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虽然是最难的,但邱胜伟身为主负责,已经率先挑选最难的给解决了,剩下的都是大家能够解决的问题,但也是因为大家都能够解决,所以才成为一个问题。
邱胜伟将所有拍摄到荒草地的图片全部摊开放在大家眼前,“这些荒草地大多是破旧房屋附近、荒无人烟的地方、田埂山丘的地方,看起来其实很普通,也很简单,但如果每个过来的公司都用一样的套路,这倒是显示不出这次我们QMY建筑事务所的能力了。”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还说君子都是“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可为何到了邱胜伟这里,她只想到一个字:卷!
本来就十分优异的人,一定有很多想法与创造,可他偏偏要让所有人一起思考与上进,小时候的学霸基因果然是无法泯灭的。
不得说,不愧是她的偶像!
邱胜伟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在互相看着,眼神示意对方先说,看来看去,还是严远捧场,不过在创造性思维这方面他还是和邱胜伟之间缺少一个台阶,开口就是:“露营吗?可是也不现实吧?”
舒阳顺着严远的思路,分析道:荒草地做露营先要取得土地使用权,还要将所有的荒草地翻新,还有设置很多设备,就现在根据露营地的地形基本可以分为海滨型、湖畔型、森林型、乡村型、山地型、河畔型和沙漠型,湖畔附近并没有适合的地方,适合的地方也偏小,其他的就是看不清湖水的全貌,都不太适合。
“并且露营还要满足功能性、协调性和生态性三大原则,既要看游客的需求,还要看这里的资源与地理位置,各功能区需要协调配合,这些荒草地距离之间太远了。”陈年补充,露营算是近年来不要新兴的休闲方式,但方轴村似乎并不适合。
听了那么多,邱胜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继续问还有没有人说其他的想法,然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
邱胜伟还真的看得起她这个新人,看舒阳也把头慢慢转过来看着她,她的内容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感觉,立马把目光转身一旁的宋榭。被临时推上去,宋榭也没有蹙眉和反感,指着其中一处荒草地,大大方方地说道:“这张照片让我联想到一幅画,《Haystack eragny 1885》,是印象派卡米耶·毕沙罗的一幅作品,是他描绘的一副乡村之景,简单的一个稻草堆,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入手。”
卡米耶·毕沙罗?这个人,苏桥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拿手机搜了一下这幅画,她忽然明白宋榭说的是什么了,立马兴奋地跳起来,叫道:“我想到了!”
苏桥借用舒阳的电脑搜了一下同样带有干草垛的图片,将屏幕转过来给他们看,看到严远好奇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还有些洋洋得意,“不止小卡,还有莫奈,他也创作过的34幅干草垛,虽然他的《睡莲》很出名,但干草垛确是出现在他作品最多的,他从不同角度、不同构图、不同角度、不同季节、不同环境下,画了很多干草垛。”
苏桥故意停顿了下,酝酿感情,想让其他人试图猜出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但看了一眼,连邱胜伟都浅笑着要求,看来也是没有她的意思,脸上的神气也没有了,像个被骄阳烘烤到蔫了的小草,苦巴巴地解释道,“这两天其实我和宋榭都有看到村子里有很多古老的亭子,荒草地中也有很有,这些亭子都不像是现代制作,应该也存在很久了,亭子上面都没有遮挡,如果放在干草垛,和这片草地打造一个系列主题,或许可以出点新意。”
她说完,倒是没一个人说话,也不赞成也不反对,虽然心里没底,但一向以反对她为生的严远都没有开口,那一定是有戏。
“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良久,邱胜伟思考了会,冒出一句。他将桌子上所有的图片仔细对比,做标记,大致有一个初步的系列方向,随后将内容摆在严远面前,转身询问他的意见,以表示尊重他这个联合创作人的尊重。
严远愣了愣,邱胜伟真是他独立的蛔虫了,咋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听苏桥说了半天,本想问她系列主题是什么样的,这个村子的特色主题可不是说想出来就想出来的,从而再为难她一下,但没想到邱胜伟这样一个动作就把他的责问给卡住了,一脸不开心,眉毛都差点横过来。
作为一个上司,他本来可以在下属面前明目张胆地为难一下,但这样绝妙的机会却偏偏被邱胜伟破坏了,他甚至怀疑他是故意如此的,没办法,邱胜伟开口问了,他又不能说不满意,只能迎合头皮表示“苟同”:“就……还行吧!”
得到BC两个组的同意,这次方轴村的出差算是完成最重要的一步了,剩下的就是测量、构图与出稿,这些都是新媒体一组能够参与的,剩下的就是跟拍,还算是比较轻松。
而苏桥的方案通过,最开心的莫过于舒阳,内心忽然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欣慰与自豪,趁着邱胜伟写字的空当,他忍不住过去邀功起来,“怎么样,我说苏桥是个有前途的人才吧,当初让你听我的,这下没意见了吧!”
他看了眼苏桥,正在和宋榭讨论什么,舒阳就在他耳边叨叨,其他人也都听不到,他笑着继续将简图完成,嘴里应付着,“是,你眼光最毒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最毒”这两字怎么听都不像是形容好人的,而且这两字他听着怎么耳熟呢?本想细细想想,但邱胜伟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肯定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100%正面的词,“夸你。”
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舒阳立马转头去找严远,但严远一听到“苏桥”二字,就立马撵走他。
邱胜伟继续画着,在把苏桥的描述逐渐转变成构图的时候,他的思绪不仅在想刚刚舒阳说的话。可能是和苏桥学习的专业有关系,她多年浸养在这样古色古香古雅的环境中,所以对于古代的元素都十分敏锐,本来他是不想让她来的,刚入职就出差,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基本上都是本专业的人,其他专业的倒是没有,一是考虑女孩子体能,二是他的私心,但舒阳非要让她过来,因为不是直系主管,他也不想插手太多的工作,就无奈同意了。但现在看来,舒阳的直觉比他还要准,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的副作用吧!
将手上的图纸勾勒完成,最后只剩下一个地方,邱胜伟将手指放在水域上面,经过苏桥的启发,大家也都开始纷纷向着复古元素提出自己的建议,一番讨论之后,严远做了最后的总结,“那S型的水域除了加上花船、古船外,还有其他建议吗?”
宋榭举起手来想说话,但陈年却抢先一步提出自己的想法,“根据调查,现在的年轻夫妻都喜欢水船婚礼,并且我们查过方轴村的历史文化,这里是有水乡婚俗,可以考虑一下。”
“水乡婚俗?”严远没听懂,看了看其他人,舒阳耸耸肩,他是知道,但他偏偏就不想告诉他,谁让他刚刚不肯听他的“肺腑之言”,而邱胜伟直接没看到他的目光,在水域上开始勾勒船只的模样。
陈年虽然看到了县志内容,但并没有把里面的精髓看明白,当听到严远的问题时,他下意识反问:“水乡婚俗就是,在,游船上举办的婚礼呗,还能有啥?”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不是看出来,而是对比出来的,宋榭本想把解释的机会留给苏桥,但偏偏苏桥双眼炯炯有神地一直盯着他看,好像在说:你快说啊,压死陈年这朵塑料花。
“ 水乡婚俗呢,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民俗项目,它是长江流域汉族居民经过时代的变迁慢慢流传下来的一种婚俗,每个朝代虽然具体形式略有不同,但因为受到水乡的影响,也都有规律可循,主旨都离不开“六礼”这个根本。”
“这样的话,如果利用得好,或许这里的水乡婚俗能宣扬出去。”邱胜伟将刚刚画的花船全部打叉,找了一处三面临水,一面与陆地相连的地方,写了“舫”;然后拿着图片一张张过,在水域附近可能改造的地方都用笔圈了出来,写了几个字,接着又挑出能够看清水域全貌的地方画了红色的圈子,写了“阁”与“亭”。
所有人一开始是蒙的,直到看到“亭”这个字,严远第一个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手一伸,立马覆盖在他写的图片上,一脸正经,不敢置信盯了他半天,但这人偏偏还以义无反顾上,对严远眼中的不可思议与难以胜任视而不见,但也不继续说,好像是非要逼着严远自己冒出话来,最后僵持了一分钟,严远实在是受不了邱胜伟长期的冷漠,还是问了:“大哥,你不是要把亭、台、楼、阁、轩、榭、廊、舫中华大美都在这里建造一遍吧?”
邱胜伟没说话,也没拒绝。这样的沉默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就是默认,但对于邱胜伟来说,他没有拒绝的话,就是一定、肯定、十分需要做的。
这个时候严远倒是挺希望自己不是和邱胜伟多年好友的,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在其他地方可能是英雄,在建筑这一行业,就是个莽夫,他着急得四处转悠,最后又回到邱胜伟跟前,再一次质问他:“邱胜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应该知道这些弄这些都是需要硬性指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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