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年过就是春,可天还是不见回暖。

嘈杂声贯彻到底,纸醉金迷,舞池内视觉盛宴,赤身**的男男女女,冷厉的灯光闪烁忽明忽暗,暗得彻底,又漫长,在漫长中不知谁又染了一身他人的腥臭,又是谁倒在了他人的脚下,尸横遍野的狩猎场星涛骇浪,似敌非友。

屋内亮得刺目,他们依旧看不清对方的样貌,那声“榆哥”成了射向他的子弹,手中的尖刀差点没拿稳,灯光慢慢暗下,他清楚看到方温手中空无一物,一脸憨笑地看着他。

秦榆一路杀来为的是与方温一决生死?

“你东西呢?”秦榆问他。

“在你那呢。”

心脏一阵剧痛,温热划过腰腹融入血泊,方温从他身上拿过自己的东西,秦榆倒下后最后一秒他瞧见,方温手中……空无一物。

从噩梦中惊醒后,他很快平静下来,这次重复梦到的第七次,秦榆对前段时间方温的举动耿耿于怀,那是他第一次显露出紧张无措,虽然他有尽力掩饰,可还是被秦榆一眼看出。

他的心跳频率经过方温的后背,秦榆翻身试图把他推开,方温是醒着的,重新拥紧秦榆,亲吻他的额头,轻声问他的榆哥:“你在怕我什么啊?”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怕。”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抗拒我。”

“没有。”

“你来事儿了?”

“滚……”

大清早外面就开始下雨,雨打窗台,错乱复杂的声响让秦榆有些不寒而栗,方温把他拥得更紧了一些,手心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肩膀,嘴角不易察觉的上翘。

秦榆呆呆望着窗帘,突然想起“家宴”就在今晚,他不安得感受着身后人的心跳敲打他的脊梁。

“方温。”

“嗯?”

“我不想死。”

“我知道。”

“方温。”

“在呢。”

“你一定要认出我……麻烦了。”

雨意渐浓,雨声忽然大了,窗外的杨树突然倒下,秦榆的眼泪浸湿了枕头。

随着一声雷炸响,他们共同奔赴这场“家宴”。

恍如梦中,一切太不真实,应要求,所有人都需佩戴面具才可进入,随时赴命的西装革履兽人们在聚光灯下为自己寻找猎物。

秦榆眼前突然出现一对儿男女,他们用蹩脚的中文与之交谈,交谈内容无疑是猜谁才是今晚的胜出者,秦榆没有心思参与他们的谈话,眼睛一直望向远处,环视四周,为寻找方温。

突然身后有人贴近喊了他一声“榆哥”秦榆回头,认不出哪个才是方温,今晚被邀请来的有几千人,宛如大海捞针。

二楼有人越下,突然被藏在暗处的机关数枪射死,秦榆跑到最前方,身形和方温很像,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又有人唤他“榆哥”。

秦榆回头,明明离自己不远,可就是瞧不见,尸体被人拖走,秦榆魂不守舍在原地立了很久,顶楼有人喊话:“游戏尚未开始前,请各位尽情享乐。”

突然有一表情滑稽的小丑面具男到秦榆身边,递来一杯酒,他指着人群对他说:“是那位先生送的。”

秦榆接过酒杯,想问具体具体哪位,可人已经走了,当他再望向人群时有一骷髅型面具男人正面朝他径直走来,秦榆往后退半步,骷髅面具男不动了。

在游戏开始前,秦榆不需要这么忧心,可从他猜测来人是方温开始,他那颗心就一直在嗓子眼。

两人僵持没一会儿,远处又传来一声“榆哥”。

秦榆感觉自己被耍了,冲到六楼,肆意寻找,唤他名字,人来了,不是方温,秦榆被两个拿着棍棒的人差点打断腿。

他抬眼,辛肆山在不远处高声讲道:“所有人!在这里!不许!!指名道姓!!!”

秦榆怒目圆睁与他对视,辛肆山居高临下地对他笑:“游戏开始前要站起来哦~”接着他乘着电梯缓慢上行。

秦榆仰面瞧着纯金打造的吊灯,吊灯上映着他,那里的他支离破碎。

如万花筒般梦幻的面具下是秦榆自嘈的嘴脸。

他拖着比身体重的灵魂,从上往下看,在高处他伸出手能遮盖住上千人,那只手在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眨眼间,他与一羊头面具对视,他在唤“榆哥”。

“找到你了。”

灯光突然暗下。

游戏开始。

秦榆在黑暗中坠落。

方温上前将他牢牢接住,缓缓放下,贴近他,亲吻他,近在咫尺低语:“来找我啊,榆哥。”

秦榆感受着方温的离开,熟悉的气息渐行渐远,周围疯狂上演着人吃人,左肩突然刺痛,一股热流躺下,秦榆这才认清现状,今晚他的首要任务——活着。

寻他的路上,秦榆举步维艰,一步杀一人,灯光渐渐亮起的过程中他模糊间瞧见六楼的方温,他在笑,猖狂,恶心,他如上位者俯瞰秦榆,方温伸手学着秦榆左右晃着,在指缝间他瞧着秦榆,意淫他面具下的表情。

当他想离方温近些时,灯光又一次暗下,秦榆感受不到方温有靠近他的想法,身后的尸体已是一座小山。

“榆哥。”

左前方,距离七米。

秦榆往前冲的过程,已杀了五人,那五人是方温为他杀的,鼻息交缠,秦榆被拥入怀中,耳边传来方温的声音:“很快就结束了,别怕,榆哥。”

秦榆感受到周围不断有人涌来,感受着血腥味不断加重,在这栋房子里不断发酵膨胀,他毫发无损,统统被方温挡下,这些他没能看到。

眼前突然亮起又一瞬间暗下,在那一秒,方温挡在秦榆面前,那把本要刺向秦榆的刀此时正在方温腹部。

待方温快要倒下,那人绕身到秦榆身后,秦榆被一股力道拉去,方温拥着秦榆,喃喃:“榆哥,别怕。”

方温对准一个方向连开数枪,那人楞是一声不吭。

被紧紧拥在怀里的秦榆突然有些惧怕这逐渐熟悉的体温。

“方温。”

“嗯?”

“轮到我了吗?”

“还没。”

“人都死了。”

“还有我呢。”

秦榆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枪,它被方温摆好了位置,枪口抵在胸腔最为致命的地方,方温微微低头,在他发间落下轻轻一吻,额头相触,呼吸缠绵,嘴唇轻启,发号施令:“开枪。”

方温感受着他的呼吸急促,手在不自觉得轻颤,他想要的方温毫不在乎?不可能,谁会不在乎自己生命,这世上人人都在拼命活着他怎么可能想死!

那颗心在平缓跳动,随时赴死一般毫无波澜,秦榆慢慢贴近他的胸膛,太过于平静给人一种死了很久的错觉。

手背传来感受过多次的体温,方温浅浅地笑着:“榆哥,迟了很久的‘见面礼’,希望你收下。”

“嘭!”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他跪坐在地上,怀中的方温睡得安稳,嘴唇微动,秦榆为方温俯身,方温在一遍遍唤他“榆哥”

楼层的最高处撒下数亿纸币,落入血泊人海,目之所及皆为方温甘愿倾泻的不知名情意。

历时两个钟头,最后一张纸币落至秦榆手心,怀中的方温没了生息。

他的礼物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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