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凌薇用袖子扫着一路上展开的迎春花,又折了一支腊梅往姜芜的发髻里簪,“我们要逛到何时?万一那个小孩在楼里不让出来呢?”
姜芜偏着头,等宿凌薇簪好后便伸手碰了几下,指尖上便残留了一些腊梅花的气息,“那便想办法引他出来,小孩子嘛,无非是爱玩。”说完,她抬手从纳袋里取出了一只小风筝。
宿凌薇兴致昂扬地看着姜芜手中的风筝,“这便是风筝吗?要怎样玩?”
姜芜松开了几圈线,在风筝上挂了两只银铃,“若是有兴趣,可以举着风筝跑一会,说不定来一阵风便能将风筝吹上天,若是没有兴趣,用戾气化一阵风也是可以的。”
宿凌薇伸手弹了一下那两只银铃,一阵清脆的声音荡了开来,“可惜今日无风,不过我可以跑起来再化一阵风出来。”说完,她从姜芜手中接过风筝,迅速地在小路上穿行了起来。
宿凌薇将手中的风筝掷向了空中,随即勾动手指,戾气化风托着风筝飞了起来。
“濯濯,你看啊,风筝飞起来了。”
姜芜笑着说:“记得扯线,别让风筝飞得太高,否则风会将线吹断。”
长生听到外面传来的银铃声,他看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乳母,放下了手中的书,随后悄悄地走出了四角楼,他寻着声音来到了一条小路上,躲在一旁的灌木丛旁艳羡地看着天空中的风筝。
姜芜看到了躲在一旁的长生,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催发了一旁的早樱,拂了花瓣落了下来,“薇薇,再高一些。”
“好。”
长生在一旁看得欢喜,忍不住拍手叫好,“好漂亮的风筝呀,好漂亮的风筝呀,风筝飞高高喽。”
姜芜这才闻声望了过去,装作一副讶然的模样,很快便恢复了笑容,她朝着长生招了招手,“你也想玩风筝吗?”
长生见姜芜发现了他,离开躲回了灌木丛中,探头看着姜芜,一双恍若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会去跟大长老说吗?”
姜芜摇了摇头,“不会的,过来吧。”说完,她拢着衣裳矮身蹲了下来,并朝着长生伸出了手。
长生笑着扑进了姜芜的怀中,奶声奶气地说:“你愿意带我玩,你人真好。”
姜芜一脸不解地看着长生,下意识地模仿长生的语气,“小可怜儿,都没人带你玩吗?”
长生不满地嘟起小嘴,“大长老不让他们跟我玩,说我很危险。整日让我呆在楼里,让乳母看着我。而且我是偷偷地跑出来的,一会便要回去了,否则乳母醒来会找不到我的。”
姜芜满目心疼地看着长生,取了一包瓜子糖放在了他的怀中,“这是瓜子糖,你要藏好一些,别让他们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跟他们说是我给你的,好吗?”
长生如获珍宝地捧着手中的荷包,绷着脸摇了摇头,“不会的,你都没有同大长老说我偷偷跑出来的事情,瓜子糖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跟他们说是你给的。”
姜芜伸手摸了摸长生的头发,“真乖。”
宿凌薇收了风筝,缓步朝着二人走了过来,她双眸紧紧地盯住长生,在后者疑惑地看过来时,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颜,“你叫什么名字啊?”
长生看着宿凌薇手中的风筝,笑着说:“我叫长生,今年五岁啦。”
宿凌薇问道:“就你自己吗?方才我听你说乳母,你的爹娘呢?”
长生疑惑地蹙起了小眉毛,一脸苦恼的模样,“爹娘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听别人提起过。”
姜芜闻言同宿凌薇对视了一眼,随后才说:“薇薇,我这里还有其他的风筝,你就把你手中的风筝送给长生吧。”说完,她便将长生放在了地上。
宿凌薇将风筝上的铃铛拆了下来,将风筝递给了长生,“给你。”
长生看着风筝羞涩地笑了起来,他有些局促地捏着手中的荷包,“送给我吗?我真的可以拿吗?”
宿凌薇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
长生将荷包放进了衣襟里,往衣服上擦了擦手,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风筝接了过来,“谢谢。”
姜芜伸手推了推长生的肩膀,“快回去吧,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拿着风筝钻过灌木丛,急匆匆地往四角楼的方向走去。
宿凌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孩,修罗居然能同人族结合诞下后代,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晓当年具体是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五岁,居然走路都走不稳当。”
姜芜问道:“无幻之境的结界是何时松动的?仅仅是因为段怀野学艺不精,导致结界不稳吗?还是另有原因?”
宿凌薇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雾沅分出一道灵识化作普通蝴蝶,双翅轻盈,一路飞向四角楼。四角楼内平平无奇,一层为会客论道之地,四周摆满了各种药理书籍,二层为楼内弟子研学区,此时三长老正在为楼内弟子讲述鬼门十三针等基础针刺知识,三层至顶层皆为长老与弟子的生活起居之地,实在是没有姜芜所说的可疑之处。
雾沅操控性蝴蝶听在了一楼的书架上,看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童怀中揣着一只风筝,鬼鬼祟祟地进门后向一侧书架后走去。
雾沅扇动了几下双翅,最终跟了上去,他看着那个小童进入了一扇暗门,里面是一间只放了铺盖与两张桌子的小房间,墙上挂着一扇巴掌大的窗户。
小童蹑手蹑脚地进门,连乳母还在睡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四下看了看决定将手中的风筝放在摆放衣物的桌子下面。
小童做完一切便坐回桌前,小脸惨白,呼呼地喘着粗气,仿佛刚才的一切耗尽了他全部的戾气。
雾沅见状便知晓这个小童便是姜芜说的那个孩子,扇动翅膀飞了出去,落在一层的书架上静静地屏息以待。
司寇珺身侧的道童谭言从高层走了下来,手中提着一盏风灯,他先是站在高位处俯瞰整个一层,随后才往一处隐蔽地走去。
谭言伸手按下一处按钮,一层中间的阴阳鱼中间突然分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一条向下的楼梯延伸至黑暗当中。
谭言提着风灯快步走了下去,雾沅见状立刻扇动翅膀跟了上去。
雾沅从未想过名门正派的十方楼下居然别有洞天,浓重的草药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只有一条小道可供人行走,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站立的陶片人俑,到处充斥着冷气。
雾沅落在一只人俑的头顶,却发觉人俑在微微的颤抖,仔细听还有不算明显的呼吸声。
“你还不承认吗?”
厍灯的四肢被锁链捆住,身上结满了密密麻麻地冰霜,他扬起一张布满血污的脸,笑着问道:“承认什么啊?我人在这里被锁得死死的,我能做什么啊?”
谭言闻言气极,抄起一旁的鞭子抽在了厍灯的身上,“花言巧语!还敢狡辩!修罗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厍灯咬牙忍耐,缓过一口气后才开口道:“说了又不信,那我就承认好了。”
谭言追问道:“承认什么?!”
厍灯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让我承认的啊,我怎么知晓承认了什么?”
谭言怒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害了卿云师姐不成,还要害她的师门,害她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已经知晓了,那些横行于十方楼的诅咒,里面充满了残暴至极的戾气,就是你这个修罗所为!你居然还敢不承认!速速解除诅咒!”
厍灯笑容一僵,“不许你们提卿云的名字!”
“真是冥顽不灵!”
谭言冷哼一声,随即从一旁的取了一只陶罐便离开了。
雾沅收回神识,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他看着寂满同常奉眠坐在廊庭的围栏上,前者正在逗乐后者,不禁陷入了沉思。
姜芜若有所思地跟在宿凌薇身后走着,回忆着当年频繁离开无幻之境的事情,她并不记得当初有谁尾随她出来,即便是有人尾随着她来,居然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宿凌薇停下脚步,惊呼了一声,“是那个小大夫。”
姜芜闻声看去,只见傅靖川挑着一根扁担,撑着两桶满满当当的水,正缓慢地前行着,时不时停下脚步来擦头上的热汗。
“他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做些个挑水?”宿凌薇偏头看向姜芜,“你真觉得他长得不像睢羲吗?”
姜芜看着傅靖川的背影,轻声问道:“哪里像?”
“身量啊,眉眼啊,都像啊。睢羲你都喜欢了这么多年,肯定是钟意这一款的。”宿凌薇笑着说,“怎么看都比那个小道士好,你要不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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