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个魔修,脸上那狰狞嗜血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就彻底凝固了。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悬浮在晚晴面前的那柄剑。
通体纯白似雪铸,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杀人的凶器,倒更像是一件不该存在于人间的、过于完美的艺术品。
可就是这件“艺术品”,刚刚轻描淡写地,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般,把他同伴的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魔修眼中的贪婪与淫邪早已被无边的惊恐取代,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他想跑,想求饶,想大喊“这是什么鬼东西”,但他丰富的心理活动显然没能跟上现实的速度。
他甚至没看到剑是如何动作的,只是一道银光,优雅地在他颈间绕了一个微妙而精准的弧度。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开始旋转、拔高。他看到了下方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僵立的姿势,看到了不远处那群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村民,最后,他的目光对上了那把悬浮的剑,它依旧洁白、华丽、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无关紧要的修剪。
“噗通。”
头颅落地,沾满了尘土,表情永久定格在难以置信的惊恐上。
而那把白色的剑,则慢悠悠地、甚至还带着点优雅地飞回了晚晴面前,剑尖微微下沉,点了点,像是在求夸。
晚晴:“……”
她看了看地上那颗表情各异但同样精彩的脑袋,又看了看眼前这把安静得像个淑女、但行事风格却如此暴躁的剑,下意识地,挑了挑她那好看的眉毛。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拖长了调子,充满了复杂情绪的:
“哇哦,真棒。”
佩剑:(≧▽≦)
这声“哇哦”如同解除定身的咒语,瞬间点燃了死寂的村庄。
村民们先是茫然,然后是狂喜!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仙长大显神通啊!魔修伏诛了!”
“快!快互相解开绳子!”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刚才还如同待宰羔羊的村民们,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活力,手忙脚乱地互相解着束缚,然后呼啦啦一窝蜂地涌了上来,瞬间将还有些发懵的晚晴围在了中心。
他们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近乎虔诚的崇拜,“扑通扑通”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
“仙长!您一定是隐居在此的高人吧!”
“我就说晚晴姑娘气质不凡,果然是修仙之人!”
“多谢仙长斩妖除魔,救我等性命啊!”
“求仙长保佑我们村子今后风调雨顺……”
晚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面前一位头发花白、磕头最起劲的老伯。
“不不不!老伯您快起来!我不是!我真不是什么仙长!”
她急得额头冒汗,脸涨得通红。
“我就是个普通人,那剑……那剑它自己动的!跟我没关系啊!”
一位大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语气充满了“我懂”的意味:“仙长您太谦虚了!法宝认主,我们都懂!若不是您法力高深,这等神剑怎会护您周全?”
“不是谦虚,是真的!”
晚晴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我什么都不会!我就是……就是比较倒霉……啊不是,是比较幸运……”
她越说越乱。
村民们交换着“看,高人就是低调”的眼神,更加坚信不疑。
甚至有那机灵的,已经跑回家,揣了几个珍藏的鸡蛋、一块风干的腊肉,非要塞给晚晴当谢礼。
晚晴看着怀里被强行塞入的、还带着母鸡体温的鸡蛋和油光锃亮的腊肉,又看了看悬浮在身边,似乎因为被众人瞩目而更加光华内敛、努力维持形象的白剑,内心一片绝望的荒芜。
这都什么事啊!
汤圆站在人群外远远的看着晚晴,她想上前,却又不敢。
晚晴姐姐竟然是修士……
她从小就被教育,修士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是他们凡人所能怠慢的。
晚晴隔着人群看见了汤圆眼中的犹豫。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没有错愕,也没有难过。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挤出一个十分公式化的微笑,再次开启自己的被动技能。
她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说道:“诸位乡亲,请起,快快请起。降妖除魔,本是我辈……呃,分内之事。”
不行了好中二好尴尬幸好现在没有熟人,被她那些朋友听见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程度,她现在好像嘎巴一下死在那。
“如今魔修已除,此间事了,贫……我需即刻返回师门复命,不便久留。”
村民们果然信以为真,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簇拥着她,一直送到村口老远,才在她“再三劝阻”下,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目送着“仙长”和她那柄“神剑”消失在道路尽头。
汤圆想冲上去抱住晚晴,求她不要走,但她的手被周嫂强行拽住,她不舍地看晚晴的背影。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知道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晚晴姐姐了。
一离开村民的视线,晚晴脸上那强行维持的微笑瞬间垮掉,换上了原有的、生无可恋的漠然。
她随手将鸡蛋和腊肉放在路边的石头上,只拿走了一节麻绳。
她看了看四周,山林寂静,杳无人烟。正是个适合安静结束一切的好地方。
她找了一棵看起来足够粗壮、枝干伸展的老槐树。
打了个死结,试了试承重。
很好,很牢固。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种漫长的疲惫终于要到头的释然。
她甚至对着旁边亦步亦趋悬浮着的佩剑笑了一下。
她踮起脚,将脖子套入了绳圈,毫不犹豫地蹬开了脚下的石块。
失重感传来,预期中的窒息与颈椎断裂的痛楚却并未降临。
只听“咻”的一声轻响,一道银芒闪过,那根结实的麻绳应声而断。
晚晴“噗通”一屁股摔在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钝痛。
她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抬头,只见那把白色的剑,正悬在她刚才上吊的位置,剑尖上还挑着半截断绳,轻轻晃悠着。
剑身微颤,发出极其轻微的、类似蜜蜂振翅的“嗡嗡”声,晚晴莫名其妙地从这振动里,读出了一丝……“不赞同”的情绪?
“你干什么?!”晚晴有点恼火,对着剑吼道。
“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我认识你吗?”
佩剑:(>人<;)
剑飞低了些,用冰凉的剑身贴了贴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安抚?然后它飞到那断绳处,剑光一闪,将剩下的半截绳子也搅得粉碎
晚晴气得不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好!不让我上吊,我跳崖总行了吧!
她记得这附近有一处名为“断魂崖”的绝壁,深不见底,云雾缭绕,是附近有名的自绝胜地。
她闷头朝着断魂崖的方向走去,那把白剑也不阻拦,就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像个沉默又固执的护卫。
来到崖边,山风猎猎,吹得她衣袂翻飞,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在谷底翻涌,看不到底。
这高度,足够了。
晚晴闭上眼,纵身向下一跃!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包裹全身。
然后,她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坚硬而平稳,还略带弹性的事物上?
下落感戛然而止。
她愕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那把变大了数倍、门板似的白色巨剑上。
巨剑稳稳地托着她,如同最平稳的飞舟,慢悠悠地开始上升。
晚晴趴在剑上,看着两侧的崖壁缓缓上升,谷底的云雾越来越远,内心充满了荒谬感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放我下去!”
她捶打着剑身,那剑身冰凉坚硬,纹丝不动,反而发出一种更欢快的“嗡嗡”声,上升的速度还加快了些。
很快,巨剑托着她,平稳地回到了崖顶,然后迅速缩小回原本华丽精致的样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佩剑:((づ ̄ ? ̄)づ
晚晴:“……”
晚晴站在崖边,看着脚下依旧深不见底的深渊,又看了看身边这把赶不走、甩不掉、还强行“救”了她两次的剑,彻底没了脾气。
这剑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她尝试投河,那剑会提前把河水劈开一条通道,让她干着脚走到对岸。
她尝试服毒,那剑会精准地打翻药碗,然后用剑尖在地上划拉出一个歪歪扭扭的“X”。
她甚至尝试闯进一头低阶妖兽的巢穴,结果那妖兽刚龇牙咧嘴地扑上来,就被佩剑散发出的无形剑气吓成了鹌鹑,瑟瑟发抖地缩回角落。
一个晚上下来,晚晴筋疲力尽,求死不能。
她瘫坐在一条小溪边,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长长地地叹了一口气。
那把佩剑则静静地悬浮在她身侧,在月光的余晖下,通体流淌着清冷的银光。
晚晴觉得十分委屈,她更本不认识它,她只是想死而已,为什么它它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
晚晴眼前浮现出前世每当她发病时,母亲和父亲那责备又失望的表情。
她活着他们又嫌弃她,她想死他们又说她是白眼狼,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就应该担起身上的那份责任,她不能抛下责任就这么走。
可来到这个世上又不是她能选择的。
她只是想死而已她有什么错。
青冥鸟:主人不认识自己了还总想自杀怎么办,在线等,急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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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剑是真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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