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觉出痛了，少年下意识蹙了眉心。
绾绾却连余光都没舍下，她径自走到昧生身边，又绕着她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
昧生自是任她作为，“师姐呢？”
“我自然没事，”绾绾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浑身上下并无被火灼伤的痕迹。
“那便好，”昧生忆起方才的事，压下了眼帘，“师姐”。
绾绾好心情的应了一声。
“刚刚师姐欲拦下我，是吗？”
昧生轻声道。
这话似是寻常，绾绾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话音不同，她唇边的笑意滞了一下，抬目道“是”。
昧生并不因为绾绾的神色动摇，“我不喜欢师姐这般，擅自为我决定。”
听到这里，绾绾的脸色已是彻底冷了下来，“好，是我多管闲事。”
说着已转过了身，眉眼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可除此之外，又有一股顶到喉头却无法诉之于口的委屈，她从小到大，为了活下去，骗过、偷过、算计过，可对于昧生，当真是……
就在胸中百感交集之时，手腕被牵住了。
这里醒着的、除了昧生便是自己，因此是谁再不用说，只绾绾却没回头。
“师姐担忧我，将我放在心上，我自然欢喜，可师姐应当知我，我并非软弱之人，亦不愿仰赖旁人，所思所想永远以己为先，我不愿与师姐徒生隔阂，故而坦言。”
昧生天生情绪就淡，能说出这些剖心之语已是极致，她敛了情绪，声音落了些许，“再退一步讲，难道我待在外面，不会担忧师姐吗？”
前面的话落入耳中，绾绾目中只是略有动容，可在听到后面说会担心她的时候，心上覆着的那层冰才终于化开，她转过身，眸中哪里还瞧得出丝毫冷意，“师妹……当真这样想？”
昧生点了点头。
绾绾眉上霜色渐消，但下巴还是绷着，她本想说些什么，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是踢了地上的杨虚彦一脚。
本就中了迷药的杨虚彦：“……”
昧生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眼睛。
夜里本就冷些，这会儿又是倒春寒，昧生和绾绾都有内功还要好些，地上的杨虚彦就不行了，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哆哆嗦嗦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两个盘膝打坐的身影。
“你们……”
杨虚彦刚开口，昧生和绾绾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
杨虚彦摇了摇头，“只觉头脑昏沉。”
“昨天晚上可是有人给你下了迷药，等你睡沉了，又放了把火呢，”绾绾看着他道。
杨虚彦听的眼神发沉，但也没有全信。
绾绾自是看出来了，她指了指窗户，“不信自己去瞧，那儿还在冒烟。”
杨虚彦当即起身，只稍一动作便觉身上到处都酸，尤其是小腿，不止酸，还疼。
他只以为是磕到哪里了，没多在意，走到窗户那里起了个缝，抬目看向先前住的宫殿。
此时经过一夜的扑救，火势已经渐渐止住，只远处确实浓烟弥漫，足见二人并未对他撒谎。
昧生起身走过去，与他道：“隋宫有杨广在，殿下注定处处受限，不如跳出这四方天去，另寻天地，或许别有收获。”
这段时间的软禁已经足够叫杨虚彦明白昧生说的是对的，不破不立，他望着远处浓黑的烟气，最终下定了决心。
既然做了决定，杨虚彦便不再纠结，他安静的寻了个地方坐下，靠着墙等待天亮。
只是等天真的亮了，杨虚彦的脸色霎时间从面无表情变成了目含刀锋。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竭力压下了火气，“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绾绾面对质疑理很直、气更壮，半点不见心虚，“昨天晚上你知道情况多凶险吗？”
“我们带着你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若不是给你套了裙子，早被人给发现了，现在这样也是不得已。”
昧生想到昨天晚上绾绾迫不及待给杨虚彦换裙子的模样，再看她如今脸不红心不跳的振振有词，没有发声，把自己当成了个哑巴。
杨虚彦低头望着群嫩嫩的一片，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再次睁开，他咬了咬牙，到底念及被她们救了，硬生生咽下了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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