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话,岑砚把篮子里的游戏币造完了。
他抓一次,Earl抓一次,他抓了0个,Earl抓了一车。
因为娃娃太多,店员以为是机子故障,惊慌失措地叫来老板,老板示意她冷静,然后心痛地找来往店里运娃娃的购物车给两小孩装娃娃。
黄勇也来帮忙,娃娃太多,副驾驶都放了五六个,岑砚被埋在车后座,挣扎着伸出胳膊对窗外的Earl挥了挥手。
回到庄园,平时在门口等岑砚放学的女佣也跑来帮忙,各色各样的娃娃被抱进一楼。
只要是沙发,岑砚就会摆上娃娃,让它们排排坐。
一通忙活下来,岑砚小脸通红,上到二楼去卧室区域的客厅,瘫在沙发。
过了一会儿,岑砚拿来手机,卸载掉了拍视频的APP。
虽然卸载之前没忍住偷瞄了一眼,BUG已经被修复,但岑砚追求的是做真男人,真男人是不吃回头草的!
APP被卸载的那一刻,岑砚为数不多的非人类玩伴被正式宣判又少了一个。
在美国,学校有学期制和三学期学制。
若是学期制,一学年通常被划分为两个主要学期:春学期和秋学期。每个学期包含约15-16个学期周,全年大约有30-32个学期周。
而三学期学制则将一个完整学年划分为平均学时10-11周的三部分,分为为秋学期、冬学期和春学期,一年也是有30-32个学时周。
制度不同,但学校的学期类假期相同。
学期假期分为夏季假期、春季假期、冬季假期,再加上美国假期,岑砚的学校放了不少假,岑砚也逐渐陷入冬眠模式。
10月8日哥伦布日,学校放假1天,岑砚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10月31日万圣节,学校放假1天,岑砚睡到了下午两点。
11月11日老兵节,学校放假1天,岑砚睡到了下午三点。
11月23日感恩节,学校放假一周,岑砚睡了超过98个小时。
12月25日圣诞节放假1天半,学校已经进入包括圣诞节、新年等美国国定假期的寒假,假期两周,岑砚睡了足足224个小时。
夏天的时候岑砚就保持着每日十二个小时的睡眠,几乎是晚上几点睡就十二个小时制的几点醒。
他睡得比其他同龄小孩都晚,所以虽然经常睡到午饭前,但也就睡十二个小时左右。
可是现在不同了,岑砚晚上睡觉时间越来越提前,醒来的时间也在延迟,三个月过去,岑砚每日睡眠时间早已超过十二个小时。
毕竟岑砚太无聊了,连视频都不能拍后,就真的只剩下人类玩伴和自娱自乐两种选择了。
岑砚喜欢坐在客厅的壁炉边取暖,坐着坐着就能睡着,只有在这些时刻,慕逸才能将小朋友抱去卧室的床上躺着。
三个月的睡眠马拉松,慕逸的洁癖已经被磨得一再妥协。
以前每日都有的甜蜜似乎也出现了间隔。
不过这也怪他,慕逸反省了,小朋友终归是小朋友,怎么可能每天都看着他学习,肯定是无聊想玩耍的,可他的时间表几乎都排满了学习。
慕逸的学校放假和岑砚差不多,但假期他都在学习。
因为假期太多,学校本就七点半上学两点半放学,再时不时来一天假期,有时候还会和周末撞上,搞三天小假期,这导致能否考上想去的大学的念头也会时不时来一下。
岑砚自己待着无聊,醒着的时候试图去房子里的每个角落找事做,比如桑拿房,比如影院,再比如酒窖。
把能够到的酒都认识过一遍后,岑砚在房子里正式没了事做,他每天放学先去一楼的各个沙发,把娃娃们挨个拿起来再坐回去,然后就上楼去待在客厅里。
医生不让他连续睡太久,除了被尿憋醒和饿醒,岑砚会被叫醒恢复一下意识再继续睡。
有时候看到叫醒自己的是哥哥,岑砚都会开心到直到再次进入睡眠。
12月最后那天,岑雪现身庄园给他和哥哥带了许多礼物。
隔天就是1月1日,新年,岑雪想带岑砚今晚去住时代广场的公寓,毕竟比起天一黑只剩海风的岛边,那里热闹一些。
自1904年以来,时代广场每年都在新年之际举办跨年活动迎接新年。历年来,每到跨年时刻,时代广场就是世界关注的中心。
岑砚躺在被窝里,睡得不知为天地为何物。
岑雪已经习惯了儿子的这种睡法,一边给睡梦中的岑砚换洗好的新衣服,一边对站在旁边的少年人轻声讲道:“冬天很冷,他没有表达过出门的意愿,待在卧室里睡觉,睡着睡着身体就没了刚出院那会儿好转的趋势,然后就变成了出不了门。不过,关于无法入睡这点倒是好转了,比起睡不着……多睡就多睡吧,反正春天到来,他的睡眠时间就会开始减少回去。”
岑雪俯身轻吻岑砚的额头,赶在眼泪滴落前坐起身,抹眼泪说:“虽然减的一年比一年少了。”
岑砚是被一声炮响吓醒的,大眼睛呆滞又惊恐地瞪着。
瞪了一阵,他的意识才接收到自己在车里,又过了几秒,他忽然转头去看,还没急着去找就看见哥哥坐在旁边。
他放心了,都没想着去问要坐车去哪里就要闭眼睛继续睡。
“……”
抱着他的岑雪无言片刻,轻声道:“岑岑啊,别睡了?妈妈带你和你的好朋友去参加跨年活动,让黄勇把你扛在肩上看演出,好不好?”
岑砚发了阵懵,打出一个哈欠,转头去看副驾驶,黄勇坐在那里,块头太大,看着就坐得难受,主要是个子过高,车要是颠两下,头都能撞到车顶。
已经在路上了,就不用问慕逸“哥哥想不想去这种问题了”,哥哥坐在车上就说明是想去的,岑砚对岑雪点点头就闭上眼睛。
从头到尾只被小朋友找寻了一眼,此刻看到小朋友闭眼睡回去,慕逸的薄唇被抿成一条直线。
可能是春天跟得太紧,夏天太过甜蜜,慕逸开始反过来无法适应现状。
从秋天到冬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个月,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和小朋友认识一年了。
可是慕逸没办法对这份不适应做出优解,他的学习从每晚变为每天,还有小朋友慢慢增加的睡眠,这两条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此刻的感觉。
——不亲近了。
他转头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只会让他感觉到头晕,看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清明穴的胀痛感,而这份胀痛感若是加剧到一定程度,就有会让他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慕逸收回视线,但头还是侧着,以此让余光没有小朋友的存在,垂眸望虚空的一个点。
不亲近了。
是不是每天睁眼闭眼都会见到,所以没有那么想念了,才会少了许多句的“哥哥我好想你呀”。
一开始给得太满,开始减少之后,就会尤为明显地察觉到。
该怎么办。
·
两周寒假过去,睡了224个小时的岑砚再次遭遇早起上学的宿命。
他比慕逸晚一个半小时上学,每天醒来慕逸都不在,早饭后出门上学会在车上经历一次睡着又被叫醒的流程。
比起岑砚在国内上学的时候,现在班里的学生就二十来个,岑砚在上学期就已经习惯了进到教室看不到乌泱泱的人头。
岑砚上课的时候学习,下课的时候趴桌,也不主动找人说话,不过倒是会在别人找他说话的时候回话。
新学期第一天,第一个找他说话的是Earl。
“Mateo。”Earl搬来椅子坐在岑砚桌旁,“冬假你干了什么?”
“睡觉……”岑砚坐起来,打出一个哈欠,“你呢?”
Earl回答:“我想找你玩,可是你没有给我地址。”
岑砚困倦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你在说什么?你都没有问过我地址。”
Earl摇了下头:“如果你想我找你玩,你会给我你的地址。”
岑砚被说懵了。
尽管在上学期结束之前,Earl已经变得经常来找他说话了,但也仅限于来教室找他说话,而且当天只会来一次,每次几句话把一件事说完就走了,岑砚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呀。”
Earl露出审视的眼神,然后歪头,像是要换个角度看他。
岑砚小脑袋瓜有些困,半天才懂,哦哦几声:“那我告诉你我的地址。”
Earl站起身,说:“等我一下。”
不一阵,出教室的Earl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扎着丝带的盒子放到岑砚桌上:“我在冬假去了欧洲,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
岑砚眼睛睁大一圈,伸手去碰礼物,说谢谢,Earl点了下头,站在桌边看他拆。
本来就是一个大盒子,拆开之后也没小多少,岑砚眨眨眼,把盒子打开,看到一条……
项链?
岑砚不解,Earl为什么要送他这个,因为他从小还从未收到过项链作为礼物。
“我帮你戴上。”Earl伸手把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你可以照镜子看。”
镶满钻石的项链,挨在皮肤上很冰,岑砚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捏起项链的吊坠看。
一颗红色的钻石。
和哥哥的脚拇趾头一样大。
岑砚瞬间对这条项链有了好感,可脖颈还是很冰,他伸手摸了摸项链上镶的那些钻石,然后把手指挡在脖子上。
Earl歪头到他面前,蓝色眼珠动了几下。
“怎么了?”
“太冰了。”岑砚另一只手也伸上去,手指尽数弯曲,想把项链捂热。
Earl站直回去,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下次见。”
岑砚挥了挥手,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去卫生间照镜子,他站在洗手池前踮了踮脚尖,只能看到自己的脑袋尖,他皱眉盯着那面镜子,用力地哼了一声。
放学坐上车,黄勇在车镜惊讶地看他:“小少爷,你脖子上戴的是?”
岑砚将取下来的围巾叠好放在腿边,伸手摸了摸项链,说:“这是Earl送我的项链。”
岑砚看他惊成那样,想起上课的时候老师也是这种表情,就问:“这个项链怎么了?”
“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岑砚低头把吊坠拿起来看:“我不知道,Earl没有告诉我。”
黄勇怕不安全,忍着一路开车回到庄园,车停下这才扶着座椅扭过身:“这也太大了吧……链子上还全是钻石,这要是真的得多少钱啊,不能是真的吧?”
岑砚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装项链的盒子看:“这里也没有标识。”
女佣见到项链后也是惊愕的表情,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少爷买项链了?这得多少钱啊?我以前逛商场的时候,眼馋去珠宝店瞅了一眼,小小的钻戒就要十来万呢!我的天哪……”
岑砚不懂珠宝,岑雪手上也没有钻戒,这算是他第一次见到首饰类的钻石。
黄勇也摸了摸项链,但他摸的是吊坠:“我倒是听县城里开金店的说过,他经手过一颗1克拉左右的天然红钻,出了2000万,说是天然红钻特稀少,尺寸就没大的,世上已知存在的好像不到30枚,最大的就5克拉左右。”
他咂舌:“这个要是真的,那也是培育红钻,看着都得40克拉了,不过就算是培育红钻那也是天价,反正我觉得真不了,况且这链子都全镶的钻石,虽然是白钻,但这么将近一百颗下来,都得超过200克拉了。”
脑海里只有一枚小小的钻戒的女佣此刻已是听得大脑故障。
岑砚倒是听得安静,黄勇把手收回去之后他就让女佣帮忙把项链取下来,然后收回了盒子里。这毕竟是他受到的礼物,讨论真假让他有些不开心。
哪怕像尤里送给他几个哈密瓜的一样,作为哈密瓜,只要好吃就行了,同样的,作为项链,只要漂亮就行了。
这条项链很漂亮,那就够了。
把盒子放进书包,岑砚背着书包上了楼,看到了哥哥。
慕逸坐在客厅等他,远远的一听到声音就起身去找他,担当真正看到的时候,慕逸却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站在那里甚至都显得有些愣。
岑砚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三个月以来都在书房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客厅,杵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扑过去:“哥哥!我好想你呀!”
慕逸怔愣地伸手,抱住小朋友。
他以为不亲近了,他以为会发生他想不到的情况,他以为得不到那句甜蜜的话了。
可是好像没变,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只要他出现,小朋友就会甜蜜地叫他抱他。
慕逸噎了口气,把岑砚抱起来坐去沙发,然后给他取书包:“……我也想你了。”
依稀记得,这话他好像只说过一次,但他确信现在是真的想了。
慕逸从放学回来就开始坐在客厅,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没的,都是关于跨年夜那晚的延续,比如想不亲近了该怎么办,该怎么样才能亲近回去。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窗外天色有些灰白,今天是个阴天,疑似要下雪,岑砚转头看了看窗外,回过头埋在慕逸的颈窝。
慕逸低头看他:“你……”
话音又些堵。
他心里像是团了一大堆东西,堵着闷着他的胸腔,让他特别想要倾泻而出,可是又不知道从一大堆里先说些什么。
岑砚埋了一会儿脸,赶紧抬起头,从昏昏欲睡中脱离出来:“哥哥,我已经三个月没亲你啦,叶子都变黄,变枯,烂在雪地里啦。”
原本想要跨年那天晚上亲亲的,可是路上他就睡着了,被抱下车后不知道是谁叫他,反正冷得他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眼泪都挤出来了,然后就被直接抱去公寓睡到了第二天,总之没跨年,也没亲到哥哥。
脸蛋忽然传来柔软的感觉,岑砚一下回神。
慕逸亲完抬起头:“好了么?”
“好了……”岑砚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慕逸若有所思地和他对视,又凑前亲了下他另半边脸,刚回来不久,皮肤还有些冰,但滑嫩嫩的,唇感很柔软,慕逸垂眸思考,然后凑过去亲了下鼻尖,他抿了下唇,又双叒叕凑过去亲了下左眼窝和右眼窝。
岑砚呆逼地望着他。
岑砚年纪还小,小脑瓜里还没有臭流氓这个概念。
慕逸牵起小手亲了一下,说:“手还是好冰。”
他记得女佣说过,小朋友出门都是围巾手套戴全的。
岑砚低头看手,顿时心虚:“我、我放学上了车就给摘了。”
慕逸把他另只手牵过来,两只叠在一起,然后裹在手心:“我给你暖。”
岑砚许久未滴溜溜转过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起来。
哥哥说过要帮他暖,他也记得。
当时哥哥说暖,但没说怎么暖。
“哥哥,”岑砚小声地,商量的语气,“我想把左手按在你左边的胸肌上,右手按在你右边的胸肌上,然后等手心暖热了,就换手背按在腹肌上暖。”
慕逸表现出一瞬的诧异,视线和大眼睛对了一阵后,突然很轻地笑了:“你是小流氓吗?”
岑砚眨了眨眼,老老实实说:“不是吧……”
慕逸又笑出一声,收回手将衣摆整个拉起来到锁骨,抬眼看他:“你的脸也很冰,趴在上面吧。”
岑砚大脑处理完信息,懵然地点点头。
脸矜持地贴在饱满的胸肌上,岑砚看到一颗小豆豆,因为距离过近,都有一瞬的对眼:“那,那我就……趴一会儿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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