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做一个练习，你们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游戏，测试一下你们修习灵术的潜力。”老头端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颗颗小石子。
“刚刚你们看见我手上的石头悬浮起来，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其实，这个事情，说难，也没有那么难。来，你们每个人上前拿一颗石子，跟我一起试试。”
大家陆续上前领石，有的人怕石子暗藏玄机，还特意盯着盒子挑了挑。
“把石子放在你们的掌心，然后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想象它漂浮起来的样子。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石子，直到你们的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直到你们觉得，这个世界，除了这颗石子，别的你们什么都看不到，直到你们觉得，这颗石子，不再像是一颗石子了。”
老头刚说完，他手上的石头就再次无声地浮到了半空中。
“我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尝试。”说完，他点燃了一支普通的香，轻轻扇闻，好像在享受某种静谧的仪式。
教室里开始一场无声的“对决”。
学生们开始各显神通尝试，有的人像是在搬动一颗巨石，咬紧了牙关，脸涨得通红，甚至还偷偷屏住了呼吸，但似乎使出的劲没有感动石子；有的人嘴里念念叨叨，像是自创口诀，动作夸张得像庙里跳大神；还有的人试了几下就一屁股坐下，一边擦汗一边咕哝，“这玩意儿不是骗人的吧”。
教室里一片窸窣声响，空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虔诚的期待。
李奉初也拿起了那颗灰扑扑的小石子，轻轻放在手心，默默重复老头的话：“直到你觉得，除了这颗石子，什么都看不到。”
他盯着石子，盯到眼睛发干、脑中嗡嗡作响，一开始觉得自己在认真用功，但越盯越烦躁，心中浮现出各种声音：
“你不可能成功的。”
“真是个没用的赔钱货。”
“你这种人啊，连做梦都嫌费劲。”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声音好像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自己说的——说得太多，太习惯了，以至于都分不清这是不是“真理”。
他用力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石子。
这次，他不再逼自己去让它动，而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像看一件从未来得及好好观察的东西。
石子表面坑坑洼洼，颜色灰中带点青，像是从什么山脚下随手拣来的……可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明白老头说的那句“这颗石子，看上去不像一颗石子了。”
石子开始在他眼中变得陌生，失去了“石子”这个名字，只剩下一个静默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就在这时，轻微的气流从他的掌心拂过，他感觉指尖有一丝震颤，低头一看，那颗石子竟然轻轻地浮了起来——虽然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但的确脱离了手掌。
他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眼，生怕这一眨眼就失去了这片刻的奇迹。
“我的石子浮起来了，浮起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教室角落里炸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李奉初也不由得被惊动，手一抖，石子应声坠落。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怔怔发呆。那种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惊吓和疑虑打断，就像一盏初亮的灯，被风吹灭了。
“刚刚……真的是我让它浮起来的吗？”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不过是自己过于专注后的错觉。
这时候，全班已经围到了那个喊出“浮起来”的男孩身边，那人的石子竟漂浮了半尺高，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其他几位也尝试成功的学生，尽管没他那么明显，也吸引了不少惊叹。
“行啦行啦，又不是拿它去斗法，有必要这么张扬？”有个声音酸酸地说。
李奉初试图屏蔽这些声音，但却没有办法再让手中的石子浮起来，哪怕是四分之一寸。
“也许，只是错觉罢了，别傻了。”他叹了口气，像是责怪自己竟然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这时候，讲台上的老头拍了拍手，大家赶紧回到座位。
“好，今天的游戏就到这里。”
“很高兴看到，今天有几位学子，第一次尝试，就让石子浮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全场，眼神不经意地在李奉初身上停留了一下，嘴角含笑，似乎知道了点什么，却没有多说。
“看来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是比当年的我们厉害多了，哈哈哈。”
李奉初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想抬头看看老头有没有看着自己，但又不敢，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同时感觉，就连身后，都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当然，今天没有成功，不代表你们永远都不会成功，”老头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
“即使你们永远都没有成功，也不代表你们不能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虽然灵术看起来很神奇，但是即便没有它，医术，依然可以救人；商道，依然可以济世；权术，依然可以安民；哲学，依然可以醒世。灵术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方式。真正决定你们能走多远的，是你们的内心。这是你们在这门课上最需要记住的事情。”
“如果认为自己修习不成灵术就是失败，那不过是给自己徒添执念，你们手中的石子，也永远不会漂浮起来。”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课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课后可以再认真思考一下今天学到的内容。”
老头笑眯眯地走下讲台，大家陆续起身，往食堂方向走去。
李奉初还坐在原位，手指轻轻抚着石子，回想着那一瞬的奇迹。那种清明与宁静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他很想确认，但又不知该如何再找到那种状态。
“喂，到点吃饭啦！”
李奉初的思绪被陆昭昭打断，他抬头应了一声，把石子塞到口袋里，就起身跟陆昭昭和许常安一起出门。
而在李奉初的身后，还有一个清秀少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神情凌厉冷峻，手中握着什么，散发着淡淡的紫光，里面的指针微微颤动。
他盯着李奉初看了好久，直到他和朋友们离开。
——
彩蛋：山洞中的任务
石壁潮湿，微光从顶部一线缝隙落下，打在一个瘦削的少年脸上。他垂着眼，安静如夜色中的雕像。
对面的人身披长衣，面目模糊不清，只将一物从袖中取出，放到少年手中。
那是一只细致古朴的指针状器具，隐约泛着紫色的流光。
“拿着这个，”那人低声说，“去灵术课，探一探这一批学生的底。”
少年接过它，微一点头。
“是。”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指针在他掌心轻轻震颤。他转身，踏入夜色之中，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在洞口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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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石头，不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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