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点了点头,露出笑容:“知道了,谢谢师兄。”
顾永刚对岑砚的那份“这人有些奇怪”连渣都不剩了。
慕逸全程被夹在中间,面瘫脸上隐约透露出不爽。
他皱起眉,向岑砚转过头,薄唇一张就是冷冰冰:“谁答应你了?”
谁答应你了?
哦对,“我俩准备去置办文具”的我俩。
“那你坐着我去?”岑砚不躲不闪地直视那双漆黑的眼睛。他没有故意阴阳怪气,此刻他说的听到慕逸耳朵里是什么语气也不想管。抛开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光说认识的时间,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和慕逸是最熟悉的吧?在外人面前说一句“我俩”,怎么了?怎么了?!
他生气,但他闭眼吸气呼气,直至忍下去,憋着不说。
岑砚对慕逸和尤景潇的忍让,意义是不同的,对尤景潇的忍让是因为怕伤尤景潇的心,而对慕逸的忍让,则是当初慕逸的梨涡不再露出后,岑砚尝试过各种办法想让他笑,甚至上网搜索了许多玄学类知识,例如以星座来说,慕逸这类人特别好面子,吃软不吃硬。于是他忍来忍去,每次特别想怼慕逸,但忍着憋着不去怼,可事实证明慕逸最终还是不笑。
岑砚回头收拾午休时间拿出来学习的书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买。
两个小学弟之间的交流,和两个小学弟一样,很新鲜,组员们纷纷停下工作探头探脑地往来瞅。
顾永刚离得最近,没瞅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懵地说:“那么多东西,一个人也拿不回来啊,我当初买的时候都是几个人约着一块去的,你俩去正好啊。”
岑砚手下一顿,吸了口憋屈的气。
但慕逸还是没反应,顾永刚目光移向他,又说:“而且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主任见了会觉得你在瞎逛。因为咱们研究小组的人白天都得在实验室,不能乱跑,哪怕你说你要去买文具,主任也会对你进行一番瞎逛的批评,但是两个人去的话,主任就会觉得你们在合理利用时间——两个人只花了一个人的时间。”
岑砚没忍住,转头瞥了一眼慕逸,这位“老子最高贵”明显也对顾永刚说的话听进去了,垂眸像是在思考。
可是他更气了。就简简单单搭伙买文具的小事,偏要这样那样,不应该是屁股一抬、两腿一迈,出去买就行吗?
被瞥的“老子最高贵”忽然站了起来,岑砚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抓起包,往办公室门口走。
“你俩要去了?”顾永刚懵了两秒,然后说:“就这样,挺好。”
“放开我。”岑砚被拖着走出办公室,用狠劲甩了下胳膊。
简直气死个人。
慕逸被甩得眉头蹙了下。他的身位比岑砚多出一个人的距离,回头和岑砚对视,但很快又把头转回去,自顾自往前走,岑砚的包还被他拿在手里:“好好跟上。”
“……”岑砚的嘴大大地张了一下。
千言万语的咒骂卡在喉咙等着忍下去。
本来他可以打电话叫尤景潇一起去买,那句“我俩”只是说一嘴而已,他没想着真的和慕逸去买文具,结果事情演变成这样,手腕还遭受了压迫带来的疼痛,可不就气死他了吗。
岑砚吸了口气,重重地呼了出去,跟着慕逸下了楼。
走到一楼楼梯口时,疑似去一楼卫生间上完厕所的01办小组长和两人打了个照面,惊讶地开口:“诶诶,你俩干吗去啊?都这个时间点了。”
01办小组长也属于去咖啡厅的一员,岑砚眼熟他,但对他说的话表示不解。什么叫这个时间点了,朝窗外望去,阳光普照,不正是人类进行活动的时间吗。
“师兄,我……去买文具。”岑砚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好,面带微笑,但其实他在心里咒骂着慕逸,还特意把呼之欲出的“我俩”改成了“我”。
01办小组长反应了两秒,关心加急切地道:“哦哦,那你俩有代步工具吗?得买一大堆东西吧,校门远,往楼下拿的话不好拿。”
岑砚真想把这位小组长的耳朵掏一掏。
他明明说的是“我”,啥时候说“我俩”了?!
01办小组长看上去是目前为止最热情的一个,还将两人做了对比,转头对慕逸说:“长发小学弟,你看着比卷毛小学弟块头大多了,到时候买完东西多帮他提一提。”
卷毛小学弟听震惊了。
在彼此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嘱咐一个人帮助另一个人,而本人是不出力的。
这种事好像连画大饼都算不上。
岑砚转过头去,发现慕逸脸上似乎也或多或少有着震惊的影子。
可见01办小组长说的话有多么令人震惊。
可还没等他再表现出什么,01办小组长就更加关心和急切起来:“买完文具早点回来啊,你们博一课多,得挤时间准备每周的考试。”
岑砚对待考试一向游刃有余:“没在怕——”他顿住,以谦虚的形式重新开口:“知道了,谢谢师兄。”
“嗯嗯,需要什么课本就和师兄们借。”01办小组长呲着大白牙笑了笑,说:“我们的课本都在宿舍里堆着呢,主任不让卖。”
岑砚眨了眨眼睛,感觉又得知了一条关于主任的不好,反问:“不让卖?”
01办小组长:“是啊。”
岑砚倒吸一口凉气,隐约觉得主任是个老顽固,他保险起见问道:“那他看到男生留长发是什么态度?”他急忙去指一起走的慕逸:“就像这样的——”
话没说完,头转过去发现,慕逸又没等他,走掉了!
岑砚脑子轰隆一声。
01办小组长奇怪地跟着他的手指看,看着慕逸的长发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然后挠了挠头,说:“男生留长发……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到昨天为止,我们这儿还没有留长发的男生啊。”
岑砚:“……”
完蛋,岑砚心里直呼。
那位老顽固该不会按着慕逸的脑袋,把头发给剪了吧?
01办小组长见他不说话,就又说:“小学弟,你要不要课本啊?我现在去宿舍给你取吧?”
“啊?”岑砚回头看他,“现在?不是不能瞎逛吗?”
“偷偷出去,不让主任看见就行了嘛。”01办小组长露出这事我在行的表情:“出门又不用刷卡,只要小心不被看到就行。”
岑砚:“……”
感情组里到处都是硬性规定,组员却一个个都是老油条。
他在心里感叹完就露出笑容道谢接受好意,01办小组长连连称没问题。
岑砚想了想,问道:“师兄,你们这个每周一次专业考,是周头还是周尾啊?”
周头的话,就代表今天就得考试,但都下午了,还是没什么动静,应该是周尾考。
“都不是。”01办小组长摇摇头:“主任说了,我们周考就跟上班领工资一样,人家月中领,我们周中考。一周七天,周末两天不算,也就是五天里的中间——周三。你们博一跟着教材进度考,其他人跟着老师心情考。”
“心情?”岑砚再次被震惊到。
“嗯。”01办小组长点点头:“老师出啥我们就考啥,哪怕出博一的试卷,那我们也得考,还得保持分数,不然就滚蛋。”
岑砚的大眼许久才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考试完全被老师垄断了,学生完全没人权自由?”
01办小组长:“可以这么说。诶真别说,小学弟你形容的好贴切。”
岑砚:“……”
“今天周一嘛。”01办小组长露出惆怅脸:“明天一天,后天就得考,所以我才惊讶你们这个时间点干嘛出来。”
岑砚面如死灰:“我们应该埋头学习,对吧?”
“没错。”
“……”
出了楼没见到慕逸人影,岑砚气得牙痒痒,结果去骑三轮车也没见到那位的人影,干脆骑着三轮一个人蹿了。
骑三轮就说明他也不打算叫尤景潇一起去,就跟着手机里的导航把三轮开来开去,导致原本只需要三十分钟就能干完的事情,他硬是花了一下午。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科研结束的点,整栋楼的人几乎都去吃饭了,他把买来的文具往桌上一扔,累得瘫在椅子上喘了好一阵粗气才起身。
下楼走在路上,尤景潇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怎么没和慕逸一起回来。
岑砚一听这名字就来气,可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回家?”
“是啊。”尤景潇答道。
岑砚愣在原地,都不知道先生气还是先高兴了。慕逸现在才回家,结合他买完东西回学校的时间,这人很有可能一直在他买东西的时候陪着他,以一种他不知道、看不到的方式。不过,过去虽然有过这种情况,但万一不是呢?万一慕逸只是自己去干了些什么,凑巧才回家呢?
他仰起头,望着天,叹了口长气。
尤景潇急忙问:“小少爷,你干嘛叹气啊?”
“没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吧,正在往校门口走,三轮没电了,得去校门口打车。”
尤景潇“啊?”了一声,语气顿时着急起来:“那我来接你吧小少爷!”
岑砚确实懒得要死,但从小,尤景潇陪在他身边当他的助理,给他养出来的,并不是一身的臭毛病,而是让他学会了关心和在乎周围的人。就比如此刻,岑砚不想麻烦尤景潇专门跑这一趟来接他。他正思考着怎样拒绝才不会让尤景潇乱想,就听尤景潇浑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少爷?”
岑砚下意识“啊?”了一声做回应。
最终岑砚也没思考出话术,干巴巴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回来。”
“那好吧小少爷。”尤景潇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放心,但没再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岑砚出神地仰起头再次看天。这片天空没有记忆中的那片天空蓝,远处也没有低下头就能看到的雪山,唯一相似的就是,有一栋房子可以去。现在,那栋房子里住着慕逸和尤景潇,是他们仨的家。
岑砚就这样把自己开导好了。
心里的阴霾逐渐散去,他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打车回到住处的时候,尤景潇的身影就矗立在路边。
十足的大块头,往那一站,比旁边的树干还占据人的视线。天边还有些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映在他身上,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岑砚坐在车里默默看了他一阵,然后付钱下车,在尤景潇叫着小少爷朝他伸手的同时,把包放到了他手上。
尤景潇愣了下,笑意顷刻间变得更深,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少爷,我刚才是和慕逸一起出来的,我以为他也要来接你,结果——”
他说着说着察觉到这不是一件值得笑的事情,但又没川剧变脸的本事,只能先连忙顿住话音。
岑砚脑子里“啪”地一声。
虽然话没说完,但已经感觉到了尤景潇在无形之中扇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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