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两个人就在寝室里看着冉吉的英语试卷。
冉吉坐在前面，虞屹淮站在冉吉旁边，冉吉低头盯着桌子上的卷子。寝室配备的台灯是刺白的白炽灯，虞屹淮看着试卷很久没有说话，寂寞无言的沉默让冉吉有点紧张。
良久后，虞屹淮才开口；“你听力只对了四个。”
冉吉不知道虞屹淮什么意思，就点头，“对。”
虞屹淮；…….
“你是蒙的还是自己做的？”
“半蒙半猜。”
虞屹淮叹了口气：“听力还需要时间练，听不懂无非是单词不知道，句型太长，或者你根本没有听出来。”
冉吉觉得虞屹淮说的特别有道理，重重点头表示认同，“那要怎么办呢？”
虞屹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英语听力的原文，淡淡说：“我找英语老师要了听力原文，接下来我读，你写。”
冉吉瞬间瞪大了眼睛，眉毛配合着立起，问：“我，我写？我写什么？”
“写我念出来的东西。”虞屹淮语气平淡地给冉吉判了刑法。
虞屹淮自然地从冉吉书包里拿出白纸和笔，依然维持站立姿势，问：“准备好了吗？”
冉吉：………
之后冉吉再也没有笑过，虞屹淮口语发音很标准，几乎和考试时放的听力录音没有差别，还是有点差别的，虞屹淮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让冉吉多坚持了几秒，少挠了几次头。
虞屹淮拿过冉吉那张没写几个词的纸，轻轻一挑眉，“你比我想的要好一点。”
冉吉一听就来精神了，立马问：“真的吗？”
“你还是写对了几个简单的词。”虞屹淮微微一笑，适时夸奖。
然后话锋一转，将那张听力原文递给冉吉，“现在你读给我听。”
冉吉原本趴着在书桌上，听到这话立马弹射起来，震惊地说：“我，我吗？我的口语不是很好。”
冉吉露出很勉强的表情，但是虞屹淮没有放过他，“没关系，口语和听力关联度也很大，慢慢练就可以了，我不会笑你。”
冉吉抬眼看虞屹淮，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任何轻蔑或是嘲笑，仿佛就像是问他今天天气怎么样。
冉吉难得有点不情愿，他初中才算第一次接触到英语，同年龄层段的孩子大多小学就学习过，因此初中老师教的时候只是提了一嘴音标，冉吉不知道怎么说，他记单词都是利用谐音，这导致冉吉到现在都不能很好地发音，也不能顺利地拼写单词和记忆单词。
初中课堂上老师会抽同学起来朗读，冉吉磕磕绊绊又口音极重的发音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冉吉记得那天他的脸很烫很烫，尽管老师让他坐下，他感觉那天的不自在一直伴随着他，出现在每一个需要他张嘴说英语的场景。
像他小时候窜过草丛粘黏上的苍耳，他怎么拍打，拂去都无法摆脱。
冉吉僵硬地拿着那张听力原文看了很久，长时间不发声，虞屹淮也没有催促他，就一直静静地站在冉吉旁边。
冉吉再一次抬头看向虞屹淮，对方眼里没有随意，还鼓励地示意他一下。
随即冉吉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照着上面的文章读，他读得有点结巴，有些单词他不知道怎么读。其实冉吉都不太能听见自己的语音，他太紧张了，精力高度集中地念完了才惊觉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虞屹淮递上一张纸巾给冉吉，开口说：“还可以，比较流畅，语言交流不需要多标准，双方能听懂就好了，英语不是我们的母语，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把英语学成母语状态。”
冉吉脸终于不再发烫，他有点兴奋地问虞屹淮：“那这次以后，我下次考试英语听力是不是就可以对很多了？”
虞屹淮：…….
虞屹淮：“暂时还不可以，你先学一下音标，明确发音以后就可以反复听这段听力材料，学习他的发音，直到你可以完全听懂并且可以默写下来。”
冉吉还是很兴奋，笑起来问虞屹淮要学哪些音标。
虞屹淮把元音和辅音写在纸上说：“你先学习元音，辅音大多数和拼音一样，你重点记忆元音。”
一共48个音标，教了下一个，冉吉又忘了上一个怎么读，于是又傻笑着转头看向虞屹淮，希望对方给点提示。
虞屹淮教得很仔细，手把手教冉吉发音的方式，告诉他口腔舌头应该如何摆放，但是有个音冉吉怎么读也读不对。虞屹淮示范了很多遍，而冉吉舌头似乎永远翘不起来。
虞屹淮多次失败后伸手一把捏住冉吉的下巴，食指和拇指稳住两侧，中指稍微用力向上顶，低头盯着那张嘴沉声说：“张嘴，发音。”
冉吉并没有觉得异常，因为虞屹淮很轻地捏住他，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冉吉需要仰视看他，觉得他像牙科医生，尽管冉吉没有蛀牙，从没看过牙科医生。
冉吉听话乖乖张嘴发音，虞屹淮又看见那双森森的牙尖，这次没有晃动，就呆呆地待在那里。
冉吉照着虞屹淮说的发了一遍音，并没有得到虞屹淮的回应，以为又没有发好，于是把嘴张大了一些，又发了一遍。
艳红的舌头上下摆动，划过洁白的牙齿，虞屹淮没有近视，他清楚地看见冉吉舌尖上一个个细小的红点，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水光。长时间讲解，冉吉没有喝水，他的唇色偏淡，此刻更是因为干燥起了一点白色的皮。
冉吉全然不知虞屹淮注意力已经飘走，还以为自己没有发标准，不停地发那同一个音，直到虞屹淮反应过来后骤然松开。
“我发对了吗？”冉吉有点期待。
“对了，先休息一下，喝点水。”虞屹淮退开后自己拿了一杯水喝起来。
“我不渴，学会了音标就可以懂试卷了吗？”
“还不够，你单词词汇量有点少，你先用音标记忆3单元的单词，等下我来听写。”虞屹淮喝了水还觉得不够，他感觉自己心里莫名的有点慌乱，但具体在乱什么，他也不知道。
冉吉听说读写样样不行，记忆单词更是灾难，尽管有了音标帮助记忆，他还是记不住那么大量的单词。他转头问：“能减到一半吗？”
“不行，这老师讲过的。”虞屹淮残忍拒绝。
冉吉依稀有点记忆，他每次英语听写都是课下罚抄，如果当天没过的人多了，他还能浑水摸鱼。
他有点泄气，趴着桌上一边小声念一边动笔写。
此刻午饭在冉吉胃里消化，心脏优先提供血液给胃部消化，大脑供血不足，冉吉大脑缓慢运行，眼皮和上课听余秀的课一模一样，几番翕合间，最后沉重地盖住眼球，为冉吉提供了一个漆黑又安全的环境。
虞屹淮起先还能听见冉吉小声地念，到后面一切彻底归为沉寂。他转头就看见冉吉趴在桌上睡着了，冉吉睡着时头发还有一簇横七竖八地站立。
虞屹淮走近先轻轻关闭刺眼的灯，想了想，怕冉吉觉得冷，又拿出他的薄被盖在冉吉身上。
冉吉脸上的毛毛虫安静的垂顺着，他的脸颊挤压在手臂上，溢出来的脸颊肉让虞屹淮莫名想起母亲常吃的某种蛋糕，很圆润，很甜。最后他只是抬手顺了顺冉吉毛躁的头发，收起书桌上散落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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