厍灯停在了距离姜芜三步远的位置,“我们目的相同,都是要打破结界,让族人自由,这有错吗?”
姜芜神情凝重地看着厍灯,想起了沙漠之中通往昆仑山的法阵,“所以,三妖叛变是假的,让寂满化龙也是假的?阿灯,别傻了,妖族会有那么好心帮你们吗?人面鬼和羽族都是无辜的,莫要再拿它们来做傻事了。”
“我们不会被烛九阴牵着鼻子走的,姐姐你放心好了。”
厍灯说着继续朝姜芜走去,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想弟弟没有?”
厍灯话音刚落,身体便直接飞了出去,他迅速调整好姿势,滚落到一旁,单膝稳住自己的身体,抬眸神情警惕地看着四周,却发觉并无可疑之人。
厍灯低头呕出一口鲜血,随即笑着说:“姐姐,你打得弟弟好痛啊。”
姜芜静静地看着厍灯,“所以说,你在青州说的话都是骗我的,谷卿云的事情也是假的?长生到底是谁的孩子?”
厍灯擦去唇角的鲜血,“姐姐,我没有骗你,长生就是我的孩子啊。”
“寂满化龙以后,撞破大荒的结界便可能已经没命了,根本不能再有撞破无幻之境结界可能。”姜芜说,“况且,你们怎能骗他,他真的以为平平无奇的自己可以为大荒出一份力。”
姜芜想起寂满跃天门之时的努力,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很难想象苍旻会以欺骗的方式如此做抉择。
厍灯扬声道:“撞破大荒结界,让自己的族人拥有自由,这还不算出一份力吗?妖族又不傻,无幻之境的结界不破,没有戾气供神树吸纳,也就等于没有灵力,他们照样活不下去,人族修士的修为也停滞不前。这样的话,大家一起死好了!”
厍灯话风一转,嬉笑着对姜芜说:“况且……寂满是否能在撞破大荒结界后活下来,我们还有姐姐,是不是?”
姜芜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疲惫地看向厍灯,面前这个人让她很陌生,已经没有了当年被她护在怀中的奶团子模样,而是成为了一个俊美无俦的成年修罗。
厍灯没有姜芜幸运,从小能够得睢羲庇护,他是在无幻之境中一拳一拳打出来,一步一步爬到现下。
所以,姜芜觉得厍灯成为现下这副模样,也有她的错,是她没有引导好厍灯。
“阿灯……”
厍灯狠下心说:“牺牲几个人,换取大部分人,这很划算。再说了,你真的是我姐姐吗?我姐姐真的还活着吗?与其说你是我姐姐,不如说是占据了我姐姐身体的……”
一股巨力从一旁袭来,直接击打在了厍灯的脸上,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段怀野活动着手腕自暗处走近,随口抱怨道:“那家伙仗着自己对这一带熟悉,居然将我甩掉了。这是怎么了,你们姐弟闹矛盾了?”
段怀野看了一眼垂着头不语的厍灯,随即又抬眸看了一眼姜芜,他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芜偏过头,在段怀野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时,她抬手推开后者,随后召唤出无心乱,将厍灯捆了起来。
姜芜冷声道:“厍灯,带我们去找璧畲玺。”
厍灯刚要张嘴拒绝,却发觉姜芜把他的整个口腔都冻住,他连个威胁都开不了口。
姜芜走上前,反手一拧无心乱的手柄,捆在厍灯身上的长鞭瞬间勒紧。
厍灯被勒得闷哼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姜芜,朝着她膝行几步。
姜芜伸手抚上厍灯的头发,实则制止了他的前行。
厍灯靠在姜芜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身体力行地拒绝着她的提议。
“我受人所托,要帮忙找回那些人面鬼。”姜芜叹了一息,“阿灯,你帮帮忙。”
厍灯抬眸看着姜芜,支吾了片刻示意她将自己的口禁解开。
姜芜轻点了一下厍灯的脸颊,法术立刻消失。
“你不愿意失信于人,你有诚信,在世人面前你可靠,你强大,可为何偏偏失信于我?你说好要照顾我、保护我一辈子的,你怪我投靠主战派,你可知没有璧畲玺,我早就死了。”
【草屋】
常奉眠一直在装睡。
现下月上中天,四下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有早春的几声虫鸣。
常奉眠起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有些躺不住了,肚腹之中空荡荡的,让她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心慌。
常奉眠先是侧耳听了一番外面的响动,确定没人之后才摸索着向外走去,她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常奉眠装睡了许久,其实她在一刻钟之内便清醒了过来,只是不愿意面对当下一切而已,她孤立无援,姜芜也不帮她,即便是想死也有寂满拦着,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常奉眠摸到灶台边缘,不觉得像是有剩饭菜的模样,便想着找到笼屉寻一个冷馍馍来填一填肚子。
“饿了吧?”
常奉眠手上一抖,手中的笼盖直接落到了地方,她立刻俯身去地上摸索,“我不是故意弄掉的。”
“刚刚吓到你了吧。”青鳞披着月色走了进来,她将地上的笼盖捡起放回原位,然后搀扶着常奉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别怕,单独给你留了一份面,我煮给你吃。”
常奉眠坐在凳子上缩着肩膀,小声说:“给您添麻烦了,不用那么麻烦,给我一个冷馒头便可以。”
青鳞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掐诀施法将木柴点燃,先是烧热了鸡汤给常奉眠盛了半碗,“先暖暖肠胃,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吧。不喝一些的话,到时吃了会不舒服。”
常奉眠捧着手中的碗,低头喝了一口,鸡汤咸淡适中,充盈起了她干瘪的胃囊,她觉得空落落的心也落到了实处,“谢谢您,这么晚了,还麻烦您给我做饭。”
青鳞将面条放进锅中,用筷子轻轻地抖开,“不必如此拘谨,你若是饿坏了,寂满也会担心的。”
常奉眠闻言抿了抿双唇,心中有些不安与烦躁,“他将他的心事都告诉您了吗?您是来游说我的吗?”
青鳞将煮好的面条捞了出来,放到了常奉眠面前的桌子上,“你不要多想,先把饭吃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感情这种事情,最重要的便是两情相悦,强求最终只会两败俱伤,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做幸福快乐的孩子。”说完,她将筷子放进了常奉眠的手中。
常奉眠不言不语地攥紧手中的筷子。
“眠眠,我听他们都是这般叫你的,阿满说你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青鳞温声道,“阿满从小被我宠坏了,是个直性子,若是言语上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常奉眠用筷子挑着碗中的面条,摇了摇头说:“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寂满很照顾我的。”
青鳞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叮嘱常奉眠吃饭,随即她便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夫人,请等等。”常奉眠开口道,“您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吗?就这样离开吗?”
青鳞问道:“你还想听我说些什么呢?”
常奉眠局促地抿了抿双唇,“毕竟我现下无依无靠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若是您说一些强迫我的话,我估计会当场翻脸,这样便不会对寂满有所亏欠了。”
青鳞抬眸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笑着问道:“眠眠,你为何会这般想?”
“因为自从我的眼睛瞎了之后,便是寂满一直陪着我。”常奉眠放下手中的筷子,自暴自弃地说,“我夜间时长会做些噩梦,也是他安慰的我,他还从他的父亲那里求了龙鳞给我,我觉得我亏欠寂满良多......但是......”
青鳞笑容不改地问道:“但是你又不喜欢他对吗?”
常奉眠立刻否认道:“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心而已,我和他本就是不可能的,此生我是无法报灭族之仇了,寂满心地如此纯真善良,他配得上更好的更单纯的姑娘,而不是我这种深陷仇恨漩涡中无法自拔的人。我走不出仇恨,便无心顾及其他,也不希望寂满一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青鳞闻言笑出了声,“眠眠,先吃饭吧,等填饱了肚子便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常奉眠应了一声,低头吃起了碗中的面条,“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青鳞问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大仇得报的无依托?”
常奉眠闻言,低喃道:“大仇得报的无依托?我报仇了吗?从应真的死了吗?”
青鳞默不作声地看着常奉眠,试图从她的面上揣摩出几分心意。
常奉眠突然笑了起来,“哈,我真的杀了从应,我真的报仇了,我可太开心了。我的父亲与族人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寂满坐在草亭中从头到尾地听着一切,他透过厨房的门帘看着里面的常奉眠,随即幽幽地叹了一息,幻想着若是自己有能够治愈心灵创伤的本领便好了,这样他便可以替常奉眠抚平伤疤。
又或者,他现下可以冲进去杀死从应,替常奉眠的父亲以及族人报仇,若是提着从应的向上人头,不知晓常奉眠是否会高兴。
青鳞缓步走进草亭之中,看着寂满一脸心事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阿满,在想何事?”
寂满如实道:“在想......如何才能让她开心,娘,你说我该怎么办?这样骗她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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