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裴乐醒得早,庄凌比他还早,他下楼时,商队已经整装待发了。
“程立住在哪家客栈,我送你过去。”庄凌走过来。
程立住的客栈和商队路线相反,裴乐摇头道:“不用麻烦,他住得近,我走路一刻钟便能过去。”
闻言,庄凌眸色微动,试探道:“乐哥儿,你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
“没有。”裴乐昨夜就想通了。
庄凌从前被郭家压迫,又是哥儿身份,如今孤身一人经营产业,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刑曹尚未成亲,也没有定亲,庄凌和对方怎么样都无可厚非。
“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程立也不会。”裴乐顿了顿,“不过你自己行事要小心一些。”
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庄凌这才露出一抹笑,轻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走我阿爹的路。”
商队走后,裴乐一个人抱着瓷器往试院方向走,心里有点后悔。
昨日应该买个木盒子的,瓷器易碎,抱着太不方便了。
才这样想完,他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转头一看,发现是程立正在往他这边走。
裴乐眸底顿时浮现出笑意,快步跟人会合:“你帮我拿一半。”
程立将瓷器全部拿走,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想跟你一起吃。”裴乐说着,视线扫过街道两边的早餐铺子。
县城的早餐铺子和镇上倒是没多大区别,卖的都是那几样。
昨日吃了胡饼夹肉和馄饨,今日裴乐就想吃面条。
不过得先把瓷器放到客栈才能吃饭,否则总是担心瓷器被人撞碎。
继续往客栈走,走到人少的路段,裴乐才压低声音:“程立,昨天那件事,你有没有跟单行讲?”
“没有。”
“那就好。”裴乐松了口气,讲出想好的说词,“昨天我问过庄凌哥了,他说生意太忙,暂时没办法成亲,所以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对他的名声不好。”
程立没有多想,点头:“好,我记住了,不会跟任何人说。”
程立不是多话的人,他答应了不会说出去,那就是真的不会说出去。
事件完美解决,裴乐心情重新轻松起来。
在客栈放好瓷器,出门时遇见单行,对方说巳时返程。
也就是一个时辰后出发。
“先吃面,然后去布庄看看,县城的布料应当比镇上花样多。”裴乐安排道。
程立没有意见,含笑点头。
两人找了一家人多的面馆,点了两大碗素面和两碗豆浆。
面条很快端上来,虽是素面,汤底却是用猪骨熬的,因此滋味很不错。
量也足,面条劲道,豆浆香浓。
裴乐吃得相当满足。
结了账后,裴乐顺便问老板哪里有布庄。
老板:“顺着这条路直走,第三个路口左转就有。”
谢过老板,两人按照对方说的走,果然看见了一家很大的布庄。
布庄里已经有不少人在选布料,两人走进去,老板娘见是生人,快步迎上来:“二位小哥想看些什么布料?”
“想买些棉布,自家做衣裳用。”裴乐回道。
“棉布都在这边。”老板娘引路,并一样样给他们介绍。
这家布庄大,料子也分得细,细棉都分好几种,不同的染色工艺价格不同。
见裴乐似乎难以抉择,老板娘推荐道:“你和你相公都生得好,又年轻,若是你们穿,这种靛蓝和甘青的亮色就很合适,淡些的月白色也好看,若是家中长辈穿,就选棕色和黑色。”
“他不是我相公。”裴乐和程立对视了一眼,下意识解释道,“我们还未成亲。”
“原来是一对定了亲的有情人。”老板娘丝毫不尴尬,继续热情陪笑说,“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想必离成亲不远了,我们店红布也不错,我拿来给你们看看。”
“不必了。”成亲还远着呢,裴乐连忙阻止,“我们看看这些常用的布料就好。”
闻言,老板娘便没有强行去拿,继续跟他们介绍寻常的棉布。
这家布庄虽开在县城,布料却并不比镇上昂贵,甚至有些比镇上还便宜。
裴乐来之前就想过给家里买东西,因此带了十两银子。身上有钱底气便足,他对比许久后,深色的布加起来买了一匹,浅色的也买了一匹。
还买了半匹麻布。
麻布可做抹布,冬日里做罩衣也很好,他们家开铺子能用得上。
没想到他们竟能买走这么多布,老板娘更加热情,说让伙计把布给他们送到客栈。
伙计搬货时,程立扫见架子上挂着的发带,看见其中有一条花青色的,和当年他想送给裴乐的那条很像,便询问价格。
“这发带卖一钱银子,不过你们买的布料多,送你们了。”老板娘取下发带,递过去道。
程立本想自己买下送给裴乐,没想到竟成了赠品。
他又不好说自己想给银子,显得像傻瓜,便只好接过发带,道了声谢。
伙计赶的驴车,布料装不满车厢,裴乐和程立就也顺便坐车回了客栈。
单行还没有回来,但快到巳时了,他们便提前将布料放进马车,瓷器用衣裳裹紧,包进包袱,也放上马车。
看着自己的东西占了那么多位置,裴乐又在附近的铺子里买了两盒点心。
二人和车夫一同站在马车旁边等单行。
裴乐半靠在树上,想起刚刚买布,老板娘说他们是一对。
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想不通,便问程立。
程立也说不出所以然,最终只能归结为老板娘见多识广。
巳时,单行准时回来,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买,估计只是在附近逛了逛。
三人坐进马车厢,裴乐才把点心拿出来,递给单行一盒:“单兄,里面是状元酥饼,我听账房说味道不错,所以买了两盒。”
“多谢。”单行接过点心,并未客套。
裴乐和单行的接触毕竟不多,见对方话少,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话,很快便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
程立握住他的手指:“可是觉得困?”
“有一点。”裴乐想往程立身上倒,但碍于有其他人在,克制住了自己。
他低声道:“你买的发带呢,给我看看。”
程立将发带拿出来。
裴乐仔细对比了材质和绣样,也觉得和当年那条很像很像。
左右无事做,他测了测长度,将发带绑在头发上,打了个结,而后背对程立:“怎么样,好看吗?”
裴乐脖颈修长,青丝浓密,花青色垂在发间,增添颜色自是好看的。
“好看。”程立眼神柔软了些,随后抬手将发带解下,“但这条发带是我给自己买的。”
裴乐转回头,抿唇,明显不高兴:“你是给自己买的?”
跟当年那条那么像,他下意识以为是送给自己的,没想到……或许程立早就忘记当年那条长什么样了。
汉子都是这样,对这些不上心的。
不上心还跟他抢发带。
他都明摆着想要了。
“我正好缺一条发带,去府城考试不想显得太寒酸。”程立解释。
裴乐又抿了抿唇,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不想给就算了,他不缺发带。
单行看了程立一眼,轻啧一声,将车窗拉开,让寒风灌进来。
程立有自己的打算,淡定地将发带收起。
—
马车一路平稳地往云隐镇驶去,晌午正好抵达裴家。
从车上下来,裴乐只拿了一盒点心,其它东西让程立去搬。
裴向阳不知道他在置气,看见程立端着高高一叠布料,连忙过去接。
“小阿爷!”板子眼尖,看出是装着吃食的盒子,立马从檐下跑过来,紧跟着裴乐,“你抱着的是什么啊。”
裴乐故意道:“是给石头买的礼物。”
“那我呢?”
“你太小了,没有礼物。”
“我不小……”
两人边说话边进了堂屋,石头也跑出来:“小阿爷,你买点心了。”
“对,买的状元酥饼。”裴乐没再卖关子,打开盒子。
周夫郎看见,立即把盒子合上:“现在不能吃,吃完饭再吃。”
“阿爷……”板子扯着周夫郎的裤脚,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只吃一块。”
石头也想吃,但他如今机灵了,见弟弟索要,他就在旁闷不吭声,准备坐享其成。
果然,很快周夫郎便败下阵来,拿了一块酥饼,掰成两半,把多的那半给了他。
周夫郎擦了擦手,看了眼程立的方向,然后才问裴乐:“程立考的怎么样?”
他见裴乐神色不像多高兴,心里已做好了程立勉强通过的准备。
“很好,县试第一名。”裴乐答。
闻言,周夫郎脸上立刻有了喜色,又追问道:“那单行呢?”
“第二名。”
“都考这么好?”周夫郎颇有些不敢相信。
“夫子教得好。”程立谦虚道,“再者县试简单,我只不过是比旁人勤奋些,府试能考成什么样还说不准。”
裴向阳道:“你能考到县试第一,府试定然也能过,咱们家终于要出个童生了,说不定过两三个月就是秀才。”
家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说笑笑,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裴乐被气氛所感染,心情好转,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小气了。
程立应当只是想要一条光鲜些的发带,并未多想。
他也不该再纠结此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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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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