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黏液。”
荣柏和贺峻川同时蹲了下来，仅仅通过微弱的光线照射，就判断出地上的异物。
却略微有所出入。
“一点味道都没有。”
荣柏随手找了块石片，在地上划拉了一下，石片带过了飘浮在黏液面上的残留物，露出了下方浑浊的液体。
与此同时，微弱的腥臭味浮了上来。
荣柏垂眸，仔细观察黏液中的成分：“原来如此，火焰蜜草居然能够掩盖虫族的气味。”
不久前在第十星系，日日晚出晚归，每天盯着一丛茂盛的火焰蜜草发呆，如今这植物就算是化作灰，荣柏也是认得的。
一旁的贺峻川站起身来，放眼望去，这幽暗的地下空间里，一道细细的水体光泽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作为出发点，一路蜿蜒而去，深入地下洞穴之中。
但是再远些地方，没有一丝光线。
沉思间，贺峻川肩膀一沉，荣柏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难掩兴奋：“怕啦？”
咔哒——
荣柏已经打开压缩武器盒，拔出一只精致的小手枪，熟练地装上了微缩弹药：“还记得毕业典礼的大比拼吗？”
军校的毕业典礼名副其实，不搞盛大晚宴，而是急于向军盟展现学校培养出来的战斗精英，把所有人拉到复杂的雨林之中，击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智能机器虫。
毫不意外，和以往的所有测试一样，贺峻川第一，荣柏第二。
记忆快速闪过，胜负欲占领了恐惧，荣柏望着漆黑的地下空间，脑海之中只有“赢”这个字眼。
经往的恩怨历历在目，贺峻川虽然对荣柏的胡闹不以为意，但是理智判断，现在最后的选择，不是等待，而是往前追击。
既然如此，多一点乐趣无疑。
“工蚁两分，雄蚁五分，如果是穴主，十分，先拿满一百分的人，胜出。”
贺峻川没再犹豫，准备好武器，先他一步迈了出去。
荣柏也不甘示弱，与他并肩快步走去。
地下空间的形成和易溶解的地质条件有关，整体而言并不平坦，加上没有光源，前进全靠直觉。
此外，他们走着走着，还会遇见质地薄脆的岩层，贺峻川不小心踩空一脚，被荣柏扯了回来：“小心点。”
荣柏因此抢回了主动权，蹿到了贺峻川前面。
前方黏液还在增加，地势也越来越陡峭，荣柏和贺峻川也变得更加沉默，眼前的变化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里的蚂蚁很多，而且等级不低。
“巢穴真的在这？”
与蚂蚁追逐多年，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荣柏反倒有些不确信了：“为何是第九星系，这里根本不适合他们生存。”
“火焰蜜草能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有杨老板这类帮凶助力，它们收获食物或许不是难题，甚至，还能吃人。”
贺峻川勾着荣柏的袖子，停下了脚步，示意他往下看。
“血迹。”
“干了很久了。”
“铁片。”
“很碎，这里出现过打斗，但是并不激烈，像是单方面的扼杀。”
荣柏看了看眼前的情景，出现了分岔口，但是都有黏液。
抬头望去，周围密不透风，头顶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洞穴。
荣柏抓紧手中的武器，冷声道：“是巢穴无疑，现在还不现身，我们的行踪它们或许早有知晓。”
“进来的时候不就已经有冒险的打算了吗？”
不再迟疑，荣柏和贺峻川快速闪身进去。
相比早就已经覆灭的蝗虫和蝴蝶而言，蚂蚁的社会性属性更强，更加讲究合作，巢穴布置也更加讲究。
若不是事先充分地研究过，荣柏和贺峻川大概就像是闯入迷宫之中。
前方赫然出现三大一小的洞穴，黏液稀稀拉拉地挂在上面，十分恶心。
自从踏入洞穴之中，俩人便不再说话，巢穴之中多的是智慧化的蚁虫，很容易被监听。
手势也无法看清，此刻全凭经验和默契。
俩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打算分头行动。
荣柏率先跳上最高最大的那处洞穴，那里挂着最多的黏液。
贺峻川则往下钻入了其中的一个小洞穴之中。
洞穴比不上外围空间，窄□□仄，而且黏液的腥臭味浓重扑鼻，荣柏勾出面罩挂在脸上，这才觉得好受很多。
周围寂静得可怕，滴水声都听不见，荣柏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鞋底踏在黏液上又拔出来的粘连声。
荣柏窝着武器，同时慢慢伸出自己的狼爪，深吸一口气，继续慢步向前走去。
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这一趟出来算是赚大发了。
之前针对深入蚁穴，作的种种演练，也全都不会白费。
虽然环境有所差异，但是第九星系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只要把这里的环境，套上演练经验，这一战，他不会输——
周围的空气只是轻微地晃动，荣柏长爪立刻向后抓去，长长的触须划过他的掌心，同时被狼爪狠狠地刮掉了一段。
手枪被他重新塞回了腰间，敌暗他明的情况下，贸然使用热武器，容易暴露他的全部行动路径，同时也干扰他对声音的感知。
抓到触须的同时，他已经从截断触须的长短判断了俩人的距离，他一扭身闪到一侧，同时快步向前，长爪狠狠地抓向了对方的腹部。
“吱——吱——吱——”
不会言语的蚂蚁嘎吱乱叫，很快被第二爪断送了性命。
蚂蚁是群居物种，从来不会单独行动，而且有规律性，只要出现了一只，荣柏就能够判断出第二只的位置。
而且这里的溶洞并不牢固，只要热武器随便一轰，都能够打通这几个洞穴。
思绪快速划过，荣柏一脚踢在岩壁上，往后一翻，正好和黑暗中出现的第二只蚁虫迎面撞上，手枪抬起，换了个挡位，扣动按钮。
“轰隆——”
蚁虫粉身碎骨的同时，地面被击穿，薄脆的岩层落下，灰烬之后，露出贺峻川锐利的神态。
对方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也在等这一刻。
两只，三只——五只蚂蚁的触须从灰烬中伸了出来。
热浪让蚂蚁难受不以，岩层之间碎裂互通，也让它们失去了方向感，此刻乱作一团，正好下手。
“后面那两只给你！”
荣柏翻身而下，顺路在贺峻川耳边说了一句。
“好啊。”贺峻川早一步冲了过去，一手勾住一根触须，顺势一扯，撞到了另外一只的身上，抬起手中的枪支，崩了一枪，两只蚁虫瞬间就哑声了。
更多的蚂蚁冲了出来，俩人背靠着，靠着手中的手枪，一轰一个准。
与此同时，周围的岩层也在热浪的轰击下，支离破碎，脚下的可以支撑的地方越来越薄。
荣柏打掉手枪里最后的一颗子弹，从袖口夹缝里面摸出来几颗糖果大小的榴弹，想也不想，就扔了出去。
榴弹碰到触须的那一刻，瞬间点燃，火光冲天，脚底下的支撑彻底崩塌，失重感袭来，俩人顺势掉落。
不过两秒之后，荣柏被贺峻川搂着，稳稳当当地挂在岩壁。
碎石从身边倾塌而去，周围烟尘弥漫，之前的血腥味已然散去了一些。
荣柏下巴耷在贺峻川身上，突然笑了一下：“和年级第一合作就是靠谱。”
“砰——”
被铁钩勾着的岩石裂开半截，荣柏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放出铁钩，钩住另外一个岩石，总算是真正地稳住了。
贺峻川看了看上端，又看了看怀中得意的荣柏，承认道：“年级第一有了年级第二的配合，才能所向披靡。”
周围烟尘散去，荣柏和贺峻川往下看去，能够看见底部的漆黑的岩石，甚至能够听到水声。
身下的空间依旧是有很多洞穴，但是大小十分不规则，岩壁也十分原始，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
总算是塌出了洞穴之外的空间。
“往那边去。”
荣柏指了一处地方，贺峻川把他放了下来，俩人收回铁钩，顺着岩壁一路攀爬过去。
所到岩洞布了一些青苔，带着潮湿的水味。
蚂蚁喜欢干燥的地方，一定会避开这里。
“我们在外围探一下。”
荣柏和贺峻川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从潮湿的地方再往干燥的地方走，或许能从外围接近蚁穴。
但是他们动作要快，在蚂蚁未发现他们之前。
另一边。
黄金女王躺在干燥草垫上，怀里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和人类很相似，只是口中伸出长长的触须，讨好地搂着女王。
女王揉了揉对方的脸蛋，轻轻地笑了一下：“下去吧。”
女王坐了起来，随手扯过一层轻纱，披在了身上，盖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抓到人了吗？”
草垫外围恭候着几大穴主，皆沉默不已。
黄金女王倒是也不恼：“算了，抓不到就抓不到，通讯如何，和那个要死的老头子说一下情况，他想活得长远，也要保证我能活下去。”
二穴主负责整个蚁洞的建设，闻言有些苦恼：“通道被人类炸开了，现在出去有些困难。”
“有些困难？”黄金女王语调上扬，“我们不出去，那就让他们进来接我们，我活不下去，那个死老头子也别想好过，那几个当官的人类，如果知道这老头子和我们勾结在一起，他和他的子子孙孙都不要想在人类世界混了。”
三穴主忍不住问道：“女王，我们真的要继续和这个人类合作吗？”
黄金女王抬眸看他：“脑子里容不下点事情，不合作，喝风吗？”
四穴主急道：“他一再地让我们移居到蓝星，居心何在？”
黄金女王笑道：“当然是想，把我挂在实验室里，源源不断地取我的毒液，老东西要想活得久，可少不得我的帮助。”
说完，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有什么，互惠互助，这不就是人类的智慧吗？既然他想吃了我，那我……也回敬他好了。蓝星这么大，我倒是非常，想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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