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岑砚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妈妈有事才会离开那里。”
慕逸并没有兴趣了解外国的城市都叫什么名，只是因为斯坦福大学位于帕罗奥多市境内，斯坦福大学被称为科技创新的中心，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以其深度和广度而知名，从本科阶段开始，学生们就会和教授一起参加各种科研项目。慕逸有些好奇，岑雪所在的研究所是否和斯坦福大学有关。
之前只是说住在纽约，岑砚开始思考具体住在哪的事。
“妈妈的别墅就在曼哈顿，但是我不喜欢那栋别墅，它是联排别墅，只有一栋楼没有院子，出门就是街道，游泳池建在地下。”
他抬头看了看哥哥，小嘴嗫嚅许久才出声：“公寓的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哥哥还是没有表情，岑砚小手捏着鼓劲，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喜欢庄园，有花园，有草坪，有喷泉，有游泳池，妈妈有一个庄园就在对岸，很近的，在房子里就能看到曼哈顿，可以坐游艇；还有一个庄园在海湾，但是不能一下看到海，妈妈最大的庄园能看到海，在岛边，有森林，有海岸，哥哥喜欢哪一个呀？”
“……”慕逸默了一阵，突然问：“你妈妈是美籍？”
岑砚脚步顿了下，仰头看他。
是小心翼翼的意味。
“是的……怎么了哥哥？”
慕逸不自觉皱眉：“没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感觉生气，看见小朋友的表情，他抿唇，然后说：“你说你妈妈一直在那里，想必也是美籍，我原本是在想……”他叹出一声气，“你妈妈应该是很厉害的科研人员，为什么不回国。”为国家做贡献才对。
可连国籍都是美籍，当他没说好了。
岑砚注意到他出现的表情，更紧张了，微微缩起脖子，尽可能乖地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他忍不住小声说：“哥哥不喜欢吗……”声音也忍不住变大了：“我我我是中国人！我不是美籍！”
慕逸被他喊得一愣，表情空白几秒后笑了下。
他抱起小朋友，把水壶转过来搭在自己胳膊上，隔着小圆帽揉了揉小脑袋：“好，岑岑是中国人，长大做祖国的栋梁好不好？”
“……好！”岑砚不知道自己答应的事有多么沉重，只是听到耳朵里，要做出反应，就答应了。
“乖。”
岑砚看他没了之前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抱住哥哥的脖子，商量似的说：“哥哥，妈妈从小就在美国上学，她大学之前在纽约上学，大学之后在剑桥上学。”
“剑桥？”慕逸说完顿了下，注意到小朋友说的“一直”，问到：“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市？”
“嗯嗯！”岑砚点头，“叫麻省理工学院，哥哥知道吗？”
慕逸愣住了。
岑砚观察着他的表情，连忙说：“哥哥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在电脑上搜索出来给哥哥看！”
“没有，我知道。”慕逸垂眸很轻地呼吸了一下，“那是我想要去的大学。”
·
有了出行经验，慕逸不再那么担心，第二天又带着小朋友出门散步。
岑砚今天也戴着小圆帽，能遮阳又可爱，身上依旧挎着卡通水壶，只是一次也没给哥哥喝过。
这并不是以前的那样不给别人喝，而是他谨记哥哥有洁癖。
慕逸昨天只是牵着他逛了逛街道，今天路过一家玩具店停了下来，摸了摸兜里出门之前带的钱，然后带小朋友进了店。
钱是来美国之前，办签证期间换好的，本来就没多少，来之后再换的话就更少了。
店员戴着很可爱的动物发箍，对两人友好地打招呼：“嗨，想要买什么样的玩具？”
岑砚作为纯血统的中国人，长相因为地域特征而具有迷惑性，那样一张天使般的小脸却没什么表情：“我们并不是来买玩具的，看到喜欢的再买。”
店员一愣，旁边的慕逸也是听得怔愣，不只是小朋友的一口流利外语，更因为小朋友的态度，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小朋友和他说话时的那种甜蜜和温顺。
店员像是完全把岑砚当作外国小孩，多看了看陪同的慕逸，挠头思考了几秒。
慕逸余光看到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乐高积木，五颜六色的塑料块散了一大堆，有几个小孩正坐在地上拼。
而岑砚扭头看着另一边，因为个子小，视线受到限制，他的角度看过去，两排玩具中间的尽头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手里拿着手枪和变形金刚在玩。
大黄蜂！
岑砚紧紧地盯着那小孩手里的汽车人，亮晶晶的大眼睛简直都要冒金光了。
牵在一起的手撒开，慕逸愣了下，回头看过去，小朋友已经迈着小短腿朝旁边走了。
从慕逸的角度看过去，岑砚在朝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小孩走，他皱了下眉，还没来及转身往过走，就看到小朋友踮着脚尖拿下来一个变形金刚，很喜欢似的捧在手里看来看去。
“你喜欢这个？”他走过去隔着小圆帽摸了下小朋友脑袋。
岑砚仰头看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喜欢汽车人。”
慕逸愣了下，没懂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已经过了喜欢这家店里的玩具的年纪，环顾一圈找到供家长休息的区域，回头又摸了下小朋友脑袋：“哥哥去那边坐着，你看到喜欢的玩具就来找哥哥。”
“嗯嗯！”岑砚把汽车人放回去，仰头对他笑。
慕逸觉得小朋友应该不太喜欢这款玩具，这么快就放下了。
他专门把小朋友抱起来指了下休息区域，看小朋友点头，就把小朋友放到地上，自己过去坐下。
坐在休息区域，是无法直接看到岑砚的，慕逸皱了下眉，打算还是过去陪着小朋友，旁边休息的家长却和他说起话来，就只因为坐在休息区吃东西的小女孩方才对这位父亲说了句：“爸爸，那个哥哥好漂亮，是公主。”
自家女儿喜欢，那就让女儿多看一会咯。
那边，岑砚放下汽车人之后，就低头去看坐在地上的小孩，然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把枪对着汽车人呀？”
金发碧眼的小孩手一顿，抬起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那双大眼睛上，看了几秒后，移动目光，将岑砚整个打量了一圈。
岑砚以为他不说话，对视的眼睛就移了下去，继续去看手枪和汽车人，这时，听到那小孩说：“你想要玩玩我的枪吗？”
岑砚懵了几秒，目光又移回去和小孩对视。
然后蹲下去，正准备说话，发现自己比坐在地上的小孩矮，他轻轻撇了撇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着伸出手：“谢谢你！”
小孩就那么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伸手把枪递给他。
岑砚把枪接到手里的这一刻，无法承受的重量喷涌而来，他小小地惊呼出一声，连忙伸出另一只手。
“……好重呀，我拿不动。”岑砚双手捧着枪搭在腿上，这才放心地看起枪来，他不懂枪的各部位都叫什么，只能看看颜色，上面是银色的，下面是黑色的。
“你觉得怎么样？”小孩还在盯着岑砚，他金色的睫毛非常浓密，浓密到一眼看去像是有两层睫毛一般。
“我觉得，”岑砚认真地看了看搭在腿上的枪，轻轻摸了摸，然后笑着抬起头看他，“很酷！”
小孩跟着他抬头的角度移动视线：“你为什么不扣动扳机？”
岑砚眨了眨眼，低头看回去，然后又抬头问他：“扣动扳机是什么呀？”
小孩像是有些没想到，移开视线也去看枪，然后从岑砚手里把枪拿回去，重新抬头看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岑砚顿了下，神气地说：“Mateo！”
“Mateo。”小孩喃喃一声，说：“我叫Earl。”
岑砚眨了眨眼，露出笑容：“你好！Earl！”
Earl偏头随意地看了一眼，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说的是中文吗？”
岑砚点点头，打开水壶捧起来喝了几口，盖上背回去，站起身，摇了摇手：“我要走了，Earl，我不能让哥哥等我太久。”
Earl抬头看了看，然后低回头去玩手枪和汽车人，没再说话。
岑砚撇了撇嘴，转身走了，绕了两圈没走出去，被店员领到休息区域，立刻开心地扑过去：“哥哥！”
慕逸连忙伸手接住他，把帽子给他戴好，问道：“看完了？没有喜欢的么。”
“我喜欢哥哥！”
慕逸愣了下，无奈地笑了，抱着他站起身，对旁边的家长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抱着小朋友往店门走：“那，回家？还想去哪？”
岑砚有些困了，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哥哥，我想睡觉。”
“嗯，”慕逸把水壶搭在自己胳膊上，“哥哥抱你回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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