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骑马回休息区,路臻期间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马鞍上,脊背挺直,大气不敢出一声。傅斯年就坐在她身后的位置,双臂绕过她身侧,牵着缰绳。
知道她害怕,他速度控制得很好,玛莎拉蒂这个欺软怕硬的主,显然是清楚傅斯年骑术的,自从傅斯年上马,它便安分许多。
和路臻独自骑乘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马。
从马场到休息区的距离说长不长,刚才玛莎拉蒂暴冲那百来米,路臻慌张得仿佛跨越了一辈子。此刻她却希望路程再长一些,马速再慢一些,天际洒落下来的夕阳,马场绿坪上拂过的微风,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到休息区,傅斯年先下马,他落地站稳,把手递给她。
这马足有十九掌高,算上脖子有两米三,路臻是让骑师扶着上马的,现在下马,离地两米多的高度,看了让人心肝儿一颤。
尤其傅斯年下马后,玛莎拉蒂又开始不安分了,仿佛在抗议两人共同骑乘,差点压垮了它的小身板。
路臻刚动一下,玛莎拉蒂便抖了抖腿,又打了个响鼻。吓得路臻僵坐在马上,不敢动弹。
傅斯年摸了摸玛莎拉蒂的马鼻,“听话。”
日暮西沉,不如下午来时艳阳高照的天气,马场染上一层橘红色的艳光,视野变得朦胧温柔起来。
傅斯年对她说:“别怕。”
路臻把手递给他,她仿佛第一次那么正正当当地握住了他的手,和想象中一样的宽大颀长,掌心温暖。肤质如玉光洁,叫人碰一下都觉得亵渎。
他稳稳地托住她,将她牵下马。
鼻尖擦过他的呼吸,那股淡淡的沉香撩人心魂。
路臻不觉心跳加快了,垂下眼睫,轻声说:“谢谢你。”
傅斯年垂眸看她。外出半日,刚才骑马又受了惊吓,她脸色不如来时那么精神,却不知因何十分绯红,大约是夕阳照耀的关系。
发丝微乱,几绺调皮地垂落耳侧,晚风一拂,丝丝飞扬。
面庞妆容稍褪,却更显得清丽,眉眼秀静,从挺翘鼻尖到薄软红唇,有种恰到的好处。
秋瑜从不远处走来,喊他的名字。傅斯年收回思绪。
秋瑜不过是去了趟洗手间,中途又碰上离场的梁伯,二人一来一去地聊了几句,没想到出来时天就黑了。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远远看到傅斯年骑马带路臻一起回来。
不!可!思!议!
秋瑜真是觉得秋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连玛莎拉蒂都能放下尊严承载两人了,他一个小小的总裁特助、傅家义子,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私事?
兄弟?
别给他提这两个字。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臭脸已经不足以形容秋瑜现在的表情了,他现在的神情就好像便秘了三个月,什么神丹妙药都挽救不了了。
路臻冲他挑了挑眉毛,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秋瑜深呼吸,压下胸腔中的愤怒。微微一笑对傅斯年说:“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傅斯年看他一眼,不言而喻。
三人上车后,路臻和傅斯年一如既往地坐在后座,秋瑜在前面开车。秋瑜手握方向盘,大概是怒极必反,此刻竟显得十分有礼貌:“路小姐住哪?我们顺道送你回去。”
“住在烟南路37号4楼403号房。”路臻飞快地说。
秋瑜心道:说得这么详细,是准备让谁上门吗?
他心头这个想法刚浮现,就听路臻转头笑眯眯地傅斯年道:“等下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噗——”秋瑜差点喷在车前窗上。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大胆吗?
傅斯年手里捻着佛珠,车内灯光不明,借由外头洒落进来的路灯,女孩笑盈盈的,一双美眸狡黠明亮。
他倒也不是完全不懂女孩的心思。毕竟长到这个年纪,该明白的都明白。
傅斯年忽轻笑一下,捻佛珠的手停了,“下回吧。”
“哦……那好吧。”路臻佯装沮丧地垂下眼,可惜地说,“那下次一定哦。”
秋瑜觉得现在的年轻女孩可真是太会演了,一个挽留装得这么千回百转的。
轿车在前面拐了一个弯,转进巷子里,又七拐八拐地绕了几道,最后听路臻说:“就在前面了。”他便停下车。
是一片很旧的居民楼,大多是五六十年代的大板房,还有一些是自建房。估计都是几十平方的小户型,有些被隔成单间,专门出租给外来的打工人士。
因为离市中心近,租金又相对便宜,这带租房的人不少,鱼龙混杂。
傅斯年眼瞧着几个喝多的醉汉过去。
路臻推开车门,“我到啦,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再见。”
傅斯年目送她往前走出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脚底打旋,朝轿车的方向走回来。
抬手敲了敲车窗。
傅斯年把车窗降下。
路臻趴在车窗边,笑眯眯地对他说:“记得要回我微信。”
-
隔天回公司,因为最近集团上下都在忙碌淩海项目的事,项目受到阻滞,全公司上下员工都紧张不已。每次开完早会,傅斯年面色不佳,一众高层更是愁云惨淡。
早上九点傅斯年进办公室,一群员工战战兢兢地起身和他打招呼。
“傅总早。”
“早。”
傅斯年微微颔首,点头,面色温和,叫一群员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傅总最近心情好像很好。”
“换了是我肯定笑不出来,淩海隧道的施工图再改不好,怎么向交管局交代?”
“这周就是死限了,李总工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傅斯年刚坐下,秋瑜在外面敲了敲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进来:“傅总,这是李总工刚交上来改好的施工图。”
淩海隧道的问题主要在于海底风化槽岩体破碎软弱,间隙连通海水,常规施工方案极易引起隧道塌落,海水涌入。
他们尝试过几种不同的方案,均被交管局以安全风险高为由驳回。
傅斯年翻开文件,在海底隧道段4处IV、V级围岩占比高达32%的全强风化槽中,李总工重新作出改善,取缔以往单一的明挖法或是沉管法,先以盖挖法完成挡土结构,固定围岩,再采用防水性能好的地下连续墙支护开挖、打通隧道。提升沉管对接之间的精细度,确保误差控制在几毫米之内,能够承受40米水压下的“滴水不漏”。
工序要求精细复杂,且要做到控制误差,工人每天可能要进行上百次的海底测量复查,极大提高了工程成本。
但是技术难关能够攻破的,他们恒世集团从来不缺资金。
傅斯年看完将文件合上。
秋瑜多少有些吃惊,昨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李总工还愁云满面的,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这个李总工,原来还藏着这么一手。”秋瑜说,“那我先送去交管局了?”
“嗯。”傅斯年拿着手机起身,“我也出去一趟。”
-
五分钟前,路臻给傅斯年发了微信,说她在恒世集团人事部,要他赶去救她。
昨晚路臻特意提醒,要他以后不能假装没看见她的信息。却没想到,一大早上会收到一条求救消息。
看前半句“救救我”的时候傅斯年还微蹙了下眉,紧接着看到后半句“在人事部”,他霎时猜到她在作什么妖。
路臻今天是来办入职手续的。当然,入职是她自己批准的,全公司上下无其他人知晓。
人事部经理面色为难,找来找去也找不到路臻的履历。路臻今天穿得很乖巧,一件浅紫色的吊带碎花裙,衬以蚕丝薄衫,手里提着背包,也不催促,就笑着说:“肯定有的,你再找找。”
她声线温柔,让人真以为是自己工作出了纰漏。
路臻心里精得很,正打着小算盘呢。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齐刷刷的“傅总好”,今天也不知吹的什么风,把总裁亲自吹到了人事部。
一群人战战兢兢,如见神明,纷纷起身迎接。
只有路臻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转过身,朝他盈盈地笑:“你来啦?”
傅斯年远远在门外便看见她,一袭烟紫色的连衣裙,站在工位前不知对人事部经理说些什么,那经理紧张得东找找西找找。
小丫头年纪不大,肚子里的鬼灵精挺多。
傅斯年瞧一眼,“在做什么?”
“在办入职手续。”路臻一溜儿小跑到他身边,悄悄地说,“总裁大人,您身边缺个秘书,您看我行吗?”
傅斯年不是傻子。
他清楚李总工突然如同醍醐灌顶般修改出来的施工方案是怎么回事。
路臻既然能背着他联系上李总工,又偷偷提供了施工图参考。违背行规倒不至于,只是淩海项目迫在眉睫,傅斯年也算是领了她这份情。
淩海项目投资高达上百亿,相比起那晚他替她还的二十多万债款,眼下倒说不清是谁欠谁了。
傅斯年忽轻笑一下,有几分无奈。弯低腰靠近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身边缺个秘书。不是缺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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