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去世后的第二天,褚桉病来如山倒,连着几天高烧不退,却依旧死死抓着时遇的尸体不肯松手。
褚卿黎生怕他熬不过去,与慕笙清商量,让褚桉和时遇待在一起。
为了尸体的保存而不腐烂,慕笙清给时遇打了防腐剂。
所幸,一个星期后,时遇将要出殡的前两天,褚桉醒了。
醒过来就只盯着时遇看,第一句话便是:“妈,我怎么没死?”
褚卿黎冲过去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
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如何承受得住再失去一个。
出殡那天,少年抱着爱人的骨灰盒,行尸走肉般的僵硬,像个迷失在归途找不到家的绝望的流浪者。
那么大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怎么就变成一个小小的盒子呢?
阿遇最怕孤单了,他待在盒子里会害怕的。
褚桉这般想着。
忽然一抹冰凉落在他的额前,随后是越来越多的雪花飘落,白雪隐没发间,冬风吹拂,露出一抹鬓白。
大雪纷飞,宛如洁白的鹅毛般,下得很大、很急,自天际远道而来,伴随阵阵冬日的北风,呜咽呼啸着,是在送别。
如同一场盛大的雪葬。
是葬礼,亦是婚礼。
“阿遇,我们回家了。”
……
一个月后,他们接到一个电话,是刘主任打来的。
“老夏先生,有一个病人签署了心脏捐献协议,与时遇的心脏相匹配,你们有空过来签一下同意书。”
刘主任不知道时遇已经去世,很高兴地通知这个消息,以为时遇终于苦尽甘来。
夏以宁抓着手机的手抖了又抖,两行清泪从眼眶里缓缓下落,颤栗的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褚桉接过手机,语气平静低缓。
“已经太迟了。”
这个希望来得太迟了。
………
过了几天,时遇的葬礼早已办完,褚桉却没回平城。
他带着时遇给他的银行卡去了公安局。
经过调查,他找到时遇的亲生父母。
在离仪城不远的一个小渔村里。
褚桉找到了那户人家。
他找邻居询问情况,那邻居说:“我记得十几年前有个老人抱着孩子来找过这家人。”
“这户是一对夫妻,女的身体不好,男的每天早出晚归,赚的钱全花在给女的治病上了。”
“听说啊,他们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后来没人见过这个孩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人说,十几年前那个老人抱过来的婴儿就是他们的孩子。”
“我听家里人说,当时啊,那老人问这夫妻俩,这孩子是不是他们的?他们却说他们没有过孩子。”
邻居说到这里,啐了两口,愤愤不平道:“我看啊,那孩子十有**就是他们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孩子抛弃了。”
“生而不养,真是造孽啊!”
褚桉在小渔村住了两天,他观察到,男人每天都会出去,留下女人在家,女人每天抱着一个空襁褓,嘴里念着“小时乖啊、小时乖啊”。
或许“时”字是他的名,阴差阳错,夏以宁以为这是他的“姓”。
两人的长相都与时遇相似,确认是他的父母无疑。
褚桉猜测,十几年前来找这户人家的应当是夏以宁,见到他们如此贫苦的模样,夏以宁想过孩子还给他们,哪知他们根本不认。
阿遇,他们在思念你。
因为没有钱,所以他们抛弃你。
可怜、也可恨。
褚桉走时,将一沓包好的现金悄悄放在那户人家的门缝里。
如此,便两不相欠。
褚桉回到仪城,夏以宁问他什么时候回平城。
他没说话,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摆明了不想走。
夏以宁恨铁不成钢地想骂他,却不知道骂什么。
“小桉,我刚捡到小石头那会,他体弱多病,连哭声都没什么力气,就像又细又低的猫叫,那时候,我经常怕他夭折。”
“可是他很顽强的活到了十九岁。”
小老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嗓音更加衰老,语重心长地说:“前人说,有因必有果。”
“莫要因为“因”而舍弃你的“果”,去平城吧,小石头也会希望你的未来是光彩夺目的。”
褚桉自然明白夏以宁的意思。
如果这是时遇所希望的,那么他会完成。
临走时,花生却死死咬住他的裤脚,一个劲的往后拉,不让他走。
“花生乖,我还会回来的,你乖乖看家。”
“下次回来给你买新的玩具,好吗?”
褚桉温柔地摸摸花生软乎乎的毛发,突然舍不得走了。
自时遇去世,他也开始积极治疗抑郁症,他需要健康的身体和精神。
因为,他与时遇约定还未完成。
现在,他势必要离开了。
褚桉站在巷口,凝望着走过千万遍的小路,落日的余晖拖着他的影子,很长、很长。
平安街的巷口依旧是那么安静,蜿蜒又绵长。只是,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再也看不见那个牵着狗,吃着花生的漂亮少年。
花生还能买到,但爱吃花生的人不在了。
仪城很小,小到我回头看你,而你就在我身后;但仪城又很大,大到我一个愣神,你就不见了。
黄昏入夜幕,白榆葬烟花,那个秋日,是我留不住的执念。
这场迟来的约定,有人抽身离去,向前奔跑;有人故步自封、画地为牢。
向前走的是褚桉,留在暮秋的才是褚桉桉。
是阿遇的褚桉桉。
………
两个月后,周粥打电话给褚桉,说夏以宁确诊阿尔茨海默症。
现在几乎认不得人,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每天念叨最多的就是小石头。
褚卿黎得知消息,回到仪城照顾夏以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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