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郝幼仪跑着跑着摔倒在雪地里,景梓眀回头看向她,蹲在身边,“怎么样?还能跑吗?”
“轰隆隆——”
地动山摇更加明显了。
郝幼仪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说话,拼尽力气站起来拉起景梓眀往一边的几棵树下跑去。
景梓眀有些慌乱,“幼仪?”
郝幼仪还是没说话,急得景梓眀都快要哭了,“幼仪,你说说话好吗?”
“你听着,抱紧这个树,不要松手,记住,抱紧!”
景梓眀的双手被郝幼仪拉着越过树干,郝幼仪担心她抱不紧,将自己的围巾取下,缠绕住景梓眀抱着树干的双手。
“幼仪,你干嘛!”
“镜子明,我们跑不了了,你记住不要松手,千万要抱紧。”说着她就把缠绕着景梓眀双手的围巾递给她,“抓住围巾,抱住树干,别松手。”
景梓眀的眼眶再也含不住任何眼泪,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双脚急得直跺,郝幼仪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
“我要你,好好活。”
景梓眀的嘴唇都在颤抖,“不,幼仪,不要,我不要。”
郝幼仪的嘴角微微裂开,眼泪滑进那微末的笑容里,她张开双手抱住了景梓眀,“别担心。”
“不要,我们一起跑,一起抱着树好吗?”
“幼仪......”
“噗——”
刹那间,郝幼仪随着滑下来的雪从景梓眀的身边滚落,不知道滚在了何处。
景梓眀死死地抱住树干,眼睛紧闭,能感受到的只是原本抱着她的郝幼仪在那顷刻间与她擦身而过,没了踪迹。
耳边回荡着的是郝幼仪那一声声,我要你,好好活。
不知道等了多久,雪崩停下了脚步,不再地动山摇,一切都归于平静,太阳也沉睡了,一切都寂静了,黑暗笼罩了整个贡嘎。
即便是被黑暗笼罩,贡嘎的美依旧存在,有着无数的星星给它指路,点亮这片雪山。
只有景梓眀的世界,彻底堕入了黑暗之中。
睁开眼时,雪已经漫过了膝盖,她将围巾从手上解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献血还在往外流。
她顾不得那么多,把自己的脚从雪地里拔出来,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郝幼仪!”
“郝幼仪,你在哪儿?”
“郝幼仪,你出来!”
一声声地呼唤,一遍又一遍地用那双沾满献血的双手挖着一旁的雪堆,这里没有挖到就换一个地方。
“郝幼仪,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跪在地上努力地刨着雪坑,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滑着,一滴滴的滴落在雪地里。
连同血迹一起,慢慢地淹没在了雪地。
不知道挖了多久,景梓眀所剩不多的力气也都快耗尽了,空中的星星数不胜数,景梓眀抬头看着,哽咽地说道,“郝幼仪,你看,星星再给你照明。”
“你给我,指条路好吗?”
声音都沙哑的她还在继续挖着雪堆,终于在一个雪堆里挖到了郝幼仪那纤细的手。
她跪在地上,握着郝幼仪那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眼泪浸湿了原本沾满了雪的手,“是你给我的方向,是你,郝幼仪。”
哽咽的景梓眀继续挖着,跪在郝幼仪的侧面,将手放进她的衣服里取暖,在往下沈挖着。
郝幼仪的小脸蛋渐渐地露了出来,整个脸上全是雪没过的痕迹,头上、睫毛上甚至是脸颊与嘴唇,都是大雪亲吻的痕迹。
景梓眀俯身跪在她的身侧,给自己的双手哈着气然后再摸上郝幼仪的脸颊,想要给她温度,“郝幼仪,你醒来好不好?”
她拖着她的脸,眼泪不争气地流,慢慢地将她眉毛的雪擦去,再到睫毛,到嘴唇。
景梓眀全身都在颤抖,她颤抖着说道,“郝幼仪,你好傻,你知道吗?”
“我.......”
沙哑的声音,哽咽的喉咙,颤抖的身体以及嘴唇,景梓眀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她所有的力气都花完了。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郝幼仪取暖,双手揉搓热了后贴在郝幼仪的脸颊上,或是自己给手上哈气,在搓着郝幼仪的脸颊。
可是怎么弄郝幼仪都没有动静,甚至脸颊没有丝毫的起色,还是那么冰。
“幼仪,你再给我指条路好不好?”
“郝幼仪,我们可以一起活的你知道吗?”
“郝幼仪......”
景梓眀也快承受不住了,她轻轻的拖着郝幼仪的下巴,用自己疲惫的身体再往她那边挪了挪,将自己的额头缓缓地移向了郝幼仪的额头。
两个额头的碰撞,一个温暖一个冰寒。
景梓眀闭上眼睛,眼泪一点点地打在了郝幼仪的脸颊。
那只流着血的手也将自己的血渍带给了郝幼仪,只是残留的血渍,伤口已经被雪给没住。
景梓眀缓缓地拿开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靠在郝幼仪的身旁,伸出手去抓住郝幼仪的手。
十指紧扣。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郝幼仪的脸颊边上。
“我来陪你。”她轻声说着。
渐渐地她没了呼吸,带上那一片黑暗想要去找到郝幼仪。
“快看,那里有人!”
救援队赶到的时候景梓眀和郝幼仪都没有了生命体征,赶忙将她们俩送进了急救室。
整个雪崩死伤惨重。
死者有十一人,伤势严重的二十三人,轻伤的三人。
景槐昀连夜飞往康定,到了人民医院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又顿,迟迟不肯进医院。
“为什么不进去?”
景槐昀扭头一看,“是你啊?”
“听说出了事,我来看看她。”
“她不是你妹妹了,何必这么关心呢,更何况上次她也没认出你来,还以为是我不好驳人家面子才答应让她去相亲。”
白浩笑了笑,“就算我们离婚了,她也还是我的妹妹,记不记得我都无所谓。”
说完他往里走去,景槐昀抬眸看了看他,这个男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从前就是年少吧,有许多事情都不明白,现在长大了,更多的无非是权衡。
她和白浩自高中便认识,还是同桌,后来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学,可是没办法,这种美好的时光谁不向往呢?
如愿以偿的结婚,以为那就是幸福的起点。
谁曾想......
景槐昀摇了摇头,踩着高跟鞋往医院走去,身边的米汤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跟在她身后。
走到护士台询问一番,景梓眀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景槐昀和米汤站在ICU的门口,透过小小的玻璃窗看着正在床上躺着的景梓眀,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身边摆满了仪器。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坚韧无比的女人在此刻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那是她的妹妹啊,从小到大像个小公主一样的长大,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苦难,而此时此刻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的仪器响个不停。
景槐昀靠着门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
米汤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看到她手上的牙印轻声说着,“你要是倒下了,她该怎么办?”
白浩站在景槐昀的身前,递给她一张纸巾,景槐昀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抬眸一看说了声,“谢谢。”
“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儿,”白浩坐在了景槐昀的身旁,轻声说道,“还在抢救。”
“不管怎么样,得救活她,所有费用我来付。”
白浩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了ICU,顿了顿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景槐昀抬头看着他,两人相视一望,什么也没说,她目送着他离开。
“医生说了,小小姐估计明天就能醒来了,你要不先吃点东西?”
景槐昀双手放在膝盖上摇摇头,“我就在这,等她醒过来脱离了危险,我们立刻办转院,回京都。”
景梓眀脱离危险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景槐昀与院长沟通好了将她转回京都市人民医院。
郝幼仪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刚好送回ICU,人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姚文君此刻正在青州国际机场等待着飞机的到来,她三点多接到电话就买的最早一班的航班,收拾好行李就出发。
坐上飞机的那一瞬间,姚文君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听到郝幼仪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丝毫准备都没有。
到医院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了,郝幼仪还在监护室里观察着,医生说她被雪埋的时间有些长,整个身体都冻僵硬了,血管也停止了流动,现在只能靠她自己醒过来。
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京都市人民医院。
景梓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嘴里还不停地念着,“郝幼仪!”
她是被惊醒的。
睁开眼睛时景槐昀正坐在窗边看着她,见她醒来景槐昀赶忙跑去叫医生,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康定。
郝幼仪熬过了黄金的二十四小时,在最后的垂死挣扎中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刚转回青州市人民医院就突发高烧,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姚文君整天守在她的身侧,很多工作都一推再推。
“郝幼仪......不要.....”
“景梓眀......活着.....”
明仪cp还是崩了[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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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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