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将近中午,李普抬起枕在另一个人胳膊上的脑袋,才发现自己还霸占了对方的睡衣。
昨天后半段拍摄全是重体力劳动,现在的他只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骨头也好像快要散架。
李普蹬了蹬酸痛的腿,挣扎着想起床去洗漱,却被旁边的海云捷拉过被子罩住。
海云捷的眼睛还困得睁不开,“关爱员工”的发言倒是张口就来:“最近拍摄太累了,今天什么都别做,在酒店里歇一天吧。”
李普甩开过长的衣袖,去床头柜上摸手机,解释道:“我想找小全一起吃个午饭,再弄清楚一些事情……”
“他说家里催促,昨晚就飞走了。”搂腰拦下对方的动作,海云捷指了指柜体旁多出的盆栽,“这棵树苗和床头那封信是留给你的。”
取下印有酒店LOGO的信封,李普斜靠在床头,一字一句地细读那满满三页的手写信。
[对不起,我是躲在阴暗角落苟活的老鼠,心存嫉妒地擅自偷窥你的人生。]
[对不起,我是如此嫉妒你,羡慕你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选择……]
看完前两页,全秋哲前二十年的成长经历于李普的脑海中浮现——在过度控制下长大的可怜小孩,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一次机会,与父母定下三年奋斗之约。
可是,就在他全力以赴想要开创一番事业的路上,最亲近的家人却不停给他使绊子,让他一步步地与成功失之交臂。
在家族的持续施压下,全秋哲不得不抱憾放弃梦想,被迫接受了父母为他规定的道路。
信纸的最后半页边缘卷翘,显得皱巴巴的,像是被水浸泡后又烘干。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收下这棵树苗。]
[就像人们常常说的,秋季是丰收的时节。祝我的大副,不惧风霜、勇折桂枝、拥有累累硕果。]
“哎……”
仿佛被残酷的现实狠扇一记耳光,李普叹出一口长气,摸着冷杉的树尖尖出神。
看到李普如此自责,海云捷不可能不心疼,胸口也冒出一阵酸楚。上次在医疗间对话时,他已经知晓了全秋哲的痛苦与纠结,也理解了他向世界妥协的缘由。
“云捷,你说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讲呢?”李普缩回温热的被窝里,盯着金色的天花板放空,久久地沉浸在一股复杂的情绪中,“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如果没有遇到小全,我可能早就离开天城了。”
“或许……在太亲密的朋友面前,有些痛苦是说不出口的。”
海云捷撑起上半身,捏住李普的脸颊两侧,让对方将头转向自己。他眯起眼睛,用食指戳勾李普的衣领,找到个更合适的切入点,才开始灌输海式理念:“但就算没有全秋哲的帮助,以我们全能ACE小普哥哥的实力,也绝对可以在天城闯出一番天地。”
李普的五官都快凑成一条线,挤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什么啊?这种话你不会是跟小北学的吧?”
海云捷一脸正经地答道:“没有,我在节目的观众留言里看到的。只要你一出现,十条弹幕有九条都是夸你的。”
“哪有这么夸张。”藏起脸偷笑完,李普又提高音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嘟囔出两句,“要论全能,我家海老师才是综合实力最强的。他又会演戏,又会主持,又会策划,没有任何短板,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级TOP!”
成功将李普的注意力从手写信处引开,海云捷扑哧一笑,伸手揉乱了怀里人的头发,又顺势把人揽入怀中不放。
如果有粉丝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会“tui”出一口唾沫,狠骂一句“就没见过这种溺爱程度百分百的大情种”。
-
李普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父母了,这回又有顶头上司亲口承诺的七天带薪假,他二话不说地买上了回老家的汽车票。
海老板誓要让一线职工体验到公司的关怀与温暖,说什么也要陪最佳员工小李返乡,深入了解他家的困难与需求。
见李普把上次嗦粉抽中的包夹在一堆衣服里,又拿了个酒店赠送的束口袋出来装随身用品,海云捷“醋意”淋头,忍不住上前问:“你不喜欢这个黑挎包了吗?怎么不拿出来用?”
“不是。”
李普看向挎包的眼神变得温柔。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上面的徽章,又小心翼翼地将它裹好压实,才说:“回乡的烂路可不好走,我舍不得弄脏它。”
听到对方如此真挚的回答,海云捷的心都快被暖化了。
他一巴掌抽在自己胳膊上,只愿为一分钟前还以为李普“移情别恋”的自己赎罪。
踩上稀泥遍布的雨后老路,海云捷的脑子里闪过一道“晴天霹雳”,瞬间体会到李普口中的“烂路”有多么的糟糕。
在一个泥泞的凹坑折腾了许久后,他的鞋底已沾满发灰的“浆糊”,简直是“寸步难行”。
“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
李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马快跑几步,钻入了路边的植株群中。
没过一会儿,带着一裤子泥的帅小伙满脸堆笑,炫耀般挥舞着两根直直的棍子,径直朝海云捷跑来。
李普奉上较为粗壮的那根,塞到“腿脚不灵便”的老板手里,拍拍胸脯说:“送你了,最原始的登山杖。以我的全部身家做担保,百分百好用!”
手持一根饱含山野气息的“拐棍”,又瞅瞅好似健步如飞的小伙,海云捷一时间哭笑不得。
互相搀扶着行进了十来分钟,两人的视线都被大树下的一坨“黑肉”吸引。
他们走到树前一看,竟是连窝掉到地上的雏鸟。一旁的鸟窝已经被昨夜的大雨摧毁,破得不成样子,几乎没法还原。
“你家还远吗?要不把它们带回去?”海云捷蹲下去,轻轻触摸其中一只的绒羽,询问李普的意见。
李普凑到近前,细细观察鸟宝宝的情况。它发现鸟儿并没有受伤,只是挤成一团在取暖。他摇头道:“它们的亲鸟可能在附近,要是回来没看到它们会着急的。”
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后,李普果决地脱下一只鞋。他抽出运动鞋的鞋带,又将鞋舌卷起,把草叶搓碎铺在底面。
海云捷从附近找来些细枝,都被李普塞进边缘空隙,并向内弯曲搭好避风顶。
李普尽可能还原出鸟窝生境,构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温房。
他拉着海云捷的衣袖,指了指稍高些的枝干,示意道:“云捷,你来吧。”
海云捷接过鞋带,将其固定在树枝上。
确定怎么晃都不会掉后,他们一人捧了两只,将几个小家伙都放进“新家”。
等做完这一切,海云捷自然地弯下腰,帮李普拍掉裤脚沾的黄土。
接着他保持半蹲,做出背人的姿势,说:“上来,我带你走。”前面的老路泥泞,到处都是咯脚的碎石,他不想让李普伤到。
“不要,这样你会很辛苦。”李普不肯。他固执地拉起对方,一蹦一跳地就要拄拐往前。
海云捷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不依不饶地守着原则:“那你穿我的鞋,我光脚走。”
两人都有各自的坚持,都想为对方着想,谁都没有让步。
最后李普脑筋一转,展露笑颜打破僵局:“不然我们玩两人三足吧!”他蹦到海云捷右边,搂着对方的脖子,把左脚踩在其右脚上,“你只要说一,我们就一起抬中间的腿。”
“好,那你一定要抓稳我。”海云捷左手持棍,右手搂人,一刻也不松懈地护着李普。
李普拍拍他的肩,给人减压:“放心吧,我要是摔了,肯定拉着你一起摔。”
“一,二。”
海云捷喊起口号。李普配合他往前,却发现对方的节奏越来越快。
“停停停!”李普实在撑不下去,用双臂夹住海云捷喊停,“你喊这么快,是不是想故意摔我呀?”
“嗯,谁让你不要我背。”海云捷轻抬他后腰,作势要抱摔对方。
李普被老板挑眉的表情逗乐,使出一套毫无压迫性的杀招,威胁道:“哼,你敢吗?这可是我的地盘,小心我找人把你卖咯!”他笑起来时眼里带光,好像有勾魂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间。
“把我卖给李普吧。”海云捷认真跟人对视,嘴角微微上扬,“多的不收,五十块还是要的。”
“好呀,那我买下你帮我妈干农活,你就一直留在这里吧。”李普的手往下滑,从搂脖子变成挽胳膊。
海云捷也答得轻巧:“只要你肯买,我就肯卖。”
玩笑中藏着真心,空气里弥漫温馨。
分明是一条难走的稀泥路,却被两位同行者踩成了欢快的幸福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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