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思心中轻哼着歌走了进去,在看到柳淳熙脸上的血痕时,不由一愣,随后没有过多犹豫,去盆中拧干了湿帕,朝着柳淳熙走去。
柳淳熙在白逸思进来后,视线就一直落在这人身上,她看着她缓缓朝她走进,并伸出了手,额头感到一阵凉意,是白逸思在轻轻擦拭她的伤口。
因为白逸思极为小心,所以她稍微弯下了腰,两人的脸凑得有些近,近到柳淳熙能够将这人的睫毛数清,近到她能够看见这人眼中泛着的星光。
这人还真是不知分寸,她还是第一个敢凑她这么近的人,柳淳熙在心中嘀咕着。
“殿下怎么没让流芸姑娘清理伤口?”
柳淳熙这才回过神来,敛起刚才莫名其妙地悸动,她平淡地说道:“你不是想做吗?本宫便将这机会给了你。”
“那这是不是说明…殿下对我和对流芸姑娘…有些不同?”白逸思嘴中慢慢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缓慢,她麻利地清理了伤口,又用手指轻轻涂上了一层药。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柳淳熙的肌肤时,这人的身子抖了一抖,白逸思轻勾起了唇。
柳淳熙轻瞥了白逸思一眼,同样也笑道:“你若这样想,那便就是这样吧。”
这人总是会在她面前忘记称自己为奴婢,想来之前不是那种受人使唤的下人…
白逸思敏锐地察觉到了柳淳熙眼中那一点审视,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轻启红唇,往伤口上吹了一口气。
这下柳淳熙是真的愣住了,“你在…做什么?”
白逸思挑了挑眉,以为这人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在做什么,于是解释道:“曾经有一个人时常会对奴婢这样做,说是这样吹一吹就不会疼了。”
同时她在心里感叹着,这位外界传闻千娇万宠的公主竟然没被这般对待过,连这人民间最普通不过的哄小孩儿的法子也没见过,细细一想也有些可怜。
柳淳熙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她也曾是一个小孩子,也曾有一个人这样给她吹过伤口,那人就是她的母后,可她的母后在她五岁那年就被埋进了冰冷的地下,从那以后没有人在为她这样做过。
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很快便被她藏了起来,柳淳熙一下站起了身,像是落荒而逃,她朝着屋外走去,又对身后那人吩咐道:“本宫去找叶霖,你尽快将本宫的行李收拾好,还有…你的行李。”
说完便快速地离开了房间,白逸思满脸笑容地看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这位公主倒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午后,一行人便从公主府出发,叶霖上马车时发现白逸思也在车里,顿时朝柳淳熙挤眉弄眼,而柳淳熙一脸不想理她的神色。
白逸思看着叶霖欲言又止的样子,识趣地出了马车,等人走后,叶霖才打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扇子,“唰”的一声,欠兮兮地往这人跟前凑:“怎么?不知道不久前是谁在怀疑,如今不也依然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那日叶霖帮了柳淳熙的忙,不过当日她就离了京,毕竟她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此前她已在京中待了近一月,心中早已急不可耐,给柳淳熙提了那包糕点后,叶霖便连夜出京,玩到了前日才回来,不然前几日柳帝设宴她也应该在场。
“那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流丝了,”柳淳熙没有分给叶霖一个眼神,但叶霖依然说得起劲,她可好不容易抓住个调笑这人的机会,“你怎的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有何不可?”柳淳熙掩住眼中的神色,她可不会说太多,毕竟那人就坐在外面,车帷晃动,外面那人的身影总会有一丝闯进她的眼眸。
外边炙热,尽管随着马车行驶,微风迎面而来,但温度丝毫不减,可柳淳熙在白逸思脸上看不到一颗汗珠,她旁边的车夫早已大汗淋漓,可白逸思的颈部又有些湿润,柳淳熙心中起了疑。
身旁的叶霖还在不停地说着:“你怎么给她取了‘流’字?流芸没在你面前闹吗?”
这时车外的那人转过了头,柳淳熙触不及防就踏进了一处暗潭,她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这人的眼睛很好看,柳淳熙只与白逸思对视了一瞬,随后就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但白逸思还一直盯着柳淳熙,隔着晃动的车帷,她很久之前就知道柳淳熙在看着她,因为柳淳熙的目光与常人不同,和她以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
目光是有温度的,所以她总能分辨出柳淳熙看向她的目光,因为里面满含着狂热,一种被压抑着的、想要破笼而出的。
叶霖许久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催促般的轻推了一下柳淳熙,“你还没有回答我啊!”
柳淳熙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叶霖一起外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人太过吵闹,耳边没个清净,她敷衍道:“我为何要管她的心思?”
当年发生那件事时叶霖还未与柳淳熙相识,所以并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生出的嫌隙,况且柳淳熙一向惯会隐藏,叶霖又不是个心细的人,她只知道流芸已跟在柳淳熙身边十多年。
如若柳淳熙不想让一个人知道,那么那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叶霖不由一愣,她下意识地以为柳淳熙在开玩笑,可她从柳淳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在开玩笑的痕迹,可她又觉得柳淳熙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冷血的人。
难道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流芸惹柳淳熙生气了?叶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次外出柳淳熙也没带上流芸,所以肯定是流芸惹到柳淳熙了,不然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唉,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能替流芸在柳淳熙面前诉说几句,流芸啊,你可别怪我啊。
此时的柳淳熙没有过多关注脑中思绪不知跑多远的叶霖,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帷外,但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
白逸思从方才柳淳熙收回目光后就一直透过晃动的车帷看着她,也自然看出了柳淳熙也能感知到她的视线。
她的心中顿时满意极了,心中那些因为多日待在柳淳熙身边却没有探查出任何的烦躁也消了不少,白逸思相信不久之后她就能挖出柳淳熙身上隐藏着的东西。
柳淳熙的脖子已经偏痛了,心中突然想到为什么是她躲着视线?还躲到脖颈酸痛?
顿时她就较劲般地转回了头,和细缝中的那只眼睛对视着,不一会儿柳淳熙就看见那只眼睛涌出了许多笑意,她听见白逸思在外面喊道:“殿下,奴婢觉得头有些晕。”
柳淳熙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便进来吧。”
话语刚落,车帷便被掀开了,随及映入柳淳熙眼眸的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这张脸属于白逸思。
到达离临安县不远处时,就有几个用绢布将鼻子以下遮住的官兵拦下了车辆,临安县疫病严重,传染性很强,所以皇帝下令将临安县封锁起来,就连距离县城较远但属于临安县几个的村子都封锁了起来。
白逸思掀开车帘递出了一枚雪白的玉佩,“里头坐的是岚越公主。”
几位官兵随及垂着头行礼道:“卑职见过殿下。”
柳淳熙淡淡地应了一声:“起来吧。”
“是,”为首的官兵起身后,看了一眼马车,随后提醒道:“县内疫病严重,县令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前来迎接,还望殿下恕罪。”
柳淳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口中宽容道:“无碍,此既是事出有因,何况还关系着百姓,不必在意繁礼。”
为首的官兵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位殿下的确如传言中那般宽容,他说道:“县内疫病严重,还请殿下用绢布将口鼻罩住。”
说完朝身后一人做了一个手势,身后那个官兵立马递上前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干净的绢布。”
白逸思接了过来,还没有得柳淳熙下令就将盒子打开了,随后抚摸了一下,发觉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递给柳淳熙。
柳淳熙伸手拿过一条,对着其余人说:“你们也拿来戴上吧。”
等一切准备好后,几人才继续往前走,县里不比京城,没有京城随处可见的豪奢繁花,更何况这里还有疫病,此时更显萧条,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柳淳熙一路走来,距离县城较远的几个村子还比这里好一些,至少还看见了几个将头伸出院门的小孩子,但这里…却这么严重。
她进入县城后就一直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世界,一路上她听到了许多哭声,有些来自几岁小孩,有些来自满头花白的老人,混乱极了。
最终马车停在了县令的府邸中,柳淳熙下了马车后环视了一周,府邸门口站着的都是女人和孩子,依然没有看见临安县令的身影。
门口众人行了礼后,站着最前面的妇人就迎了上来,“殿下,我家夫君正在处理疫病的事,脱不开身,这才没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门外看着倒还正常,不过里面却别有洞天,里面的装饰虽没有过于奢华,但也不是一个小小县令能够承担得起的,柳淳熙一边观察着府邸内,一边回道:“一切以百姓为重。”
“唉,是是,殿下说的极是。”王玉珍迎合得极快,想来是听进去了今日自家夫君对她的嘱咐,但她这时也有了一些担心。
她观着前来的三位姑娘,一位是当朝公主,一位是医圣的弟子,一位…应该是公主的婢女,不过这婢女的眼神比那位公主的眼神还要吓人些。
公主的眼神只是冰冷,但这位婢女还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未知的东西总会让人感到害怕。
王玉珍心中忐忑着,这次来的三位可都不好应付啊,希望这次也像以前那样无事。
有那位大人在背后安排,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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