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玖哄着穆厘给他画了一遍,又亲身示范了第二遍,讲解至口舌发麻,手抖腿软,才堪堪停下。
穆厘瘫在床榻上失神了许久,耳边传来哗哗水声——林以玖在洗混了不少东西的帕子。
他滚了半圈,侧趴着看林以玖洗帕子,透明光润的水从林以玖的指尖滑下,穆厘猛地闭了闭眼。
年轻人就是容易血气方刚……
胡闹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也没能成功研读。
因为穆厘大病初愈没两天,中药喝完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的时候,穆厘闭着眼往旁边摸了几下,空的。他睁开眼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按照时间,林以玖已经在衙门办公了。
他滚到林以玖睡的位置又眯了一会才起床。
厨房里有温水煨着的饼粥,应当是大娘买的饼,林以玖起床后做的粥,温度刚好。
穆厘快速喝完,回房间换好衣服正打算去镖局,余光瞟到一旁的铜镜,顿时整个人傻在原地。
密密麻麻,红痕遍布。
他们明明只是看了三页图画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十八式都看完了!
穆厘抬手搓了搓脖子,颜色更深了。他捂着脸磕了一下木桌,泄气一般把衣服换回去,然后蠕动进被子里。
病没好,不宜去镖局。
过了几日,林以玖从衙门回来,带回来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好几个良辰吉日,宜嫁娶。
他把红纸给穆厘,两人头挨着头,勾勾画画最终定了其中一个日期,就在两个月后,时间充裕,这样还能想想去哪里摆宴席。
穆厘说:“去酒楼或是乡间草地都可以,就是不能在家里。”
“为何?”林以玖问他。
“家里只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新郎官,宴席摆在家里,太折腾。”
林以玖一想也是,他提笔把这一项划掉,“那阿厘想在何处摆宴席?”
“只是镖局和府衙同僚的话,宴席不用太大。”穆厘数了一下需要邀请的人,算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
更别说林以玖,他独自一人从京城过来,除了穆厘,只剩刚认识的同僚,没有什么交情,想必也请不来多少人。
“酒楼吧,临州城最好的酒楼就是上回去过的永膳阁,可以去那里问问。”
“酒楼还需提前预订,明日我再去问问。”林以玖说。
穆厘勾勾他的下巴,说:“你乖乖点卯去,我去问,正好最近镖局里事情不多。”
林以玖抓过穆厘的手亲了一口,笑着应了。
他们没有父母长辈在这,诸多事情都得自己操持,不过这种两个人一起商量着要共度一生的事,能让他们挥散许多被离别之苦带来的阴霾。
对此,他们甘之如饴。
商量完这个,林以玖又拿了一张纸出来,触及穆厘疑惑的目光,林以玖解释道:“前几日单兄的信,还需回一封过去,免得他担心。”
穆厘回想起刚遇到林以玖时,他还是个没有朋友,总是被同窗欺压的小秀才,没想到今日,他也有了自己的好朋友,能千里迢迢寄信,能互相拜托互相帮忙。
一日一日,在变好。
穆厘手指点纸,眨了眨眼,揶揄道:“你现在跟单齐玉的关系很好啊?”
林以玖一愣,笑着用脸蹭了蹭穆厘的脸,“不好,不认识,写错信了。”
“那我要给他回封信,说是你说的,你跟他关系不好。”
林以玖点点头,“顺便把我们要成亲的事也写上去,让他给礼金。”
“单齐玉会不会一气之下杀来临州?”
“正好,可以来喝我们的喜酒。”
“要是孙哥他们和道明他们能来就好了,可惜太远了。”穆厘说:“也不知孙哥和小二哥怎么样了,我离开那天,小二哥还踹了孙哥一脚。”
“他们结契了。”
穆厘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由这个起头,林以玖说起了这五年间发生的事情,零零散散,想到什么说什么,“他们结契时的喜酒,单兄还带了一份给我,酒水不易带,我连同阿厘那份一起喝了。”
穆厘知道他酒量好,故而调侃道:“酒鬼。”
林以玖笑着说:“阿厘不能喝,我必然是要多喝些的。”
“我现在酒量比之前好了很多。”
是很多,三大碗变成了五小碗,也不知道是变多还是变少。
林以玖撩起穆厘的衣摆,手摸到小腹,指腹轻轻揉擦,继续说:“道渊师兄、道巳师兄和道明师兄如愿加箓,道言师兄在两年前离开道观修行去了,算卦师还在里街摆摊算卦……”
林以玖的手掌温热,摸得穆厘有点舒服,穆厘往后靠在林以玖的怀里,眯缝着眼享受,这种类似于撸毛的抚摸,让人觉得安心舒适。
自重逢以来,他们日夜黏在一起,很少会特意去想他们分开的具体时间,此时听到林以玖说起故人,才恍然觉得,他们分开这五年,许多事,许多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彼此的坚定。
*
临州城的夏天越发闷热,午时在街市逛街的人渐渐变少。
这里没有电风扇,空调,想要降温,还得去买冰块。穆厘从镖局出来,打算去街市再订一批冰块回家,路过一间铺子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上回因为没有准备东西,图画书只读了第三页,后来又被林以玖压着看到了第五页,但是再后面的书页,就得借助些小东西才能往下看了。
后来因为他们两人太忙,这事儿一直忘了,现在……
穆厘左右看了一下,街市只有寥寥几人闲逛,他把背上的斗笠戴上,然后压低帽檐,低着头走进去。
穆厘拒绝了伙计的大肆推荐,独自找了个角落挑挑拣拣,也幸好那些瓶瓶罐罐旁边都有文字介绍,才不至于抓瞎。
当然,让穆厘去问伙计哪一瓶好用,他也是不肯的。
打死都不肯。
穆厘谨慎地拿起了一瓶,仔细看了一遍文字:狂草之香,其香清新自然,如嫩草般盎然,又自带泥土香气,用之犹如在隐秘的野外深处肆意狂欢,叫人回味无穷。
穆厘:“……”
……也不用这么狂野。
他又拿起了另一瓶:桃夭之香,其香甜蜜柔情,桃花扑面的香气,用之好似在春天的桃花盛开的密林里嬉戏,叫人春心荡漾。
穆厘:“……”
……也不用这么荡漾。
他挑来挑去,又拿了一瓶:猛狼之香,其香可使人化身……穆厘没看完,丢回去了。
他觉得这个店铺不是正经的店铺,刚想转头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敢问伙计,可有男子用的香膏与香药?”
穆厘徒然一僵,他想借着木柱子躲一躲,结果已经来不及,身后伙计已经把人引了过来。
他压着帽檐想着要怎么跑出去才不会引起注意,这时说话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开始挑选,边挑边自言自语。
“也不知阿厘喜欢何种……”
“……”
狂野浪荡又凶猛,他哪种都不喜欢!
“这位公子,要不,你帮我看看?”人靠了过来,“我瞧这位公子与我家阿厘长得像,想必喜好也是相似,若是公子喜欢,我家阿厘肯定也喜欢。”
“……”
“这个,公子你喜欢么?”
穆厘任命地压了压帽子,余光瞟了一眼那个瓶子——猛狼……
他吓得差点就一掌拍过去,他夺过瓶子迅速放了回去,“你……你小声点……你怎么也来了?”
“今日点卯早,路过这里,正好来瞧瞧,谁知碰到了阿厘。”林以玖压低了声音。
“我就是……也是路过。”这是实话。
林以玖也不知信没信,他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拿起另一瓶,“这瓶呢?”
穆厘被他这种从容淡定、泰然自若的态度所折服。
都是男人,怎么林以玖就能这么淡定!
穆厘叹为观止。
“这些都……太不平和了。”穆厘试图找一瓶说明没有那么炸裂的,“咱们就……普通一点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普通一些自然是要的。”林以玖拿了一瓶淡淡香味的,掀开盖子放到穆厘鼻下,“这个?”
香味确实不明显,看说明也很简单,穆厘说:“就这个。”
“好。”林以玖记下瓶子的名字,然后又拿了一瓶刚要打开,穆厘连忙拉住他。穆厘说:“刚刚那个就可以了,这些别看了吧?”
“嗯……可是,”林以玖挨着穆厘,小声说:“这个,看起来也不错。阿厘不喜欢么?”
穆厘拉着他的袖子没说话。林以玖垂下眼,抿了抿嘴,嗫喏道:“不喜欢啊?那、那便不要了吧……”
“……买吧。”
“还有这个,看起来也不错,是竹子香,阿厘,我喜欢竹子……”
“……买。”
“这个是桂花香,阿厘,咱们认识的时候,正是桂花盛开时……”
“……行,买买买。”
“阿厘,这个是……”
“……”
最后结账的时候,伙计喜笑颜开,热情欢送,盛情欢迎他们下次光临。
穆厘头也不回,心想按照他们买的量,怕是一年后才能欢迎光临。
【香膏和香药都买了,嘿嘿还会远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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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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