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秧子X狼少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棂投射进来,屋子亮堂起来,徐知画醒过来了。

在床前守候着的祝安原本担忧的眼神一下子转为欣喜,将搭在她额头的湿毛巾拿开,手掌伸过去摸了摸,感受到烧退下去了,露出一个笑容来。

鼻子不通气,喉咙肿痛,脑袋晕沉,徐知画甚至感觉疼痛渗进骨头缝里,全身发软发疼,好似阎王殿走了一遭。

“水~好渴~~咳咳——”

一出声就是公鸭嗓,轻轻一咳带动五脏六腑都发疼。

难受,太难受了!这体格实在是太弱!

徐知画是空有一颗大展宏图心,却无身强力壮身。

祝安赶紧倒来一杯温开水,慢慢喂给她喝。

*

今天一大早,蔡淑芬煮了青葱瘦肉粥、红烧肉和黄豆炖猪蹄,大家难得敞开肚皮吃,刘白更是吃得胃都顶得慌,不得不承认,这烹饪过的食物更诱人更美味。

刘白再次暗喜,能成为人类真是太好了!

他以后也要学怎么做出更美味的食物。

而视线一转,对面徐知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喝得眉头直皱,好不可怜的样子。

刘白想起之前受伤时,喝过类似的中药,人类的食物也不是每样都好吃,他以后可不要喝这些。

每次吞咽像是给喉咙上酷刑,徐知画没胃口,没吃几口东西,就让祝安帮忙把躺椅和被子搬出院子,她像茧一样包裹得紧紧的躺在上面,沐浴着和熙的阳光,昏昏欲睡。

刘白觉得徐知画快要死了。

他很不习惯看到这样的徐知画。

现在的她那么虚弱,精神萎靡的样子让刘白想起了之前认识的一个狼崽,也是差不多这样的症状,什么食物都吃不下,不吃不喝几天后,就死掉了,尸体腐烂,臭气熏天。

伤心不过一秒,刘白望了望四周,现在院子里就剩两人,他的心思活络起来。

死了好啊。

她快要死真是太好了!

她死了,他就不用再被逼着学习那些ā,á,ǎ,à之类的拼音,也不用再被要求这要求那了。

他可以像狗岁一样,干干活吃吃玩玩就度过一天。

刘白慢慢靠近,蹲在她的身旁,鼻子嗅了嗅,虽然不喜欢闻那股浓郁的药味,但她看起来还是很好吃,肉质白嫩,烹饪后味道肯定更鲜美。

灼热的视线落到她的脖颈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就想咬断的地方,在她断气之前,趁血还温热,猛猛一吸,那味道一定是世间一绝。

想想他就热血沸腾。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

这一刻,刘白只有一个念头。

她现在那么脆弱,肯定无力反抗,刘白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几下,越靠越近,越靠越——

“刘白,你想干什么?”

冷不丁对上一双通红潋滟的眼睛,刘白心头一个激灵,理智回笼,做贼心虚般学着别人的样子,给她掖了掖被子。

“刘白,你今天还没早读,不要想着偷懒。”徐知画不忘督促道,“去,拿书。”

徐知画现在的样子太弱了,连拿竹条的力气都没有,刘白才不怕她,还挑衅地甩甩头吐了吐舌头。

平时越不让他干什么,他现在就越想干什么。

拿书?

刘白回屋将徐知画编写到一半的书拿出来,当着她的撕了稀巴烂。

他讨厌这书!

不想学这书!

可算让他找到机会撕掉了。

“不要……咳咳……刘白,不要撕……咳咳……”徐知画气得想拍扁他,试图撑起身子,然而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额头被他手一戳,又倒躺了下去,喘不过气来。

“龟妹!”徐康荣推着轮椅出来,看到这一幕,心脏一紧,喊道,“祝安,快过来扶龟妹回屋!”

徐康荣拿过徐知画的手,在腕横纹上两寸,边用大拇指去掐按揉着内关穴,边观察着她的面色。

本在屋子收拾东西的祝安听到喊声,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搀扶起徐知画。

“小心点,毛手毛脚的,不要将人摔了!”看着要撞上门框了,徐康荣没好气道。

祝安紧咬牙关,动作更加小心扶着走。

刘白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上前看。

“刺针呢?赶紧拿刺针过来。”徐康荣看向祝安。

放下徐知画平躺好,祝安又冲回屋找刺针,一阵劈里啪啦什么东西摔下的声音响起,接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祝安出现在面前,将刺针递过去。

“笨手笨脚!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会摔倒,呵。”徐康荣瞥见她擦伤的手腕,又骂了一句。

祝安没理会他的嘲讽,帮忙按揉着徐知画的穴位。

徐康荣也将注意力放在徐知画的身上,仔细针灸着。

慢慢的,徐知画感觉心慌和喘憋的情况有所缓解,不那么难受了。

刘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还是觉得神奇,这怎么做到的呢?

那细细长长的是什么东西?就那么扎几下,她又活过来了?

想学。

“龟妹,是不是他气你?”徐康荣指着刘白问。

刘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眼神闪躲着低下头。

“他将我写好的书撕了。”徐知画说起来还是很生气,不过尽量克制着情绪,冷冷道,“今晚不给他饭吃。”

“好。”徐康荣温和地冲徐知画笑笑,但再看向刘白时一抹阴骘闪过。

当天下午,徐家荣从外面下工回来,被徐康荣拉过去密谋了一番,诱骗刘白来到屋后,绑起来,塞住嘴。

刘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上一秒还和颜悦色,这一秒就横眉立眼了,对危险的警觉让他不安地往后缩。

想逃离。

“你逃不掉的。”徐康荣阴恻恻地笑着,从布包中掏出刺针,轮椅慢慢逼近,缓缓道,“都怪你,三番两次气到龟妹,今天一定要给你个教训。”

针扎到哪个部位最疼,却不会危害到生命,又能让对方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最懂了。

冒着寒光的刺针刺向自己,刘白不寒而栗,却被徐家荣牢牢地摁住,挣脱不得。

“唔—唔唔——呜————”

一针接着一针扎下,刘白痛得面部扭曲,四肢痉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感,哪哪都疼。

“别玩出人命来,龟妹还稀罕着他呢。”徐家荣见状,提醒道。

“真不知道龟妹看中他什么。”

半晌,徐康荣收起针,满意地看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说,“下次龟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惹她生气,知道了吗。”

想到他的攻击性和暴力性有点强,徐康荣又灌了他一碗能使人变虚的药。

刘白知道他是给徐知画出气,抖着身子,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气她了,也还好没有咬死她,不然现在死的是自己了。

刘白再一次认清徐知画在这家中的地位。

以后是万万不敢惹她。

谨记谨记。

*

吃晚饭的时候,刘白孤零零地缩在墙角,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徐知画还是拿碗装了一些饭菜给他。

“呐,吃吧。”

刘白抬起头看了看徐知画,又望了望饭桌上的其他人,见没有异议,才伸出手去接,细嚼慢咽。

“怎么那么乖?你也病了?”徐知画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

“我今天打了他一顿。”徐家荣哼哼,“谁叫他惹你生气。”

徐知画掀起他的上衣看了看,没见有红痕,想着也就意思意思教训一下,说:“是该打一顿。”

“龟妹,不用管他那么多。”蔡淑芬边嚼着饭边说,“吃完饭还有事要你配合。”

“什么事?”

“到时你就知道了。”蔡淑芬含糊着说。

“哦。”徐知画没再打听。

饭后歇息了半个小时,蔡淑芬提着一桶水到冲凉房,说:“龟妹,你先去洗澡吧。”

“这是什么水?”徐知画闻着有股清香飘来,沁人心脾。

“加了点艾草黄皮柚子叶进去,一洗病气,二保平安,三驱邪避秽。”蔡淑芬解释道。

听着这水很是了不起啊。

“快点洗,等会水凉了。”蔡淑芬催促道,“洗完来客厅找我。”

想着她不会害自己的闺女,徐知画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没有沐浴露,用这洗澡还挺好闻。

徐知画洗完澡出来,见一个两个站在门口四处眺望着。

“看什么?”徐知画也探头过去张望道。

“看有没有人经过。”徐家荣将她的头扭回去,说,“妈在客厅里等你。”

神神秘秘。

徐知画推门进去,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客厅里烟雾缭绕。

一个身材丰腴的妇女头上戴着红抹额,一身红花裙子在咿咿呀呀唱跳着什么,怪异的曲调和舞蹈格外瘆人。

“龟妹快过来。”蔡淑芬猛地一下把门关上。

这个场景可不能被人看了去,一不小心就会被举报搞封建搞迷信,所以蔡淑芬请神婆整个过程都是小心谨慎再谨慎,还让家人在门口望风。

“这是在干嘛?”徐知画摸了摸手臂上耸起的鸡皮疙瘩。

“来,见过神婆。”蔡淑芬将徐知画拉到神婆面前。

徐知画对上一双白瞳仁眼珠,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这是龟妹吧。”神婆停下动作,红艳艳的厚嘴唇笑了笑,伸手示意,“请坐。”

这阵仗,她没见过啊。

徐知画颤颤巍巍着坐下。

摆在中央的桌子上,有一个装着米的香炉里插着三根香,两支蜡烛在燃烧着,前面吊着一副阴阳卦,左边摆放了一个装着糖果的果盘,右边则是一碗猪肉。

神婆先在脚旁的瓦罐里烧了几叠纸钱,闭眼嘴巴快速念着咒语之类的东西。

接着问了徐知画的生辰八字,开始搭话题聊天,连这副身体被收养受欺凌的一些事都能说个大概,蔡淑芬听得泪涟涟。

说了从前,又问未来。

只见神婆眼睛一闭,从腰间拿起一个铃铛,轻轻地晃着。

“叮铃铃——叮叮当——”

声音清脆,很有节奏感,神婆又开口了,调子悠扬,似唱似说,似哭似笑,犹如摄魂曲,此情此景,让徐知画仿佛置身于一个诡异的空间。

毛骨悚然。

突然,声消音静,徐知画吓了一个激灵,心脏怦怦跳。

神婆猛地睁眼,又是吓了她个哆嗦。

然后神婆说什么“……前半生命运多舛,本是六亲缘薄之命,然有两世情缘牵挂化解;二十五岁遇生死劫,只要渡过这个劫数,一生就会喜乐安康,能寿终正寝……”

这一转又一折听得蔡淑芬的心是一揪一松,一揪又一松。

徐知画本来是崇尚科学,不信有鬼神的,但是来到这里,她又觉得还是要有敬畏之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还能回去吗?”

神婆直直地看着她,说:“心安即是归处。”

再问,却是不肯再作答了。

徐知画:……

所以,是能回去还是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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