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鱼与笑翠鸟(4)

季怀措在回去之后,立刻开始着手调查王嘉元的身份。

虽然死而复生这种事很离奇,但季怀措还是能分辨出王嘉元到底是不是王嘉元的,他回去后,没多久就查出了王嘉元现在的身份。

这个王嘉元是一个孤儿。

他原身的父母在一次山难中丧生,他原身的父母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他自己也没有其他兄弟,自从他原身父母丧生后,他就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他年满十五岁那年,就按照规定离开了那家福利院,出来自己工作,但碍于他外形条件优异,他在刚离开福利院的第二个月,就被街拍摄影师发现,幸运地找到了一份模特工作。他通过这份模特工作,赚到了一些钱,然后用赚到的钱重新回到了学校,他现在是A市电影学院大一的新生。

自从重回学校之后,王嘉元就很少做模特卖女装了,他现在基本上都是做一些类似于家教的简单工作,赚取一些微薄的生活费。

查清他现在的工作、姓名和学校之后,季怀措直奔他的学校而去。

与此同时,上完早课,刚回到宿舍的王嘉元,甫一进门,就被他的舍友薛磷给拦下了。

“嘉元。”薛磷是童星出道,长相和气质俱佳,看见他就跟没骨头似的,斜斜靠在门上,每一个从他们宿舍门口路过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往里看一眼,王嘉元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轻轻推了一把薛磷,让他往里走道:“怎么样,薛大明星,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带给我?”

薛磷关系和他还不错,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前两天王嘉元拜托他,希望他可以帮他介绍一个工作,王嘉元现阶段很需要钱,王嘉元在福利院期间一个待他极好的姐姐,不幸患上了尿毒症,现在急需钱透析。

“就怎么说呢,也算有吧。”薛磷在接到王嘉元的求助申请后,帮王嘉元在圈里留意了一下,就怎么说,他的确找到了一个急需演员的剧组,但这个剧组拍得不是电视剧,也不是电影,而是一个综艺,这个综艺是一个分手综艺,节目组开价极高,三十天四集一百五十万,但这个角色的人设非常差。

剧组给薛磷的剧本上是这样写的,这个角色前期是一个试图小三上位的拜金男,被原配发现后,上位失败,被迫离开土豪哥,找了个老实人接盘,而跟老实人在一起后,他又成天不满意,觉着老实人不如土豪哥有钱有势,整天pua老实人,老实人被他pua到精神崩溃,被迫同意跟他上分手节目分手。

节目组告诉薛磷,他们给这个角色的画像定位是精致利己、刻薄歹毒。

简单说,就是这个角色,是用来祭天,吸引炮火,拉流量的,想在娱圈发展的不建议接,因为演完之后,避无可避,会被群嘲网暴。

为了王嘉元的未来考虑,薛磷并不是很想把这个戏介绍给王嘉元,欲言又止。

看见薛磷欲言又止,王嘉元道:“薛大明星,你别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什么叫也算有吧?”

“呃……就怎么说呢……”薛磷一言难尽道:“我按照你的要求在圈内找了一圈,符合你要求,拍摄时间短,报酬还不低的剧组就只有一个,那是一个综艺节目组,他们最近缺一个集火的炮灰。”

说着,薛磷把节目组发给他的剧本转发给了王嘉元。

看完剧本,王嘉元有点沉默,他第一次见要素如此之齐,如此讨打,能同时得罪男女两方的观众。

“我觉着吧……”薛磷真心不建议王嘉元去演这个如此不讨喜的角色,强烈拒绝道:“这个角色你真心不能去演,王嘉元。这个角色实在太不讨喜了,就算节目组后期会帮你洗,你在观众眼中的形象也定位了,一旦拜金、捞男、小三这种标签贴到你身上,你后期在娱圈的路差不多就堵死了,你要实在缺钱,我这里倒还有一些,我可以借你一点,你要是实在不想问我借,你继续回去给孔宁拍片卖女装都比去拍它强。”

孔宁就是王嘉元离开福利院后,遇见的那个贵人。当时王嘉元十五岁,还没成年,从福利院离开后,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千块钱,既没地方住,也找不到工作,险些流浪街头之际,孔宁发现了他。

孔宁是一个街拍摄影师,他旗下有一家自己的潮牌,当时王嘉元非常矮,身高只有一米五,远比现在更雌雄莫辨,冯宁街拍时,在街上一眼就相中了他,签下他,让他做他潮牌店的专属模特,给他旗下的潮牌拍照,卖女装。

过去三年,王嘉元一直非常感激他,直至半年前,他妻子无声无息地找到学校,怒骂他是小三,不要脸,勾引男人,他才知道,孔宁给拍的那些女装展示图里,有很大一部分,孔宁拉了近焦,怼着他的身体部位猛拍。

孔宁的妻子有打印其中一部分照片,在学校里散发,其中不乏他锁骨、胸、屁股和□□的近照。

事后,王嘉元去找孔宁,想向他讨个说法,孔宁面如死灰地接待了他,先跟他道歉,然后跟他表白了。

王嘉元现在回想起来,都觉着那天记忆犹新,孔宁当着他工作室二三十号员工的面,跟他大声表白,说喜欢他,让他给他一个机会,他现在就回去和他老婆离婚。

王嘉元当时感觉,就好像活生生吞下去了一只苍蝇,恶心的直反胃,顶着所有人的窃窃私语,落荒而逃。

王嘉元回来之后,立刻去报警了,但法律上强.奸男人都不算强.奸,要视情况而定,更何况,当时孔宁没什么都没做,只是拍了点照片,表了个白,警察怜悯地开导了他一顿,就让他回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当年和孔宁签订的合同就只有三年,那段时间刚好过期,他还没有来得及再续,见状,王嘉元直接离开,再也没回去过。

经此一事,王嘉元直接对恩情ptsd,再也不敢随便乱欠别人恩情。问薛磷直接借钱是万万不能,回去继续拍片买女装也是万万不能的。三厢抉择之下,王嘉元决定还是去拍那个离谱的综艺吧,权当锻炼演技了。

王嘉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薛磷,“不了,薛大明星,我还是去拍那个离谱的综艺吧。”

“啊?你真的确定要去拍那个离谱的分手综艺?你再想想……”薛磷还想在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宿舍门口外探出了进来,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王嘉元身上,王嘉元认识他,他是隔壁声乐系的林麓,问:“怎么了,林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林麓一副“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模样,眼神不停在王嘉元和薛磷左右巡视道:“没什么,就是楼下有人找你,王嘉元。”

“嗯?”王嘉元还没有与季怀措重逢的真实感,完全没往来找他的人就是季怀措的方向想,下楼前,随口问了一句:“是谁找我啊,林麓?”

“我也不认识。”林麓从未见过季怀措,不认识他,耸肩道:“一个男的,长的还挺帅的。”

符合林麓形容的人有无数个,王嘉元也分不清是谁,以防对方是有什么要事找他,王嘉元抓起手机刚准备下楼去看看,林麓就跟想起什么,突然又道:“对了,他头顶有一撮头发是白色的。”

说着,林麓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大致是左前额的一绺。

闻言,王嘉元立刻止住了脚步。

季怀措患有家族遗传性斑状白化病,他左前额有一绺头发天生就是白色的。

王嘉元昨天该说的都已经跟他说完了,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好跟他说的了,并不是很想见他,重新退回了宿舍。

“怎么?”见到王嘉元走出去又突然回来,薛磷好奇道:“楼下找你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有仇?”

过去的已经过去,王嘉元现在并不是很想提起季怀措,摇头道:“没谁,一个朋友,闹翻了,不是很想提他。”

“哦,好吧。”眼见从王嘉元这里吃不到更多瓜,薛磷不以为意地耸肩。

与此同时,站在宿舍楼下等王嘉元下来的季怀措耐性逐渐用完,王嘉元是一个极其容易心软的人,他在来之前,赌定王嘉元不会说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他在来之后,从拜托人上去叫王嘉元下来到现在,过去眼看就要半个小时,他却连王嘉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股不太妙的念头在他心底发酵。

季怀措的情绪逐渐崩溃,也顾不上隐瞒王嘉元,他在背地调查他的事实,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王嘉元的新手机号。

然而他的电话在第一遍打过去时,王嘉元并没有接。

季怀措一直没有换号码,王嘉元看着他手机上,不停轰炸他的手机号,无奈苦笑。

他不相信十年前对他那般无情的季怀措会在十年后性情大变,突然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他约摸能猜测出季怀措的心情,大概是以前自己一直舔他,现在不舔了,他不开心。

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王嘉元很难在保持心意如一,往事如流水,逝者如斯夫,已经离去的终将无法返回,王嘉元希望季怀措能明白这个道理,在他最后一次将电话打过来,由于长期无人应答,被系统自动挂断以后,王嘉元给他发了条短信。

“该说的我昨天都已经跟你说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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