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拿开他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边几上。然后,她做了一件让秋里然大脑彻底空白的事情。
她缓缓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昂贵的香槟色缎面裙摆,铺陈在深色的羊毛地毯上,像一朵骤然绽放又颓然坠地的花。她仰起头,看着他,那双平日里清冷理智的眼睛,此刻被一种近乎虔诚的**点燃,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别动。”她命令,声音有些沙哑。
秋里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低下头。下一秒,难以言喻的、汹涌的感官风暴,瞬间将他吞没。
这是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亲密,一种彻底颠覆他认知的臣服姿态,却由占据着他所有心神的女神,以一种主动的、甚至是带着研究意味的方式,施加在他身上。极致的快感如同海啸,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摧毁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手指插入她柔顺的发丝,却又不敢用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他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像一艘被狂风巨浪抛掷的孤舟。而宋余,是制造这场风暴,又冷静观察着风暴的中心。
就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临界点,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切的感官刺激戛然而止。
秋里然茫然地低下头,看到宋余正用手背擦过自己的嘴角,然后缓缓站起身。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但那双眼睛,却在**的迷雾散去后,迅速凝结成冰。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衣衫凌乱、眼神迷离、完全沉浸在生理快感余韵中的少年,如同看着一个实验台上失去了价值的标本。
房间里只剩下秋里然粗重的喘息声。他还没从极乐的眩晕中完全回神,渴望地看着她,本能地想要靠近,寻求一个拥抱,一个亲吻,来完成这场仪式。
但宋余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然后,她用一种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宣判:
“我们分手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秋里然脸上的潮红和迷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前一秒还在**的巅峰,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推下万丈深渊。
“什……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我说,我们分手。”宋余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漠得像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说明书,“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任何未来。”
看不到……任何未来?
这几个字,比刚才任何感官刺激都更具杀伤力,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残忍地,捅进了他毫无防备的、最柔软的心脏。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如同冰水混合物,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着她,那个刚刚还与他进行着最亲密接触的女孩,此刻眼神冷静、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她甚至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凌乱的裙摆和头发,动作优雅从容,与他的狼狈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为什么?
刚才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些炽热的眼神,那些暧昧的低语,那……那屈尊降贵般的亲密……难道都是为了此刻,为了给他这致命一击所做的铺垫?
无数的疑问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海草般缠绕住他,让他无法呼吸。他想质问,想怒吼,想抓住她的肩膀,求她告诉他这是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玩笑。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极致的欢愉过后是极致的空虚与冰冷,巨大的反差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感受着身体里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愚弄、摧毁的绝望。
宋余没有再看他。她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手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房卡,放在茶几上。
“房间订到明天中午,”她公事公办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留恋,“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走。”
说完,她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秋里然支离破碎的心上。
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
奢华的套房里,只剩下秋里然一个人。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灿烂,映照着他惨白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脸。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香水的冷冽气息,以及……那片刻欢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他腿一软,瘫坐在地毯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凌乱的衣衫,一种巨大的羞耻和恶心感涌上喉咙。
他猛地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初恋,输掉了尊严,更可怕的是,他对自己、对爱情、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在这个夜晚,被宋余亲手、彻底地摧毁了。
而此刻,宋余正乘坐电梯下行。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毫无波澜的脸。她拿出手机,拉黑了秋里然的所有联系方式。
然后,她点开一个加密的笔记软件,新建一条记录,冷静地输入:
“实验对象:秋里然。实验阶段:终结。”
“行为观察:通过预设的亲密行为引导,对象表现出极高的情感与生理依赖度。在给予极致感官刺激后立即撤回情感联结,成功引发预期内的剧烈痛苦与认知失调反应。”
“数据验证:‘爱’作为一种非理性情感,其维系高度依赖于持续的多巴胺奖励与安全感反馈。中断反馈可高效解除情感绑定。”
“结论:方案有效。个人情感防御系统升级完成。此个体已无进一步观察价值。”
她按下保存,将手机收回包里。
电梯门打开,她步入酒店大堂,步履从容,背影决绝。
对她而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设计精巧、数据翔实的 behavioral psychology 实验。而秋里然,那个付出了全部真诚与热情的少年,只是她搭建理性祭坛时,最完美、也最微不足道的一件祭品。
她用最残忍的方式,验证了她的理论,也亲手扼杀了自己内心最后一点属于“宋余”的、柔软的可能性。
夜色深沉,她融入城市流动的光河,如同一个没有温度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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