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芷

温言耳力好,在翻墙进宅子前,便听到了自己屋外传来的浇花声。

谁有这么好的兴致,竟然大晚上在他卧房门口浇花?

温言脑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于是从墙头轻巧落地,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对方身后,正要探头瞧,就被女人预判似的开口喊住:“敢吓我你就死定了。”

这下温言只好停下脚步,敷衍地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

女人浇好了面前的两盆,才转过头来,天色太暗,分辨不清她身着何等颜色的衣裙,只能看到外头搭着件白色披风,整个人风尘仆仆,神色间是掩不住的疲惫。

待看清来者,女人似乎松了口气,又转回去气定神闲地洒着水:“怎么你也混得一身酒味,害我以为是锦桢来了呢。”

温言的目光转向对方手中的喷壶:“你刚回来?怎么不先去休息?”

“……还真敢问呢,我刚回来就见着这府里的花都要枯死了,再不急着给它们续续命,明早醒来就可以连茎带叶一块儿给挖个坑埋了。”

女人说话间叹了口气,手下动作不停,又浇好了面前这一小排:“我走之前是不是还跟你们嘱咐过,你们倒好,当时一个个嘴上答应得飞快,眼里却都跟看不见似的……是这段时间特别忙吗,连这点空都抽不出来?”

“……”

温言平白挨着这顿本不该由他独自承受的数落,转念一想,锦桢那家伙明明比他还不上心……不过是现在回来的正巧是自己,于是只能一声不吭,自认点儿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找机会偷偷溜回屋里去。

“我看你就挺闲……闲也没见你在屋里老实呆着,倒是学会锦桢在外面玩花天酒地那一套了。”女人口中絮絮叨叨,手上跟着忙活了半晌,才将喷壶放在一旁,算是告一段落。

“‘他’最近正忙着翻新你之前帮着弄到手的那块地,锦桢好像在查柏家的事儿……难得他俩都忙起来了,怎么你看着一点事儿没有?你不是跟柏家那个谁……是叫柏清河吧,关系还挺好,不去给人通风报个信?”

“他”指代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只是眼下好像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澄清。

“你先等一下……”不知是自己也喝多了还是对方话太密了,温言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头疼,“什么关系还挺好,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女人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对上温言的视线。

两人望着对方沉默数秒,温言哪还能不懂对方的意思,立马心如明镜。

果然是锦桢这个混球说的。

温言气得有些牙痒痒,扶着脑袋,摆了摆手:“他那嘴你也真敢听,林芷,他都骗了你多少次了,还信呢?”

“我不信呀,”林芷先前还困得眉眼低垂,现在却是冲着温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仿佛得到了新鲜八卦便真能瞬间重新精神抖擞起来似的,“所以我这不是在试探你的反应么。”

温言:“……”

“哎呀,看来还真是真的。”林芷歪了歪头,双掌一合,缓步走到对方身前,“那他说你今天和柏清河一同进销/魂/窟了,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是不是也是真的?”

温言:“……”

他闭了闭眼,强压住起身去把锦桢拖出来打一顿的冲动,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真的……好了,不逗你了。”林芷勾起嘴角笑了笑,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招招手,示意温言跟着她走,一边领路一边絮叨。

“去我那喝碗醒酒汤再睡吧……之前我劝锦桢别喝那么多的时候还夸你呢,说你自律自持,肯定比他活得久,现在倒好,偏偏好的不学学坏的,一喝就把自己喝成个酒缸,隔老远都能闻着你那衣服上熏天的酒味儿……”

“别以为你自己海量、喝不醉就没事了,身体里还积着毒呢,稍微尊重点我每个月给你们熬的解药成吗……真服了你们了,个个都胆子大得跟不要命了似的……”

温言:“……”

他全程装聋作哑,只觉得自己这运气确实是有点糟糕,明明这么多年就放纵了这一回,偏偏还这么巧,进门就被这最会念叨人的给逮了个正着。

于是温言决心要当个死不吭声的鹌鹑,林芷说再多他都绝不搭腔,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快些念叨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同时脑子里又将锦桢拖出来打了一百零八遍才算是微微解气,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屋。

-

“阿嚏。”

锦桢正想轻手轻脚地摸进屋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动静大得让人想忽略他都难。

坐在屋内的锦哲自然也听到了这动静,正在书写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去架上取了件披风盖在锦桢身上,才重新坐了回去:“夜里凉,多穿点。”

“我才不冷,”锦桢摸了摸鼻子,嘴上不依,手却很诚实地拢了拢披风,将自己裹在了里面,“我这喷嚏肯定是因为林芷在背后骂我。”

“你不主动去招惹她,她又怎么会骂你。”锦哲埋头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口中却句句有回应,没让锦桢的话掉在地上。

“哎呀,也不能算是主动招惹吧……”锦桢回忆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挠着脸,干笑两声,“不过是溜进她房里倒了几碗醒酒汤喝而已,家常便饭的事儿……好吧,等她之后发现了,肯定还是会骂我的……”

锦哲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锦桢见对方在忙,不免觉得有几分无趣,只好在房间里自顾自地溜达了一圈。

这地方他早就在这些年里不知来过了多少回,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每个物件的方位,哪还有半点可看的新鲜玩意儿。

于是锦桢又摸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烟枪,披着锦哲的披风,晃着身子又转了回来,停在了对方的桌案前,低头问道:“写什么呢,这么入迷?”

锦哲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上扑出的一大片阴影,只能有些无奈地再次停下了笔,正要开口接话,抬头,眼神却先一步瞟到了对方的身姿——两人原本还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锦桢这会儿却是直接背对着坐在了桌上,跟那没骨头的蛇似的,手臂微弯,撑在身旁,整个人往他这方向前倾,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称得上呼吸交融,才停了下来。

锦哲眼睑一颤,重新低下头,收回了目光。

“问你呢,在写什么?”锦桢却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对方,也跟着低头,似乎是在努力看清对方桌案上摊开的纸张都有些什么内容。

“锦桢,别弄皱了,”锦哲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这些都是阁主要的。”

“唔……这部分是我查的内容……这柏大帅真是难得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偌大一个蛀虫在身边放了这么久都没管,怕是迟早身陷……”

锦桢垂眸扫视过其中几张的内容,收回的目光从对方脸上流连而过,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似的,轻笑着用烟枪靠近了对方的耳垂,温度的升高迫使对方偏过了头。

“……锦哲,你耳朵红了。”

锦哲伸在桌面上的手瞬间缩回至身前,似乎是想要往上抬一抬,去遮住耳朵,但迎着对方的视线,又明白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更合了对方逗弄的心思……于是这双手最终也只是有些克制地攥在一起。

锦哲温声开口:“阁主要我查明这‘蛀虫’的事件原委递交于他,另外再代笔写一封送于太子的邀请函……锦桢,你就别闹我了。”

被点名的锦桢这才施施然从桌上下来,脚步又轻又快地绕过桌子,飘到了对方面前;随后伸手搭在锦哲的肩膀处,弯腰低头,有些亲昵的朝着对方的颈侧吐了口烟圈,再抬头望入对方双眼时,挑眉露出了一个颇为轻佻的笑容。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锦哲,现在你脸也红了……”

话音未落,锦哲扶在锦桢腰际的手猛然收紧,将人拉入了怀中;锦桢似是没料到这情况,在跌落到此人腿上时微微伸颈,双手还虚搭在对方肩上……两人唇齿相贴,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你今夜怎么不劝我别再抽烟喝酒了?”

锦桢就这么顺从地坐在了锦哲身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瞳仁活像个诱人深入的无尽漩涡;他身子薄,就算搂在怀里也只会让人觉得是接了片抓不住的落叶,只有红唇轻启,眼波流转之际,才会让人恍惚间产生种“我能挽留住他”的错觉。

“锦桢,都要你别再闹我了。”

锦哲有些无奈地抓住了锦桢伸来的手腕,抱着人站起身,将对方重新放回桌上,才避重就轻地轻声应答了对方刚才的问题。

“说又不听,现在晚了,下次吧。”

夜风吹过窗台,带起一阵阵哗啦声响,掩过了桌面纸张被掀起的细碎动静;布满字迹的纸面被几度卷起,直到重新飘落在地,才得以侧耳捕捉那些压抑其中、支离破碎的喘//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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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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