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帮手，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决定要找谁了。
计月灵对此毫无头绪，出了寝室她就没几个认识的人，只班里还有几个交谈过的同学，这里的“交谈”还算是夸张手法，包括了“借过”、“收到”、“谢谢”等礼貌用语。
她又思考了一遍老师的要求——不同学院、异性，双重buff叠加对她来说简直上了好几个难度。
其实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在校群里抓一个，看看备注和资料，一抓一个准。
但她一想到自己发送了这类似交友的消息过去后，这“黑历史”就相当于是被存档了，以后她每次看到这个聊天记录都会很想死一死，自己这边删了也没用，别人那还有，而且万一别人不答应，还拿这事跟别人分享，这记录也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佐证。
计月灵对网络有些恐惧，她害怕那些因她而产生的电子数据会在她不清楚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人面前，害怕数据无法湮灭，总是狡兔三窟或者死灰复燃。
她总是希望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再低一点，最好连坐下后的垫子都不会保留她的重量和温度。
所以计月灵百般思考权衡后决定去食堂附近随机逮人。
她所在的A大占地面积颇大，坐落了好几个食堂，但计月灵只在最近的这个食堂吃过几次。
然而，今天她决定要去最远的那个食堂附近守株待兔。
一是遇见不同院系的概率大；二么……
不管是被拒绝还是答应，以后碰面的概率都不会高。
心里有了底，计月灵也不希望再想这烦心事了，她翻开今天刚发回的B本作业本，扫了一眼发现没有错题后就开始写今天布置的高数作业。
下笔之前，她看着那艰涩的题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周两次高数课就有两次作业，每次题作业她都应付的很艰难。尤其是今天上课没有认真听讲，这次作业她怕是要多花点功夫了。
果然，她磨蹭到十点左右，这作业如意料之中，没写完。
她整理好书包，戳醒旁边无聊到睡着的莉莉丝：
“我们走吧。”
莉莉丝懒懒地爬起来，小拳头还在揉眼睛：
“去哪里啊？”
显然它已经完全忘了先前的约定。
“当然是去完成我跟你说过的老师作业啊。”计月灵提包的手一顿，看着莉莉丝打哈欠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开始怀疑：“你……可以的吧？”
“我当然可以啦。”听到这话，莉莉丝摸摸鼻子，然后率先飞向门外，只留给她一个小小的背影，甚至还反过来催促，“咱们快走吧。”
计月灵见状，便也暂且放下心里那丝隐忧，背上包跟上去。
她扫了辆校园单车便直奔三区食堂，因为没来过，路上她还反复停下车打开校园地图研究该怎么走。
到了地方后，她便立刻从头上摘下因为懒而不愿飞便窝在她头发上的莉莉丝。
她暗叹，幸好别人都看不见它，不然自己头上平白多了那么一顶“帽子”也够奇怪的。
此时还不到十一点，三区食堂周围的人流量并不多，不过这正合了她的意。
她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一条林木幽闭的小路，那里不时就会窜出一个人，比起大路上动不动就三三两两甚至成群结队的样子，显然那儿更适合她发挥。
计月灵钻进小树林，里面的路曲曲折折，在道路拐弯处有一条石凳，她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掸掉上面的落叶便一屁股坐下，因为一想到马上要跟陌生人打交道，她的腿又开始发软了。
她心里打着腹稿，嘴上也念念有词地练习着。
一旁到处乱飞的莉莉丝也没闲着，她在望风，一瞅见有人来了，它立刻拍了拍计月灵的肩膀：
“有人来了，刚好是男生噢。”
此时计月灵也听见了落叶被踩碎的擦擦声。
很好，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冲了！
“莉莉丝，可以施展魔法了！”她低声迅速道。
“好的。”莉莉丝一挥手指，口中同时念到：“酷露露，勇气魔法！”
“法”字一出，目标人物也走到了拐弯处，计月灵紧张地肾上腺素狂飙，一下便冲过去挡在那人面前。
“你好！”话一出口，计月灵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这感觉怎么和上课时完全不一样！
她脑子正发懵呢，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
“计月灵？”
啊？这人认识我？
计月灵怔愣抬头，瞧见了一张长相惊艳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
面对这张脸，她沉默了，原因倒不在于他的美貌，而是这张脸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这种熟悉感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话、差一点揭晓的答案，让她很难受。
在哪见过？她陷入思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她不说话，男生继续温声问道。
计月灵还在迟钝地思考这张脸在哪见过，结果这一问直接触发了她先前被打断的腹稿。
她嘴巴一张，一连串话便一气呵成地蹦了出来：“你好我有一份实践课作业请问你今晚方便参与一下吗？”
“什么？”男生听到这快的像连珠炮似的话先是呆了一下，像是在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他的眼神便变得古怪起来。
计月灵游移的视线正巧对上去，只一瞬她就读懂了男生迟疑的沉默，热意腾的一下在她脸颊炸开。
不是，这话有歧义啊！
“我的意思是……今晚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上课吗？”计月灵试图解释，但好像越抹越黑。
无奈之下，她拿出手机，开始上翻群聊里老师发过的通知。
“你看，就是——”这个。
计月灵正要把手机翻过来展示给他，就听见男生慢腾腾地开口：
“可以啊。”
啊？计月灵握紧手机，不确定道：“你真的答应了？”
“当然。”男生失笑，“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你把课程的时间地点发我吧。”
计月灵找出码，看着对方刷了离开之后，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
她晕晕乎乎地坐回到石凳上，目光落至一旁心虚对手指的莉莉丝身上，方才想起来还有账没算。
“你的魔法呢？”计月灵眉头紧蹙。
“我施展了的，只是——”莉莉丝小声道：“失效了。”
失效？计月灵睁大眼睛：“你不是魔女吗？”
“哎呀，准确来说……我是见习魔女啦。”莉莉丝将“见习”二字刻意重读，“所以暂时没什么魔力……今天上课时就用的差不多了。”
“那你可以做什么？”计月灵扶额。
“我擅长很多魔法哒，只是这个世界魔力不足，暂时用不了。”莉莉丝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于是不服气地继续叭叭，“除了勇气魔法，我还会的魔法可多了，变美魔法、专注魔……”
“但是你没有魔力。”计月灵面无表情地用这句话将它剩下的所有炫耀全都堵了回去。
莉莉丝受了打击，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就连身上华丽的裙子也变得灰扑扑了。
看到它这副可怜样子，计月灵心中的闷气消散了不少。
算了。
“莉莉丝。”计月灵认真地喊了一声它的名字，“其实就算你无法施展魔法也没问题，毕竟你不欠我，反而我要谢谢你在课上的帮助，但是——”
听到计月灵真挚的话，莉莉丝不知不觉中抬起头，眼神专注地看向她。
“你不能欺骗我。”根据一些细节和莉莉丝的态度，计月灵一下就猜出它分明是早已猜到魔法会失效的可能，却一直瞒着她哄她，这才是让她生气的地方。
“我知道错了。”莉莉丝飞到她的大腿上，抓住她搭在上面的小拇指摇了摇，“下次我绝对不再抱着侥幸心理撒谎了。”
计月灵叹了一口气，揉揉莉莉丝的脑袋，表示就此和解。
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是她的外卖到了。
“走吧，回寝室吃——”计月灵手指按在手机上，一下就解了锁，聊天界面跳了出来，最上面那一条没有备注，头像也很陌生，是刚才新加的那个男生。
计月灵点进去，里面只有一条常规的招呼内容。
她正准备退出去，手指却停在了返回键上，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她还没发送时间和地点，除了这个呢？
脑子里电光一闪，她想到了！
是不同院！
虽然这里已经算是隔了老远，但万一呢？
她雕琢了一下措辞，然后礼貌地发送了一条询问院系的消息。
接着她又将老师的那条消息截图发送。
这个图有两个意思，一是表明刚才她真不是刻意搭讪，而是确有其事；二则证实上面那条消息也不是故意冒昧打探**，展示缘由。
她真是个小天才，计月灵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那边像是正在看手机，截图刚发过去，计月灵就看到界面上方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然而，过去了快一分钟，那边的消息却迟迟没发过来，只那提示依旧还在。
他是在打小作文吗？
难道答案不是两三个字就能概括了么？
计月灵好奇地抓心挠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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