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冉,柳淳熙回京不过几日就入了九月,天气转凉,秋高气爽,秋猎也到了时候,往年秋猎都定在九月初九,今年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便是今年的祭天仪式,皇上派了柳淳熙和那些大臣一同前往。
以往柳裕安不会让柳淳熙参与代表皇室的活动,哪怕准她上朝堂,也从不会询问她的想法意见,柳淳熙也有自知之明,从未在朝堂主动开过口。
但这一切从这次疫症事件结束后就发生了,这几日柳淳熙在朝堂被问话的次数恐怕比她以往三年来都要多,甚至这次还让她带领朝中百官前往呈天殿祭天。
诸多事情加在一起,不免让柳淳熙感到不安,究竟是为何?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还是想以此来激励柳澄?
不管是哪个都让她十分头疼,若是发现了什么,那她就要想法子应对,若是后者…那蠢货柳澄势必又会在她面前晃悠。
以柳澄的性子只会更加恨她,到那时还不知要做多少蠢事。
柳淳熙低垂着眉眼深思,身旁的侍女在为她穿衣服,流芸和白逸思此时正面色不悦地站在旁边,一脸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昨夜是流芸守夜,于是流芸比白逸思早一些进屋,白逸思来时,流芸早已站在了房中,顿时,白逸思心中更加烦躁。
这几日柳淳熙对她本就敷衍,什么事都带着流芸,不带她,大有隔绝她的意思,同时她去试探白音沫也没试探出什么,种种不悦积压在她心中,堵的很!
白逸思进屋后先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正在打扮的柳淳熙身上,但柳淳熙丝毫不给她眼神,仿佛没有她这个人。
她心中冷哼,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柳淳熙忘了她们之间的合作了吗?
侍女没有主子的吩咐就得待在旁边待命,白逸思咬着牙站到了一旁,结果刚过去流芸就对她嘲讽一笑。
瞬间就将她心中的火点燃了,但柳淳熙在这里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压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流芸一眼。
“听闻流芸姑娘去调查了好几日也没调查出什么,还受了伤,”白逸思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哎呀,不知流芸姑娘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流芸突然被提到了这事,神情微顿,殿下离京前派她去抓住传播谣言的人,结果她一个都没有抓住,准确来说流芸也不是没有找到人,是找到了人,结果没有打过罢了,还受了伤,这实在是个耻辱,更何况还被这人当面取笑。
在这公主府中流芸最看不惯的人便是她身旁的流丝,这人身份可疑,但殿下丝毫不在意,她不过才进公主府,殿下就给她赐了流字,还让她跟在身边。
自流丝进府后,柳淳熙身边时常跟着的人从流芸变成了流丝,流芸早就十分不满,但又不能在柳淳熙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她知道自那件事之后,柳淳熙就再没真正信任她。
但那流丝就比她可信吗?
没有!
不管如何,她流芸可以保证不伤害殿下,但那流丝能吗?
不能,流丝不能,只有她能!
可殿下对她的建议不闻不问,这次离京身边也只带了流丝一人,流芸在这期间担心极了,好在殿下最终平安归来。
柳淳熙并未将刺杀的事大肆宣扬,只告诉了皇上一人,所以流芸并不知晓。
白逸思看着流芸吃瘪的样子,心里终于畅快了些,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继续说道:“流芸姑娘居然受了伤,想来也是对方太过厉害,看来流芸姑娘还是要更加努力些啊,我们总不能让殿下受伤…”
“你说,是吧?”白逸思一双美目中满是讽意,全然没有之前随和的模样。
“你、你…”流芸不及白逸思口齿伶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何况这人说的都是实话,她也无法反驳。
不过…这人以为她的处境还和以往一样吗?
流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流丝姑娘说的极是,我也正有此意,我时常跟在殿下身边,自然该在武力上更加用心。”
她往白逸思身上瞥了一眼,白逸思立马就猜到这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果不其然,流芸嘲笑般的笑了两声,说:“不过我觉得姑娘你就不必这么担心了,毕竟流丝姑娘跟在殿下身边的时间不多。”
白逸思虽依然有着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这笑容摆在脸上竟让人感到一丝诡异,浑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两人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了许久,火花四溅,其他侍女颤颤巍巍地站在她们身旁,生怕这两位的怒火波及她们。
几个侍女在心中同时喊道:“殿下啊,求求您快看看这边吧!”
好在柳淳熙很快就梳妆好了,白逸思和流芸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柳淳熙身上,她们两人迅速地走到了柳淳熙的身后。
柳淳熙说:“走吧。”
流芸和白逸思就一起跟着往屋外走,可没走几步,柳淳熙就停了下来,两人顿时心中一紧。
柳淳熙回过头说:“流丝就留在府中吧,流芸跟着本宫。”
流芸欢喜答道:“是,殿下。”
白逸思闻言双眼微微睁大,一瞬间握紧了双手,她轻咬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柳淳熙没有得到白逸思的回话,于是侧目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像是寒箭刺在白逸思的脸上,白逸思回过神来,低着头说:“遵命,殿下…”
后面两字被她咬得极重,落在耳中又觉蕴含着无尽的缠绵。
柳淳熙看着白逸思的模样,在心中嗤笑,看来这人比她想的要能忍,不过她能忍到几时呢?
柳淳熙的确是故意的,故意冷落白逸思也只是为了看看她的反应,按白逸思所说的,她是绣春楼的杀手,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接了刺杀她的单子才会出现在府中,那么那晚站在窗外的人基本就能确定是白逸思了,除了这人,柳淳熙想不出还有谁有那种实力,在公主府中来去自如。
她府中的暗卫虽比不上宫中,但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穿梭的。
既然白逸思是为了杀她来到她身边的,但这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柳淳熙只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想要杀她的人暂停了这次行动,二是白逸思根本不在乎任务完没完成。
柳淳熙更偏向第二种,以白逸思的性子,她可能真的不在乎接的任务能否完成,白逸思只会做她想做的事,就像这人随意就说出了要看她坐上皇位的样子。
狂傲、肆意…
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好拿捏的,只要让她一直有兴趣就行。
所以柳淳熙这些日子的做法也只是为了让白逸思对她产生更大的兴趣,虽说这样做,有可能白逸思会不想要玩下去,而直接杀了她,但她相信自己能够把握好那个度。
游戏不就是这样玩的吗?
野兽很难驯服,但不是绝无可能。
她相信白逸思也喜欢这样玩,互相试探,看谁最终能将对方拆入腹中。
柳淳熙享受这样的较量,白逸思也会喜欢,因为追根到底,她们是同类人,身体里深藏的是疯狂。
柳淳熙从不会看错人。
等柳淳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时,白逸思的心里有了种空落落的感觉,她缓缓松开双手,这时,她才感到手心的疼痛。
白逸思摊开手掌,看见每只手心上都有五道细小的红色的印子。
此时她的周围已没有了人,那些侍女在柳淳熙离开后就快速地走开了,毕竟谁都看出了白逸思心情不好,自然要快快离开。
白逸思的脸上已没了怒气,她细看着手上的伤口,表情陷入阴影。
盯了片刻,她忽然缓缓低下头,鼻尖轻轻触到手心。
白逸思先是轻嗅了一下,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带着一丝餍足,随后她伸出舌尖舔了其中一道伤口,神色近乎痴迷。
这是血的味道,她的血…
她的双手杀过无数人,可也是头一次伤到自己。
她此前流过血,但从未尝过。
她第一次尝到自己血的味道是因为柳淳熙。
柳淳熙…
柳淳熙…
柳淳熙…
白逸思不断在心中喊着这个名字,在脑中描摹着这人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柳淳熙于她而言十分重要,柳淳熙已在她心中占据了很大部分,一种情感正在她心中不断蔓延,可白逸思还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只将它归结为兴趣。
在这一瞬间,想要活着的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她不禁想着柳淳熙究竟还会让她感受到哪些第一次?
柳淳熙…
白逸思的脸上扬起满足的笑容,怎么办呢?殿下…我好像有点不舍得杀掉你了。
柳淳熙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又在她脑中浮现。
还是得想想怎么解决最近的这些事吧。
柳淳熙这些天无非就是想要先把她晾在一边,因为她不可能忍很久,柳淳熙也十分清楚。
当她从柳淳熙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时,那她会怎么做呢?这只有白逸思一人知晓,不,还得加一个柳淳熙。
白逸思笑出了声,看来柳淳熙将她琢磨得很透啊。
胆子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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