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的周泠颐坐立难安,她每说一句话都要考虑身后许敬尧的感受,因为她太熟悉对方了,许敬尧的本质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小疯子。
好不容易等到要和郑允澈说再见,烦人精许敬尧先是轻咳一声,又是接二连三沉沉的叹气,但面对许敬尧的侧面攻击,周泠颐一律装没听见,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见面。
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她好心提醒郑允澈:“既然你还要上班,要不今天就到这?”
郑允澈点点头,绅士地率先起身,帮周泠颐拉开了凳子:“好。”
感受到身旁某人炙热的目光,周泠颐视若无睹,她一脸淡定地背上包,头也不回往外走,故意不往许敬尧那看一眼。
有些人表面风光,其实背地里早就碎成渣渣了。
路过许敬尧时,周泠颐恨不得自己拥有超能力,然后一键回到昨晚,义正严辞地告诉郑允澈,其实这家店是她前男友和自己表白的地方。
她不信说到这个程度,郑允澈还要约她来这见面。
刚踏出餐厅大门,周泠颐就感受到一阵凉意,秋日午后阳光灿烂但不刺眼,街边堆满了落叶,风一吹便你追我赶往两边散。
总算逃离了修罗场。
两片枫翻叶滚到周泠颐脚边,她有些心痒难耐,在踩与不踩中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低下头,随机挑选了一片可怜的树叶进行蹂躏。
听到“咔嚓”一声后,她心满意足地收脚,郑允澈在一旁看着她略带稚气的小动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举措让周泠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踩落叶,这也是她的小癖好之一。
她钟爱一切会发出清脆声响的事物,比如咬一口苹果发出的吱吱声,再比如戳破泡沫包装袋的噼啪声。
预料到周泠颐要道歉,郑允澈在她开口之前便说:“没关系,很可爱。”
夸赞的很真诚,周泠颐挑了挑眉,第一时间想到了许敬尧。
她想,如果许敬尧现在在身边,那他一定会精心挑选一片最大最脆的落叶放到自己脚边,然后陪她一起踩。
高中时,女生宿舍后面有一条长长的步行道,两边种满了梧桐树,每逢秋天整条人行道上都会被落叶覆盖。
周泠颐率先发现的这个秘密基地,之后每次体育课,她就会拉着许敬尧来这里过二人世界。
那是一个秋天,一个被梧桐落叶铺满的秋天。许敬尧用大扫帚把一地的落叶平铺开来,他们手挽着手一起前进,试图从路的南边走到北边,也试图一起从十八岁走到八十岁。
那条路上,踩下去的每一脚都伴随着清脆的咔喳声,许敬尧说梧桐叶是有魔法的地毯,他们走上去就像在谱曲,每一个音符都是独一无二的。
过程很美好,但也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因为最后,两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才把这堆落叶扫回原处。
想到这,周泠颐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幼稚又敏感,但许敬尧却会觉得她是这个时间上最独特的存在。就像别人看来,许敬尧自大高傲,但是对她来说,许敬尧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她的有趣灵魂。
回过神,周泠颐想到还没有回许敬尧消息,她看了眼微信,许敬尧果然开始闹了:【你走好了,不用管我死活。】
头顶飞过一排乌鸦,周泠颐停住要往地铁站走的脚步,她略带歉意地和郑允澈说:“你先走吧,我朋友就在附近,我打算现在过去找他。”
郑允澈表示理解,他点点头,挥手和周泠颐告别:“那我先走了,回见。”
他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店门口,周泠颐目送着他开车走远,才掉头回阳春巷。
起初,门口站班的服务员以为周泠颐是新客,一句“欢迎光临”刚要说出口,她就认出了周泠颐。
帅男美女的组合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她对周泠颐和郑允澈印象十分深刻。就在前几分钟,她还和同事偷偷猜测,这一对会不会是被家里强迫过来相亲的小年轻。
她笑着上前询问:“小姐,您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店里了吗?”
周泠颐本想自己偷摸摸溜进去,没想到却被人抓个正着,她尴尬地笑了笑,大脑飞速运转,想了许多措辞,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没有,我来找人。”
锁定许敬尧所在的桌位,周泠颐快步上前,敲了敲桌子。
大快朵颐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周泠颐,许敬尧似乎预料到她会回来,所以只是挑了挑眉,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埋头吃饭。
周泠颐站在一边,看着许敬尧悠哉悠哉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虾饺,然后阴阳怪气地对自己说:“承蒙不弃,还记得我们。”
嘴真欠啊,她恨不得给许敬尧脑门来一记暴扣:“公共场合禁止放屁。”
饭才吃了一半,距离结束应该还要一会。许敬尧见周泠颐一直干站着,便忍不住皱眉,他叫来服务员:“麻烦在这儿加把凳子,谢谢。”
礼貌地和人道完谢,许敬尧又回头骂周泠颐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因为不想麻烦别人就不愿意开口。
两人在一起时周泠颐就是这副模样,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许敬尧不止一次担忧过,周泠颐这么好欺负耳根子这么软,以后进了社会该怎么办。他试图和她讲道理,他告诉周泠颐,麻烦别人是需要力量的,而缺少这种力量就是在和其他人示弱。
他希望周泠颐做参天的大树,不用任何人庇护都能茁壮成长。
那是许敬尧第一次以说教的方式和周泠颐交流,他明白,这是周泠颐自体的脆弱,这源于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
许敬尧心疼她的痛苦与脆弱,也愿意分担她的烦恼和忧愁。
陈康并没有注意到许敬尧情绪的变化,他一向没心没肺的,早就迫不及待想问周泠颐了。
脚勾住把凳子往里拉了拉,他凑近周泠颐小声问:“你和那男的什么情况?”
叹了口气,周泠颐故作深沉:“能有什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呗。”
“卧槽,你们都发展到要结婚这一步了?”
陈康瞪大双眼,他看看周泠颐又看看许敬尧,前者一脸可惜,后者面无表情。
刚刚接待过周泠颐的服务员恰巧路过,她满脸错愕地转头看向三人。
周泠颐严重怀疑她现在肯定已经脑补出一部女海王脚踏两条船的狗血剧情了。
陈康踹了许敬尧一脚:“这你都不管管?”
“关我屁事。”
许敬尧不会被气傻了吧,陈康望向许敬尧的眼神都染上了几分怜惜。
知道许敬尧背地里是什么模样的周泠颐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和许敬尧的聊天记录喇叭公放。
装什么装啊,死直男。
陈康倒是着急得很,他放下手中的碗筷,作为周泠颐近十年的好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好友拉出龙潭虎穴。
他一脸严肃地和周泠颐说:“结婚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和你妈说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都倡导自由恋爱了。”
周泠颐没想到陈康真信了,她赶紧打断他的猜想:“我开玩笑呢,哪能到这一步,虽然我妈她很强势,但也不至于这样封建迷信啊。”
服务员搬了张板凳过来,周泠颐低头说了声谢谢,许敬尧伸出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包,然后自然地放到了自己这。
搞清状况的陈康一下子放松,他继续吃起了饭:“我说呢。”
周泠颐撑着脑袋看着两人慢条斯理地吃饭,突然开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适合结婚。”
许敬尧夹菜的手微微顿住,他状似无意地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泠颐摇摇头:“不想冒险。”
“胆小鬼周泠颐。”飞速解决掉最后一块烧鹅,许敬尧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结过账了,走吧。”
陈康闻言立马拱手作揖,他:“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许敬尧皱眉推开:“生疏了,不如直接叫义父。”
陈康脸皮厚,也不觉得丢人,他顺势接过许敬尧的话:“好的爸爸,给我点生活费,儿子没钱了。”
周泠颐捂着嘴笑,她推搡了陈康一下,嫌弃道:“瞧你这点志气。”
“向现实服软怎么了?”陈康转身对周泠颐一拜,语气依旧欠揍:“儿子在此,义母也受我一拜。”
义母两个字从陈康嘴巴里蹦出来的瞬间,周泠颐心都要跳出来了,耳朵好像被棉花塞住,心跳的声音无限放大。
偷偷看了眼许敬尧,周泠颐将少女心事掩藏起来,她佯装愤怒:“我这么个黄花大闺女。”
车子停在门口,陈康把车钥匙丢给许敬尧,转了转脖子,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打着哈欠说:“做了一下午方案,你来开车。”
许敬尧接过钥匙,侧头小声和陈康说:“你自己打车回公司。”
趁着周泠颐还没跟上来,他只想抓紧时间赶走这个大灯泡。
陈康满脸不可置信,他后退一步,捂着心口故作脆弱:“你们要抛弃我?”
“我和周泠颐去挑以后新房的家具,你凑什么热闹。”
陈康翻了个白眼:“怂包,有种说出来啊。”
许敬尧耸耸肩,不以为意:“你都说我是怂包了。”
周泠颐上车才发现陈康不见了,她边扣安全带边问:“他人呢?”
手掌心沁出一层汗,许敬尧故作淡定:“他下午要开会,没时间。”
丝毫看不出是他把人轰走的。
“你有空吗?陪我挑个家具。”
“可以啊。”周泠颐刚好闲着没事干,她掏出口红补了个妆:“你下午不上班?”
许敬尧开着车,余光里看着周泠颐忙前忙后,幸福悄悄在心头冒泡,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他嗤笑一声道:“我可是老板。”
“So?老板带头翘班?”周泠颐开玩笑道,“许总,你哪家公司的,我现在立刻马上跳槽去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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