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内回荡着皮靴踏地的声响,咚—咚—咚,声音愈发临近。乾清宫内外,被一圈金明卫严密包围,他们手持长枪,目光紧锁着不断逼近的徐徵,眼中满是警惕。
“李丞相,孤依约而来,你何时现身相见?”徐徵双手背负,站立于大殿门前。
他早已在宫门外卸下盔甲,此刻仅着一袭轻薄的玄色内衫。昨夜京城又降小雪,此刻长廊上寒风凛冽,衣摆随风飘动,发出细微的颤音。
“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殿外严寒,殿下可不要受冻了。”李维明声音有些嘶哑。
徐徵指尖移开面前的长枪,推开乾清宫的殿门,地龙的热气带着浓重的药味迎面吹来。
皇帝卧于榻上,咳嗽声不断。李维明坐在旁边的木椅上,面容仿佛老去数十年,整个人精神萎靡,宛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门外,宫女和内侍们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们的眼中满是忧虑,却又不敢表露,生怕打扰了皇帝难得的安宁。
宫墙之内,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打破了这肃穆的宁静。夜幕渐渐降临,宫灯轻轻摇曳,将影子投射在墙上,形成一幅无声的画卷。
李维明知道,今晚,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的女儿,昨夜死在了杏花巷里,一尸两命,”李维明抬起沉重的眼皮,眼睛里布满血丝,“殿下,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女儿和外孙吗?”
徐徵怪异地笑了起来,“是孤亲手杀的,连皇室的血脉都不是的肮脏东西,也配和孤争。”
“肮脏东西?!哈哈哈哈”李维明听罢癫狂的笑着,“殿下你的出生就高贵吗?”
李维明突然沉着嗓子道:“下贱的前朝罪人之子,又是什么高贵的血脉!”
“哈哈哈哈,殿下,你的母亲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罪人,连奴才都不如,”李维明痴狂地满大殿地喊道,“徐徵,我告诉你,魏府的那个贱婢,我也派人去杀了,我失去的,你也得不到。”
“闭嘴,你给孤闭嘴。”徐徵嘶吼道。
李维明还在那嚷嚷着,殿外的金明卫看着有些疯癫的李丞相,手中的长枪都渐渐放了下来,面面相视,丞相难道疯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事情发生的很快,徐徵抽出皇帝榻前的宝刀,一把划向李维明,鲜血喷涌而出,李维明整个人直直地倒地,头颅被斩下,滚落在皇帝榻旁。
皇帝看见那颗睁着眼睛的头颅,一个没忍住,喷出一大口黑污的血。
“护驾!”金明卫被眼前景象惊住,迅速调整思绪,重新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地朝着徐徵围堵。
血溅了徐徵一脸,他神色木楞的看着大殿的众人,而后举着剑,刺向榻上病重的皇帝,“李维明刺杀皇帝,臣来救驾!”徐徵喊道,剑身狠狠刺入皇帝的身体,血很快将床榻湿透。“罪臣李维明畏罪自杀!”
乾清宫外传来厮杀声,一大批黑衣将士将宫殿围起来,殿外金明卫的尸体遍布,魏颐带领一批人马闯进殿内,将殿内的金明卫也就地全数斩杀。
“殿下,臣来了。”魏颐单膝跪地朝着徐徵,银灰色铠甲上满是血迹,魏颐盯着一颗凌乱的发髻,面上尽是血污,他来到殿里时,就看见皇帝死在了榻上。
龙榻上的皇帝早无生息,脸色青白,两颗斥血的眼珠直愣愣地看着帐顶。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周朝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建昭。
小年那天,长安城里百姓既为迎新年而忙碌,也迎来了周朝的新帝,街道上热情的吆喝叫卖声再次响彻长安,家家户户上街采购新年的食物,人人虽忙碌着,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战乱的日子总算捱过去了。
魏府也忙起来了,不仅是迎新年,更是因为魏府的嫡公子前日受伤了,前日魏府突然闯进一大批死侍,个个冲着沈冬而来。
纵使徐徵在魏府布防了士兵,但仍旧难以抵抗密如潮涌的死侍,众力防护之下,还是有一两个死侍闯进沈冬的住处,那日幸好魏府大公子在附近,与陈耀祖合力及时斩杀了死侍,沈冬才躲过一劫。
只是死侍刀上都淬毒了,魏疏晏的胳膊被划伤,昏迷了至今还未醒来,魏府众人都忙着找大夫救治魏疏晏。
“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吧,他是为救我而受的伤,我怎么可以都不去看他一眼。”沈冬被拦在水榭居。家丁拦住她不然她靠近屋子,但她是当今陛下的人,府中贵客,纵使魏府主人心中再生气,也断不敢表现,只好拦着她不让她再去见魏疏晏。
白姨娘从水榭居里出来,她将沈冬拉到一旁,悄声说道:“沈姑娘,大公子的毒已经解了,大夫说明日就会醒,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可是他是为救我而受的伤,我想进去看一眼,就一眼。”沈冬哀求道。
“哎呀,沈姑娘,你又不是大夫,你去看了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可是……”
见沈冬还在坚持,白姨娘总算忍不住,说道:“沈姑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们老爷不让你去看公子的,他知道大公子对你的感情了,但你是陛下的人,你说这我们要怎么办嘛?”
白姨娘总算是将沈冬哄走了,魏府里上上下下照旧忙碌起来。
夜晚悄然降临,寒冬腊月,守夜的小厮躲进屋子里偷懒,水榭居里一片黑暗,一道黑影悄悄从暗门走进水榭居内,沈冬总算是等到小厮走了,她在暗处吹了小半宿的冷风,冻得脸都快僵了。
不亲自看一眼,她心中总是感觉放不下,毕竟魏疏晏那日救了她一次,纵使他先前欺骗过自己,但这次就算扯平了,她沈冬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从不吃回头草,如今她也不喜欢魏疏晏了,但总算是朋友一场,那日匆匆一别,还未好好告别。
屋内地龙火热,一踏进屋,沈冬就感受到一股汹涌的暖意袭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前,听说魏疏晏的右手臂伤得有些严重,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写字,他是一个文臣,一手好字还得到过先帝的夸赞。
走到榻前,床榻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榻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沈冬呆住了,魏疏晏人呢?不是说还在昏迷中吗?
正疑惑着,身后被人一把抱住,沈冬条件反射性地去肘击,却听见一声闷哼声,转身一看,竟是魏疏晏,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赤着脚站在地上。
“咳,是我。”魏疏晏捂着被沈冬捶伤的腹部说道。
他很想她,白日里他就听见沈冬站在院外的声音了,可是父亲不然他去见她,今夜,他听见暗门那传来熟悉的窸窣声,他就知道沈冬来了。
“你,你没事吧,”沈冬看见魏疏晏苍白的面色,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疼吗?”沈冬愧疚地低下头。
“我很想你。”魏颐看着沈冬的脸,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你走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你,我许是欢喜你。”
许久不见,一见面就告白,别说情场老手接不住,沈冬这个还没谈过的小白更是被炸昏了脑袋,当然,徐徵是强迫她待在他身边的,沈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徐徵看上了。
“不是啊,魏疏晏,我现在有些晕,你真的不是被刺客打了脑袋吗?还是我没睡醒,怎么晕晕的?”
“我认真考虑了很久,我真的欢喜你,”魏疏晏一把将沈冬拉入怀中,在她耳边悄声说,“魏颐说你是陛下的人,我不在意,只要你愿意,我辞官带你离开大周,我们去大月、西凉。”
“魏颐深得陛下信任,魏氏有他就足够了,我可以丢下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沈冬,你说好不好?”
两人在黑夜中相拥着,沈冬脑袋被魏疏晏一句又一句话给炸晕了,她本来是来干嘛来着。
房门突然被打开,寒风裹挟着细雪吹进来,将屋中的热气全部吹散,一道高高的身影立在门口,“魏公子,请自重!”
黑影走上前一把将沈冬拉开。
“你怎么来了。”沈冬看着穿着墨青色长袍的秦执,这半夜的怎么都来看望魏疏晏。
“沈姑娘,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与陛下的约定,就请遵守约定。”秦执冷着脸说道,“魏公子,陛下知道你救了沈姑娘,明日赏赐的圣旨就会到魏府,沈姑娘的事,魏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说罢,秦执便带走了沈冬。
“秦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沈冬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陛下让我明早带你进宫,我去了你的住处没寻见你,就猜到你在此处。”
“哇哦,秦侍卫真是料事如神,太神了!”
“沈姑娘,方才的事我会如实告诉陛下的,既然答应了陛下,就不要再三心二意,独自毁约,陛下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秦执突然停下步伐,冷着脸一本正经道。
“我不是没答应他吗,没毁约,你放心好了,这五年,我眼里只会有你的陛下这一个人的。”
秦执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着。
“哎,秦侍卫,我进宫后,陛下给我安排了什么官吗?比如什么女官,女侍卫的?”
“还有啊,秦侍卫,我进宫了,银宝和耀祖他们也会和我一起进宫吗?”
“秦侍卫,你走慢些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冬跟在秦执的身后都快走出一身汗了,她问了这么多问题,结果秦执那家伙就回了几个字“陛下自有安排!”
真是气得沈冬恨不得一口气憋死过去,她难道不知道徐徵会安排吗,她就是好奇,想提前知道一下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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