，直到排除你们的嫌疑。”
少年们哪经过这样的事？此时的他们真如主教所说，是一群懵懂的羔羊，听见对方的话立刻感激又虔诚地行礼，眼神中满是信赖。
“唯信仰北风之神。”
司澄跟在中间浑水摸鱼，看见主教们脸上严厉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
但他一言不发，跟随着身边的少年们阅览经文、清理供台。
主教们抚摸着打理整齐的胡须，含笑看着青涩的少年们用洁净的双手拭去浮灰，眼神中闪过莫名的光。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司澄像是被圈养在笼中的鸟儿，动弹不得，只能假装自己与其他少年一样。
他撤下神像前有些枯萎的花朵，换上新的一束，忽然又闻见了令人饥饿的香甜气息。
他舔了舔嘴角，抵住自己的胃部，恨恨磨牙：不给他吃就不要勾引他，晃来晃去又不露面干嘛？
司澄的表情难得透露出几分忿忿，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安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二话不说先咬一口。
他捧着蓝色鸢尾花站起身，路过主教身边时，忽然被其中一个主教搭住了肩膀。
司澄懵懂地望去，漆黑眼眸像是浸了水，无知得如同羔羊。
主教脖子上的皮肤松弛到看不出喉结的轮廓，上下滚动几下后低低开口：“你做得很好，孩子。”
司澄浓密的睫毛眨动几下，唇角微扬，雀跃地反问：“真的吗？那我是否证明了我的虔诚？”
听见他的话，主教的脸“唰”一下垮了下来，吓得司澄轻轻颤抖。
他压低了声音，手掌在少年瘦弱的肩膀上摩挲揉捏：“孩子，你太心急了。”
司澄立马后退一步，借机与主教拉开距离，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朝对方行礼：“请宽恕我的冒犯。”
主教乐于见到他的恐惧，沉默了一会儿，如愿见到少年眼中流露出一丝忐忑，这才开口说道：“对主的虔诚应展现于行动，以主的牧羊人之名，我会指引你前行。”
司澄听完，激动得再一行礼，垂下的头颅遮掩住他清明的眼神。
做完早上的工作，大厅的石门被打开，几个侍卫抬着一张长桌进来，身后也跟着十三个端着饭菜的男人。
司澄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了问题。
神殿是教廷的核心，而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男性，没有女性。
那些送他们来的侍女，将他们带到神殿附近之后就交给侍卫，并未靠近神殿。
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是教廷排斥女性，显然不合理，圣仆中有不少女性。
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会是为什么呢？
司澄刚才被主教区别对待，已经引来了一些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他只能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跟随众人落座，感谢完主之后再用餐。
一边吃饭，司澄一边整理着目前的信息。
圣仆们看似拥有崇高的地位，实际上他们连神殿的全貌都无权得知。他们唯二知道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和神殿。
主教这样的做法，就像在圈养他们，用信仰当幌子，一点点磨去少年们的戒心和思考能力。
让本就虔诚又不谙世事的他们彻底沦为被主教们随意摆弄的玩具。
那么，在这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司澄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垂着眼眸、面色如常的神像。
吃完饭后，侍卫将东西撤走。
随后又进来了一批身材强壮的侍卫，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的布带。
这是要送他们回去，还是带他们去其他地方？
司澄任由男人为他系上布带，眉头突然一跳。
男人的手抚过了他的屁股。
司澄确信男人不是无意的，可主教像是没发觉似的，仍由男人带走懵懂青涩的少年们。
侍卫的手又大又粗，关节上还有老茧，磨在少年娇嫩的皮肤上分外不适。
偏偏男人还故意摩擦着他的手，很快就磨出了红印。
司澄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思考对方为什么敢如此明目张胆？
从副本的背景来看，教廷的装潢服饰取材于希腊神话，而教廷组织架构又参考了基督教。
基督教主教的名声可不太好，他们中有不少是恋童癖。
当然，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们已经脱离了儿童的范畴，但尚还青涩的面容和思想，和已经向成年迈步的身体，如果主教们利用根植于民众心中的权威压人，又有哪个少年少女能幸免于难？
而这些守卫，也许是主教们的同盟。
司澄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主教对他们的觊觎之心再明显不过，可这个［黑山羊］又是什么意思？
暂时得不出答案，司澄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
男人牵着司澄走了一截路，又将手递给了女人。
司澄忽然又冒出一个新的疑问。
如果主教通过自身权威觊觎圣仆，那么这些侍女呢？她们扮演了什么角色？
共犯？
不对。
司澄微微摇头。
一个女性或许能成为性犯罪的共犯，但一群女性显然不行。因为受害者里包括了女性，总会有人共情，增加暴露的风险。
这些侍女应该是被信仰洗脑的可怜人，并且她们接触不到任何有关主教的任何信息。
她们的活动范围应该也和圣仆们一样，仅限于神殿外围，而不能靠近神殿，一切需要进入神殿的活动都需要那些共犯们来完成。
不知不觉，司澄又被侍女牵回了房间。
“下午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书架上的书请随意翻看，晚上我们会将晚饭送进房内。”
侍女说完，为司澄摘下布条离开房间，并贴心地锁上门。
司澄看着门被锁上，发现门锁内外都能用钥匙上锁。
等侍女离开后，他立刻打开系统面板装备上守夜人，视野右上角的倒计时从十五分钟开始跳动。
这个副本有神明存在！
司澄眉头微挑，好像又闻到了一股香甜无比的气息。
来不及往下深想，他发动卡牌技能，融入进阴影中。
他装备卡牌的目的，除了验证副本是否有神，还想摸清神殿的构造，最好能搞清楚房间到神殿的路线。
司澄一边在阴影里潜行，分辨眼前的影子是什么物体，卡着五分钟的时间离开阴影；一边在脑子里一点点构建以自己房间为中心的平面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右上角的倒计时所剩无几。
司澄还没找到神殿，只能作罢。
他几乎是卡着点回到房间，一从阴影里出来，身上的卡牌立刻解除效果进入cd。
还没找到去往神殿的路，今晚还得再探一次。
他脑中迅速制定好计划，又拾起未思考出结果的问题，猜测神明的身份。
以安诺神秘莫测的程度，也许副本里的神明正是他。这也解释了自己为何在神殿内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他从背包里拿出系统具现出来的无名画，犹豫要不要把这副画放到神像面前，刺激安诺出现。
如果安诺真的是神，以他对副本任务不屑一顾的态度，为什么不直接出现与自己见面？
不对，他不能以常理来揣测对方。
也许对方觉得自己应该享受游戏，又或者碍于什么原因无法降临呢？
司澄手腕一翻，将画收回背包，眼神移到了一旁的书架。
刚才侍女离开时特地提到了书架上的书，按照游戏设计的常理来说，显然不是废话。
司澄慢慢走到书架旁边，扫过一本本书的书脊。
《圣阿尼斯赞歌》、《圣费尔莫寓言》、《风雪旧事》……
书架上的书太过繁杂，一时间让他找不到重点。
既然如此，他决定用笨办法——一本一本看。
他首先抽出书架顶端的书本，快速浏览完序言，对书的内容有大致了解。然后“哗啦啦”翻动书页，一目十行地将内容看进脑子里。
黑色字体充斥着司澄的视野，长久低着头让他脖子发酸，眼睛也疲累得半垂。
就连侍女送来食物，他也只让对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
一本、两本、三本……
在确认书里的内容只是些假大空套话，没有实际信息后，司澄就将它丢到一旁。
可即使如此，想看完书架上的书，仍旧是一个大工程。
直到他抽出一本名叫《风雪旧事》的书籍。
乍一看名字，和书架上其他以“圣”开头的书格格不入，可当他翻开序言一看，目光瞬间顿住了。
这本书正如其名，讲述了神明降临的故事，以及圣仆献祭仪式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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