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蒋星尧担心,利知并没跟他提这件事,想着等他回来时再说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蒋父或者宋何跟他说了。
此时利知的心情早已平复了,“我没事。”
她轻轻回抱,仰着头朝他一笑,“你是没看到,我刚才有多飒!”
蒋星尧非旦没被安慰到,脸上陡升起愧疚,“我又一次让你独自面对了。”
“我没那么脆弱啦!”利知伸出手指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先去看一下阿姨吧。”
利知陪着蒋星尧进去房间,此时蒋母已经睡着了,蒋父陪在床边。
父子俩走到阳台外聊了一会,蒋星尧就带利知离开了。
车子往幸福里方向去。
车后座。
蒋星尧升起挡板,紧接着把利知搂在怀里,那紧箍的力道,隐匿着后知后觉的害怕。
利知安静地任他抱着,直到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她才抬起头,对上那双黑眸。
他无力一笑,“我真没用。”
语气隐忍,却似有翻涌的情绪。
利知心头一颤,面上却不显,反而笑着对他说:“我在你家里呢,我不怕的!”
“好。”他的声音低哑。
“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利知说,“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亲近谁疏远谁,都不需要有太多顾忌。我们不要道德绑架,更不要思想绑架!”
蒋星尧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心疼你嘛……”利知嘀咕着,“你有没发现,你和你爸性格还挺像的,都有强烈的责任感,又正直善良。”
上方的人久久没说话。
利知抬眼去看,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蒋星尧的侧脸,他微抿着唇,看向窗外,眼神悠远,神情肃然。
连神态也像呢。
到了利知家里,蒋星尧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等她喝完,再去洗好杯子,放好。
一转过身,看到利知站在厨房门口朝他伸出手。他自然地握进大掌里。
“要不,今晚住这吧……”利知摇着交握的手,配上娇柔的语气,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要不是担心他去找蒋锐算账,她真的开不了口。
蒋星尧哑声一笑,“邀请我啊?”
利知的脸唰地红了,眼神微闪,“我,我有点害怕……”
刚才还吹嘘自己多飒,现在又说害怕。
也不怕被笑自相矛盾了。
蒋星尧收起笑,“真害怕了?”
利知红着脸点头。
“现在才知道害怕。”语气很是无奈。
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柔声低喃:“今晚不走了,陪你。”
利知很快领略到他说的陪,是一整晚的“陪”。
黑夜里,在利知第二十次翻过去的时候,蒋星尧捉着她的肩膀,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擦着,“精力这么好,要不做点别的?”
感动吗?不敢动!
她支吾着说:“我,我不太习惯,两个睡……”
“巧了,我也不习惯。”
“那要不……”你回隔壁睡吧。
“所以才要习惯。”蒋星尧支起身子,顺带把枕头立起来,人靠坐着。
他拍了拍自己的臂弯,示意利知靠上来。
利知撑起身子,就被他捞进怀里。
利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靠着。还别说,安全感真的十足!
耳边想起他低沉的嗓音,“知知,谢谢你!”
利知一怔,“谢我什么啊?”
“我妈这些年,过得挺压抑的,是你让她发了坏情绪。”
蒋母深知蒋锐对他们一家的意义,看到蒋锐作威作福,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教养都在叫她忍,一忍就十年了。
“我算是误打误撞吧,”利知说,“我也是才见识到阿姨这么刚的一面。”
蒋星尧把手臂收紧了些,“蒋锐的事,我会处理的。”
利知心一紧,连忙说:“可别!你要是出手,又要背上骂名了。”
“心疼了?”
利知嘟囔,“不然呢?”
黑夜里,蒋星尧的声音显得有些清冷,“现在的我,是不是像一个毛躁小子?易冲动,不顾后果。”
利知不以为然,“我觉得挺好的啊。我们写小说的,都知道人设要丰满,人才能变得立体,那人肯定有多面的啊。你这种叫……”
哎呀,一下子想不出形容词。
蒋星尧低声补充,“血气方刚?”
“……”呃,是又不是。
蒋星尧问:“那次校庆,记不记得我在车上问过你的话?”
“啊?你有问过我话?”她只记那晚喝了些酒,大脑运转时速两百码,一回到家马不停蹄地肝了大几千字。
至于她在车里说的话,完全没印象了!
“嗯。我问你,如果小说里的主角遇到困难,一般会怎么做。你说主角会有明确的目标和价值观,他们会以这些作为自己的出发点。他们还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当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偏偏就会内化成他们的行动指南,不退缩不放弃,勇敢去面对困难和挑战。”
利知听着听着,眉头越发蹙起。
妈呀!这不是她传授经验的模版吗!
那本小说还没影视化之前已经在网上爆红一阵子了,当时很多人来找她要经验,她又没社会经验,更没人生经验,哪担得起传授二字呢!
于是好好组织了一番措辞,统一回复了他们。
可有一点她肯定的,写下那番话,是她真心实意的。
因为——
“那你知道我这套观点,来源于哪里吗?”利知问。
“不知道。”
“是你呀!”利知看他一眼,“你身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就讲过类似的。我后来回想,你就是那种,信念感很强的人。”
蒋星尧怔愣了一会,随即笑了,“岂不是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相互影响了?”
屋外箔白的光穿过窗帘缝射进入,又给天花板透了影影绰绰。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完全没有睡意。
蒋星尧说当年虽是家里经历了变故,两点一线的生活倒没太大影响,忙里偷闲打篮球、打游戏之类的,反而是上大学之后要兼顾实习,远没高中时轻松快乐。
利知说她最快乐是大学四年,码字有了收入,有了集体宿舍生活,还有几个好姐妹。
“高中呢?”蒋星尧问她,“快乐吗?”
快乐吗?
排去认识的蒋星尧这件事,真正落到日常生活里,其实不大快乐的。
利知笑了笑说:“你可能不记得那时的我了吧,又矮又胖,又没朋友,学习还不好。平庸又想赶上大家,要比别人付出多几倍的努力才行。”
她没说的是,更多时候,付出了也不一定有收获的。
利知还跟他讲了她和韩习冰的友谊,也讲了被小太妹要过路费的事,还讲了很多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唯独没讲她和韩习冰怎么变生疏的。
以前她觉得她和韩习冰有隔阂,多少有蒋星尧的因素,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直到聚会那次的碰面,她有了新的认知,蒋星尧之所以横亘在她和韩习冰之间,是韩习冰故意利用他来刺激她。
也就是说,和蒋星尧本身无关。
是韩习冰根本就不喜欢她而已。
直至聊到利知不断打哈欠,蒋星尧强行把人塞进被子里。
没一会利知就睡着了。
蒋星尧单手撑着脑袋,盯着恬静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眼睛在黑夜里更加深不见底。
过了好一会,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给她掖好被角,也躺了下来。
第二天,两人皆被江启楠的电话吵醒了。
说董事长一早发了个紧急调令,要让蒋星尧签名。
半小时后,江启楠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利知家里。
他神情木然,眼睛却瞥向两人。
利知神情萎靡。
蒋星尧有不易察觉的黑眼圈,脸色和唇都偏白。
他跟在蒋星尧身边多年,知道他一熬夜就是这副样子。
何况是在女朋友的家里,跟以前熬的,可不是一样的夜!
待蒋星尧看过来时,他立马收起了打量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蒋星尧接过文件时,利知凑过去看,一目十行,看到一半不禁瞪大眼晴。
是关于蒋锐的调令!外派十年。
蒋星尧看完,没问也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签了名,递给江启楠。
江启楠接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星尧:“说。”
“今天您上班吗?”
蒋星尧看他一眼,“为什么不上?”
“……”
因为君王都从此不早朝啊。
但他不敢说。
*
江启楠走后,利知小心留意着蒋星尧的神情。
他倒好,神情自若地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可吃的。
“昨晚叔叔说,蒋锐是他的责任。”利知看着他说,“可能叔叔早就在做准备了吧。”
蒋星尧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两人下楼到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吃早餐,因为已接近晌午,也就随便点了一些。
利知撑着脑袋看去别处,手里的勺子舀着稀粥,“你说,中午吃什么好呢?”
蒋星尧看了一眼她碗里不大有食欲的粥,夹了个小笼包递到她嘴边,“张嘴。”
“啊——”利知毫不费力地吃掉。
“不想喝粥就不要喝了。”蒋星尧说。
“哦。”利知又问,“那中午吃什么呢?”
蒋星尧看着她,眼神无波,却透了几分无奈,“先把早餐吃了。”
接着剥了个鸡蛋递给她,状似不经意道:“午饭,要不要去我爸妈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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