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你们···”多尔济像是不可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刚刚醒来，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匆匆忙忙来找自己的公主姐姐，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多尔济！”
韦净秋连忙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多尔济扒拉在门框上，唇色苍白，面白如纸。即使双手攥得泛红，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下滑。
唯有那一双哀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韦净秋的方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依柏乐大概也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多尔济看到，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滚落在一旁。
他微微摇着头，却有不敢和多尔济有眼神对视，只能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脸转了过去。
韦净秋一刻也没耽搁，踏步过去，便是将多尔济牢牢地抱在怀中。
轻拍着他的后背，青黛也赶紧拿来大氅给多尔济披上。即便如此，韦净秋还是能够感觉到身下的人越来越僵硬的躯干。
“怎么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知为何，她心中真的泛起几丝愧疚，或许这对多尔济确实有些残忍。
韦净秋低头看向多尔济，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紧咬着唇，竟是在生生憋气。
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了也不松口。
“松开！松开！”韦净秋着急地去掰开他的嘴，多尔济却只张着带着水雾的眼睛盯着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
让人看了只觉得分外怜惜，为自己过于逾矩的行为感到羞愧。
空竹可不管这些，见多尔济一直不开口，直接上手，找准穴位，轻轻一按。
“哇——”多尔济瞬间便哭出了，整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总算是缓过气来。
韦净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空竹：“先带他回去，我马上回来。”
“是！”空竹直接将多尔济扛在肩上，往东厢的方向走去。
韦净秋一改刚才担忧的神色，面对跌坐在地的依柏乐眼露狠厉：“本宫从不做后悔的买卖！看清自己的位置！”
说完，根本不给依柏乐反应的机会，抬手将门框狠狠关闭。
连带着将屋中幽幽的烛火也扑灭地一干二净，他的世界再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可是他连哭都没有力气。
只能将自己团成一团。
他能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在漠北他连拒绝抽大哥送来的混杂着曼陀罗的烟草都没办法。
这一切父皇都是默许的，有时候他真的会想，如果只需要大哥来继承王位，那为什么还要他们出生呢？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余生，倒不如死了算了！所以他曾经就这么放肆地让自己吸食着曼陀罗，就在大梦之中结束自己潦草的一生，是他为自己安排的无用的一生。
直到韦净秋的出现，他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找到了一线生机······
可是她的目光却从来不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她心机，她满腹算计，她心狠，可是他无可抑制地爱上这样的人。
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被压制的她呢？
他渴慕着她，又恨着她。
夹杂的情感撕扯着他的每一寸，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寒风刺骨，屋内的炭火在一点点地慰藉着孤影。
此刻东厢，灯火通明，暖若明春。
多尔济轻轻拉扯着韦净秋的衣衫，一言不发。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韦净秋自己声音都有些微弱，底气不足。
“我知道的。”多尔济松开了韦净秋的衣角，手搅动着自己身上的被褥。
看着蜀锦散动着光泽，如同水中的游鱼一般，光影斑驳。
他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学堂上夫子讲一遍都懂的东西就他不懂。总有人会在他背后叫着小傻子，只有他二哥会将他护在怀中。
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脑袋混沌，什么都隔着一层雾。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看得出来。
二哥是真的喜欢他的公主姐姐，他也知道他成了公主姐姐的驸马，所有人都不满意。
但是他不想放手，他想呆在公主姐姐身边，若是二哥喜欢其他什么东西，他肯定会给二哥。
但是公主姐姐不行，她不是物件，她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她也喜欢自己。这是不能让的！
可是，他今天亲眼所见，公主姐姐或许也喜欢二哥，对他可能也是同二哥一般只是对一个傻子的怜悯吧。
“公主姐姐要是喜欢我二哥，我···我也是···可以···”多尔济抽抽噎噎地说着，想说自己可以不当驸马，但希望公主姐姐不要赶自己走。
话到半句，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几日的相处，韦净秋也知道，虽然多尔济心智不过稚童，但是对一切都洞若明火。
小脑瓜也是极为灵活的。
“你在说什么？”韦净秋将手轻轻地拍打着多尔济的胸口，像是在诱哄孩儿一般。
“我最喜欢的多尔济啦！”
韦净秋能够感受到，身下的人眼神猛得一亮，随后又渐渐熄灭。
虽然小嘴还是气鼓鼓地嘟着，但是明显原本整个人防备的气息已经消散了不少。
“可是二哥···”
“放心，我不喜欢依柏乐！”韦净秋一鼓作气拉住多尔济的手：“我要是喜欢他，我当初为什么不选他，选你呢？”
多尔济听了这话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因为···我···比二哥好看···”
韦净秋瞧着他懵懂的模样，脸蛋红扑扑的，眨巴着大眼睛说得一脸认真，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二哥现在也变好看了，我还是这样傻傻的···”多尔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也想像二哥一样。
“傻傻的多好！”韦净秋点了点他的鼻尖：“我就喜欢傻傻的！不喜欢那些聪明的！”
一听这话，多尔济直接翻身坐起，直勾勾地盯着韦净秋：“公主姐姐，没有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
多尔济点了点头，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那···公主姐姐以后都不能骗我！”
韦净秋瞧着多尔济如今有些恃宠而骄的模样，忽然明白大橘为什么喜欢年世兰了。
这模样，让人瞧着当真是只想什么好话都同她说尽！
“不骗你！”
“发誓！公主姐姐发誓！”
“好！”韦净秋好脾气地举起手：“我韦净秋以后绝对不会对多尔济说谎，否则天打···唔！”
嘴被一双温暖宽大的手捂住，是多尔济。
韦净秋感受着自己肩上逐渐沉重的脑袋，慢慢回笼抱住了多尔济。
“我相信公主姐姐···”多尔济捂住了韦净秋要发毒誓的嘴：“不要公主姐姐受伤。”
听到这话，韦净秋只觉浑身一僵。
她对多尔济利用大于那几分偶然得的真心。
可是今日，她**裸地第一次直面了多尔济的那一颗真心。
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她给不起那真心，多尔济如今对她越好，她更怕有一日他看清自己的小算盘。
“嗯。”她只能低低地应答一声。
多尔济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抓起韦净秋的手，拿自己的袖子擦了起来。
韦净秋都有些吃痛了，也不放手，手都被他擦红了！
“嘶——怎么了？”
“这里！二哥亲这里！”多尔济认真的擦着，头也不抬：“不可以！”
韦净秋瞧着他一脸吃味的模样，直接抬手将多尔济的脑袋托起，在他脸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原本还在擦手的人，整人动作一顿。
眼神精亮，欣喜地望向韦净秋：“公主姐姐亲我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向脸侧摸去，轻轻点过韦净秋刚刚亲过的地方。
又怕破坏了那处一般，飞快地将手拿开，整个人开始变得扭扭捏捏！
他看到过，父皇也是这么亲母妃的！
每次母妃生气，父皇也是这么哄母妃开心。
他在脑中思索着，父皇到底是怎么做的！
好像每次父皇都会亲那里！
然后，侍女就会把自己赶出去了！
这么说，公主姐姐也是很喜欢自己的！
多尔济就这么想着，学着记忆中父皇的模样，上前吻住了那一点嫣红。
韦净秋没想到这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竟然会反客为主。
他真的是个傻子吗？
多尔济原本也只想轻轻放开，可是闻到公主姐姐身上幽幽的香气，尝到唇瓣上的花蜜和唇齿见的清甜，他便像着魔了一般。
浑身上下都似火烧了一般，只想将公主姐姐紧紧包裹，像是泥塑一般将两人融为一体。
韦净秋也是一愣！
毕竟自己也没有过实打实的恋爱经历！
这也是她的初吻！
一时之间，她都没反应过来多尔济的行迹有多出格。
“唔！”知道口腔中最后一丝空气耗尽，韦净秋没忍住拍了拍多尔济的背。
多尔济才如梦初醒般将人松开，呆呆地看着韦净秋。
面前的人唇瓣微微发肿，眼含秋水。
他只觉得又是一股邪火四起。
“公主姐姐···好甜···”
苛责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多尔济乖巧地端坐在床上，也不好说什么。
“你个小鬼，从哪学来的！”
“父皇母妃就是这样的······”大概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将自己蜷缩地更紧了。
更重要的他感觉自己某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可是自从公主姐姐来了后，这个病就越来越重了！
“那你还知道多少？”
韦净秋在心中暗自嘀咕：“草原如此奔放的吗？办事都不避着孩子，虽然多尔济是个傻子，也不至于真当看不见吧！”
“知道什么？”多尔济一脸懵懂。
“就是你父皇母妃后面干了什么？”
“后面小雪姐姐把我带出去了······”
韦净秋狠狠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她可还要重新树立一下这个观念了。
“不能随便就亲旁人，知道吗？”
“嗯！”多尔济着急地摇头：“我知道！只能亲公主姐姐！”
“嘶——”韦净秋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外人面前也不行！”
果然多尔济眼中滑过一丝失落：“嗯！”
“现在睡觉！”
“好！”
多尔济乖乖躺下了，虽然他还是感觉那里怪怪的，但是为了不让公主姐姐担心，自己也答应过要听话的。
他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大概······他要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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