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两杯、三杯……
转眼间，桌子上的酒杯就空了一半。
“剩下的我帮你吧。”
旁观了司澄的表演，安诺心情不错，看见司澄似乎醉了，难得好心，伸出手阻止司澄拿起酒杯的动作。
直到他出声，林子封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个人站在司澄身边。
奇怪，这个人是谁？
他眉头一皱，安诺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瞥了林子封一眼，蓝黑色的眼眸中似有阴影摇曳。
哦，这个人是我的发小，最好的朋友，前两年去了国外，这几天刚回来。我怎么忘了，真是喝多了。
林子封摇了摇头，晕乎乎地想。
“不用。”
司澄摇摇晃晃地挡开安诺的手，脚底踉跄两步，好悬没栽倒在地。
他没想到，载入游戏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且这具身体居然不能喝酒！
那自己的身体去哪了？！
林子封看着司澄发红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刚想开口叫司澄停下，可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似乎很开心，又不想扫了朋友的兴，抿了抿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自己看着，出不了事。
“司老师喝醉了？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一个猴一样瘦的公子哥舔了舔嘴唇，邪笑着向司澄伸出手。
“滚。”
尽管已经醉得头晕，司澄仍极力保持着清醒，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他这具身体喝酒会上脸，眼尾晕开一道浓烈的红，直直飞入鬓角，有股惊人的媚色。
这一眼没多少威胁，反倒勾起了在场众人的**。
安诺见状，若有所思地敛下眼眸。
最后一杯酒下肚，司澄晃悠了两下，怎么也站不稳，还是搭上了安诺的手。
不知是不是酒精催化了**，此刻他握紧对方的手，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么硬的肌肉他啃不动”。
看来我真是醉了，司澄甩了甩头，随后看向林子封：“喝完了……你能，能跟我回家了吗？”
美人醉酒的模样如海棠初绽，在场的公子哥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燥热，争先恐后地上前，想借着帮忙的行为一亲芳泽。
林子封看着这些人竟连藏也不藏了，赶紧站起身。
“走走走，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
说着，他一把拉住司澄的手就要往包厢外面走。
“诶！林少，司老师都醉了，你让他在这休息一会儿嘛。”
一个公子哥连忙阻止对方，嘴上对着林子封说话，眼睛却直愣愣盯着司澄不放。
林子封冷冷瞪了他一眼，倨傲地抬起下巴：“你在教我做事？”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倒头泼下，吓得公子哥立马想起眼前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林家少爷。
他的人，自己怎么敢动？真是鬼迷了心窍！
公子哥狠狠哆嗦了一下，陪笑一声：“不敢不敢，你慢走。”
林子封“哼”了一声，扯着司澄快步离开。
不会喝酒还逞强，最后还得自己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真是麻烦。
出了酒吧，冷风一吹，半眯着眼睛的司澄终于清醒了一些。
“子封，谢谢你。”他低声说。
林子封有些傲娇地昂起头，心里却颇为受用：“你这人真是麻烦，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别又跑过来了。”
司澄无力地半靠在安诺肩头，轻声回答：“既然答应你爸，我就要尽到责任，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还没清醒，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有些寂寞。”
林子封猛地停下脚步，一股久未体会过的暖流涌入他的心脏。
“我知道，你出来寻欢作乐，是因为家里太空了，没人等你，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司澄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林子封鼻头一酸，狠狠咬住舌尖不让自己掉下泪来，沙哑地回答：“哼，我才不寂寞呢……”
他有钱、有前呼后拥的朋友、有知己发小，怎么可能寂寞？
林子封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可情绪没法骗人。他拥有的再多，也始终没有一个家。
他好想妈妈。
安诺平静地充当一个架子，像个观众似的看着司澄表演。
可他的眼睛却虚虚落在司澄发尾下露出的一截脖颈上。月光下，这片很少见光的肌肤细嫩顺滑，好像一块豆腐。
上了车，司澄凭着最后一点信念演完“解语花”的戏，残存的清醒终于消耗殆尽，头一歪就靠在安诺肩上睡着了。
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阴影，忽然，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干裂的嘴唇，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车子缓缓停在林家门口。
“麻烦你送我们回来，谢谢。”
多年间潜藏的心思被挖出来，林子封心情复杂，此刻只想倒在床上睡一觉。
安诺笑着回答：“不麻烦，进屋吧。”
林子封走进家门，像是忘记司澄醉的不省人事、也忘记安诺的存在似的，径直就上了楼。
安诺将司澄平放在沙发上，月光顺着落地窗钻进屋子，打在二人身上，却只在地上投下一道人影。
他蹲在司澄身边，仔细端详对方安静的睡颜。
温热的呼吸浅浅打在他的脸上，像是某种猫科动物，脆弱而柔软。
安诺面无表情地看了很久，突然凑到司澄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好饿，可他不能吃。
他伸出手，虎口卡住司澄的脖子，颈动脉在手下微微跳动。
只需轻轻一扼，不会多大的力气，自己就能看见对方因为窒息而瞪大的双眼，缺氧的扭曲能让这副面容不再艳丽。
他的手指会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掌，用尽全力掰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里一定会充满不可置信和悔恨，悔恨自己为何会在一个明知有问题的人面前睡着，以至于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又或许会充满恐惧，恐惧窒息和死亡。
但他无法下手。
他一直沉睡于亘古的黑暗，那里没有时间和空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以及在黑暗里肆意舒展着的、不可名状的阴影。
它们都是看管自己的狱卒。
然后这个人类登入了游戏。
在一瞬间，他闻见了、或是感觉到了、抑或是看见了一根脆弱的线，贯穿于黑暗与现实。
他无法去形容那是何种感觉，就好像榫卯间精确的匹配，带着他自黑暗中溯流而上，离开那个流放之地。
安诺感受着手下跳动的血管，司澄的胸膛正跟着呼吸缓慢起伏。
这分明是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平常的人类。
为何会如此吸引自己？难道他就是自己被关押的原因？
想到那令神也恐惧的黑暗，安诺慢慢松开了手。
“再多展示一点特殊吧，人类。”
他轻轻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抹在司澄的唇上。
下一秒，司澄探出一点舌尖，舔干净所有血液，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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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司澄脸上，刺激得他不停皱眉，最后缓缓睁开了眼。
他这是在哪……？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让司澄的脑子一片刺痛，就连醉酒前的记忆都变得朦胧。
对，昨晚他喝了酒，然后把林子封带出酒吧。
可是他都喝醉了，又是谁送他们回来的？
司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他猛地翻身坐起。
该死！他明知安诺有问题，居然在对方面前睡过去了。
那人该不会乘机对主角动什么手脚吧？
尽管安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可他仍对对方抱有戒心。
司澄皱着眉头下床，宿醉让手脚软得像根面条，不能掌控身体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才恢复了些许气力，赶紧整理好自己，摆出一副温柔亲和的样子走出门。
“你怎么出来了？”林子封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不睡一会儿？”
看着林子封头上突破20来到30的好感度，司澄扬起眉毛。
昨晚那一番话确实有用，任务完成三分之一了。
他心情颇好，温柔地笑了笑：“睡太久对身体不好。”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往“母亲”的形象靠拢，凭着昨晚的短暂谈心，主角已经依赖上了自己。
虽然找不到书房钥匙，没法找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对方的“小妈”。
但这并不代表任务无法完成。
突破道德枷锁的那一刻，迸发出来的数据才更加惊人。
司澄眼睛弯弯，眉眼间却残留着一丝疲态，为他添上了几分脆弱。
林子封忽然有些羞愧，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昨晚叫你喝酒，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没关系。”司澄笑着回答，“我答应你父亲要看顾好你，如果我不喝那就是你喝，你胃本来就不好，喝太多酒更要遭殃。”
林子封赶忙辩驳：“我又不像你那么傻，全都喝了。”
“如果你的朋友劝你喝呢？”
“那，那我也不会……”
林子封本想反驳，可又想到自己被那些人劝得喝个酩酊大醉的经历，只得嗫嚅一句：“反正我也不会全喝。”
司澄叹了一口气，下楼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朝林子封挥手：“来，坐下说。”
一个好“母亲”，要在恰当的时候，为孩子引路才行。
可以有收藏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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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师还是小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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