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言深将荷包打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
众人凑过去一看,眼睛眨巴着,一直不知道该说啥。
里面都是些铜板,然后只有一枚碎银子。
许久傅大婶才出声:“没关系,好歹有些余钱。”
傅言深索性将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都交给傅大婶:“到时候麻烦大婶帮忙多抓几只鸡,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吃一顿。”
傅大婶有些难为情,说:“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应该的,以前你娘亲在世,也帮了我们不少。”
傅言深温和笑道:“我的新婚宴席上也想有点肉。”
“对对对对!”大婶一拍脑门,都忘记了,这是人家的新婚,这是娶新夫郎,可不是请他们干活。
大婶立刻转喜为笑:“好咧!”
大家张罗着烧热水,用香草洗了被套,汉子们则挑水去冲洗脏污的墙壁。
有些则去收拾被砸坏的瓦顶。
等众人散去,留了一盏油灯在这。
傅言深坐在自己的床上,心情沉重。
现在那后娘就敢当着如此多的人面往他家泼粪,砸他屋顶,那来日他将夫郎娶进门来,两人不在家,那该如何是好?
又或者他出门在外打工,他夫郎一个人在家,又如何是好?
想起他那羞怯的夫郎,傅言深咬紧后槽牙,不行,那个恶毒后娘必须尽快将他搞掉!
辗转反侧,他有一些睡不好。
次日清晨,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忙起来,傅言深忙了一个早晨,喝了点粥,大家就拉着他赶紧梳妆打扮起来。
将原先家里的衣服搬过来,傅言深衣服也多了,他自己选了其中最为得体的一套红色衣裳,红色很正,他也眉目俊朗,穿上这一身,这天来的人多了些,那些末出嫁的哥儿跟姑娘们眼睛都在冒光。
“这个太俊了,得怎么样的新夫郎才能配得起哦?”
“我也想看看!”
阿肖哥道:“你们就不要想了,新嫂子是真的俊!”
“这么早就叫上嫂子了?”
傅言深后知后觉地有一些紧张:“就这么出发了么?”
他们什么聘礼都没有准备,也没去闵府看过。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要不牵头牛?”
若得哄堂哈哈大笑,傅言深也腼腆地笑了一下。
傅大婶道:“就这样吧,没事,那是大户人家,我们平民百姓没办法比,牵头牛他若是愿意坐也可以,但我想他一个大户人家的哥儿,肯定坐不惯,还是别了。”
傅言深想想也是,让他坐牛,他也是不肯的。
大婶唯一忧虑的是:“我们就这么打光棍过去,确定不送点聘礼?”
傅言深拧了眉头,神情坚定道:“不送!”
大婶叹息一声:“行吧,依你,毕竟这是你的夫郎。”
话虽如此,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那你三朝回门该如何是好?”
“到时再说。”傅言深拂袖离开了。
越近县城,他心情越是难以安定下来,其他人都热热闹闹说说笑笑。
傅言深一开始也笑,快要到那闵府前,就笑不起来了,他真的就这么两手空空去娶他媳妇吗?他媳妇会不会觉得他不看重他?
不是!
他只是不想给那家人分毫东西,将来三朝回门,若是媳妇想给,他也是可以给的。
到时都依他。
如此想着,傅言深心里稍安。
闵希一大早就起了,按照大户人家的规定,沐浴更衣,早早就准备好了,带上红盖头,大家都忙来忙去,热闹非凡,唯一就是他连朝食都未吃。
一早上他那亲生父亲都没过来看他一眼,倒是许夫郎携着吉哥儿过来挖苦了几句。
闵希低声说:“傅公子说辰时会来接我。”
他说了两次,许夫郎跟吉哥儿自然都听到了,面色各异。
吉哥儿哼了一声。
许夫郎冷笑道:“他说辰时接就辰时接呀,怎么啥都是他说了算?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都要娶新夫郎了,本人没上过岳家就算了,居然还没请媒婆上门!”
许夫郎叉着腰说:“他不会想就这样自己过来空手接你走吧,呸,没门!”
“想得美呀,我们现在还要出嫁妆,他屁都不带一个就过来!”
许夫郎目光扫过那几箱给闵希准备好的嫁妆,恨得直咬牙,虽然他知道这木箱里面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也不想给他带出去!
要不是那个权贵会来,他绝对不许给他带出门!
闵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铜镜中的人儿抹了胭脂水粉,他扯动嘴角的时候,镜中的人儿也跟着他扯动嘴角,明眸皓齿,清艳动人,好看得有些不真实。闵希自己都有一些恍惚,脸颊发烫,今日他就要嫁出去了。
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卧室,这里他住了五年,他一点都不留恋。
心底一片冰冷,只希望快点离开。
他捏紧了拳头,一定要好好赚钱,尽快将小香儿跟香姨也救离苦海!
有仆从匆匆赶来,焦急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问几时是吉时!”
许夫郎嗔了一句:“急着投胎呀!”眼珠子转了转,诡笑道:“酉时是吉时!”
“不行,那个贵公子来了,他说他看辰时便是吉时!”
“而且那边新郎官快到门口了!”
许夫郎脸色立刻垮下来:“他都已经定了时辰了,还问我!”
想到方才闵希说那穷小子辰时便会来迎接他,不由得狠狠瞪了闵希一眼,转身出门的时候不满道:“还真如了这贱货所愿!”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赶出门去:“哪有这种臭小子,他娘的,一大早空手上门迎娶新夫郎!”
吉哥儿跟着哼了一句:“别得意,到时回门有你好看!”
闵希嘴角翘起来,心满意足地戴上红盖头。
吉哥儿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也跟着出去了。
闵希静静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唢呐吹打声,不知是谁放了几声鞭炮,有人高声喊道:“新郎官到。”
这些声音远远的像蒙在鼓里,闵希竖着耳朵静听。
紧接着就听到了脚步声,多久房门打开了。
一道妇人响亮的声音越走越近,笑道:“新夫郎,你的新郎官来接你啦,快快跟我出门去拜堂成亲吧。”
说着就过来搀扶着闵希。
闵希稍微愣了愣,盖着红盖头,他看不清是谁,但这声音听着陌生,还喜气洋洋的。
一听就不是他父亲这边的人。
这妇人将他搀扶出门,九曲十八弯,绕过他们后院的假山来到正屋厅堂,很有一段距离。
闵希心脏砰砰直跳,听着妇人说话。
说的无非是些你夫君可真俊,新夫郎你可有福了之类的话。
闵希原还想问他,他夫君是如何来的?父亲他们有没有为难他?不过最终还是将话憋了回去,总之今日过门便能看到了。
快到正堂的时候,妇人高唱了一声:“新夫郎到!”
本来人声稀疏的正堂,一下子热闹起来。
闵希听到好几个人说:“来了来了。”
他在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寻找属于他夫君那不算熟悉的声音。
然而都没有听到,他稍微有一些失落。
妇人扶着他又走了一段路,招手道:“新郎官还不快过来?”
透过红盖头底下晃荡的缝隙,一双黑色长靴走进他视线范围。这人停在一人开外的距离,长靴上面是红色的衣袍,看着利落高贵,他只能看到边缘,其余看不到。
这人走过来,没有说话,一段红绸落入闵希的掌心。
闵希拉着红绸,那质感柔软,不像平民能买到的东西,闵希心里面有些咯噔,父亲不会临时换人了吧,将他的夫君换成另外的陌生男子?
如此想着他有些害怕起来。
妇人喊:“快去拜一下你岳父岳母。”
闵希手中的绸缎被新郎官扯动,他本人却僵在那里,没有动。
妇人过来推他,笑着调侃道:“怎么啦?害羞了么?”
他都有些想哭了。
这时,头顶上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不想拜么?”
这声音,闵希一愣,是他的夫君!
他就愣了这么一下,他夫君口出狂言:“你若是不想拜,我们这便离开!”
言罢,红绸缎拉着他就往外走。
妇人赶紧喊道:“哎,新郎官,你干嘛去?拜堂啊,拜堂啊!”
闵希赶紧将红绸缎拉住。
他脸颊发烫,低声说:“拜、拜吧。”
他轻轻的一声,比媒婆好几声都管用。男人一下子止住了步伐,回过头来,又拉着他过去,缓缓走了两步站定。
闵希脑袋被蒙在红盖头里,看不清外面,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只听到外边有人嬉笑,那妇人也笑道:“哎,这便对了!还是得新夫郎开口,我媒婆说的都不管用了!”
闵希这才知道,这是媒婆,好在红盖头遮了脸看不到,不然他羞得没脸见人。
他听到乱哄哄的声音,红绸带轻轻扯动,他跟着向正堂中间鞠了三次躬,听到他父亲的声音,具体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心跳声音盖过了外面的声音,他想:“娘亲,孩儿我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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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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