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愣了半晌，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终于想明白了。
“你是饿了，对吧？”
不等桑妮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一定是晚上遭受了惊吓，所以体内魅魔的诅咒又起了反应。”
他伸手将少女抱得更紧了一些，甚至轻轻拍着桑妮的背部，在她耳边轻哄，“别怕，已经没事了。”
艾萨克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桑妮觉得痒，但是依旧乖乖站好，心里不断地吐槽到底是谁饿了呀。
她有点不适应两人这么亲密，一开始她只是出于搭档的情谊安慰下他，没想到他反过来安慰自己。
现在也不好推开艾萨克，只好找话题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对啦，米拉她们是舞姬吗？她们穿得可真大胆，人鱼岛和王都的审美差别好大啊。不过她们是舞姬的话，那身衣服怎么跳舞，她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原本因为桑妮的拥抱治愈好的情绪又糟糕了起来，艾萨克松开手，侧身靠在木栅栏上，嘴上带着一丝冷笑。
桑妮未免被保护地太好了，活在光明中，从来没见过世界的黑暗面。
就算真的见识到了，还一副单纯的模样问他，她恐怕永远也想象不到米拉为了生存出卖了什么吧。
他嘲笑她的天真，又不忍心让她真的接触到黑暗面，哪怕看一眼也不行。
犹豫了半晌，艾萨克撒谎道：“她们都是卖酒的，你还没发现吗，岛上只要和人鱼相关的都被拿来包装高价售卖了。”
“这很像是帕里西的策略，好酒配美女，销量肯定棒。”桑妮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去买一瓶，刚才闻到‘人鱼之泪’好香啊，可惜没喝到。”
艾萨克赶紧拉住她，“别去了，那酒卖得很贵。”
桑妮回头看他，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
好吧，桑妮并不缺钱，他只好换了个说辞，“……再说酒会早就结束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明天还要去人鱼庙，今晚早点休息吧。”
桑妮不情愿地嘟着嘴，等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人鱼之泪”。
*
也许是上岛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艾萨克一夜难眠，第二天早上难得起迟了。
刚换好衣服打开门，就被门外的人推进了屋子。
桑妮扯着他的领子怒斥：“艾萨克你个大骗子！冷血鬼！”一边骂还一边推他。
直到艾萨克被迫跌坐回床上才反应过来，昨晚没睡好再加上早上莫名其妙被骂，一时也有几分火气。
“一大早你发什么大小姐脾气！”艾萨克按住扯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怒喝道：“松手！”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白衬衫，穿得比较久了，多扯几下可能真的会破。
桑妮丢开他的衣领，气呼呼地说：“你居然骗我，米拉昨天根本不是在卖酒，她是在卖……出卖自己的灵魂！”
艾萨克看桑妮找不到文雅一点的词描述昨晚的情形，于是冷笑了下，“有本事你说呀，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我昨天怎么好告诉你？”
他低头将扯歪的衣领解开，敞开的衣领让平时规规矩矩的少年平添了几分不羁。
“而且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艾萨克冷冰冰地说：“我只是你搭档，不是你男朋友，更不是你丈夫。就算我昨天真的做了什么，有必要告诉你吗？”
桑妮往后退了一步，他说的没错，他是没有义务向自己报备。
一时无力反驳，于是桑妮又数落起他的第二道罪责，“那你明明知道是那种场合，为什么不带米拉离开？”
她心痛地说：“米拉昨天晚上被家人赶出来，在野外睡了一夜！”
这下戳中了艾萨克的痛处，他昨晚就在为这件事失眠，可是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怎么带她离开？你知道在那种场合带女孩离开是什么意思吗？”
原来桑妮根本就不是关心自己出现在那种场合发生了什么，她在意的是米拉，自己还不如个陌生人重要。
想到这里，艾萨克更加气愤，“你明明什么都不懂，被人保护在高塔之内，看到一点黑暗面就在那里大惊小怪。”
桑妮平时被他嫌弃是温室花朵也就算了，现在吵架的时候还要再被提起，可见他是真的在嘲笑自己。
“那你呢，你什么都懂，都是情场老手了。”桑妮气得慌不择言，“所以你觉得这种事情很稀松平常，完全合理，是吧？”
艾萨克早在她说“情场老手”这句话就已经在反驳了，可是桑妮全然不听。
“我没有说这是合理的，我也想要帮米拉，可是……”
“可是什么？你就应该尽自己所能去帮她，而不是将她丢在那里。”
“我怎么帮她？就算我昨晚带走她，之后呢？”艾萨克摇头叹息，“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开人鱼岛之后米拉怎么办？你总不至于让我带着她一起回王都吧？”
桑妮皱着眉，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我知道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是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哼，你说得轻巧。”艾萨克冷笑道，“你想做普度众生的圣母玛利亚，请你自己动手，不要什么都靠我。”
桑妮愣了下，“我哪有什么都靠你？”
“你还好意思说，每次出行你总是带一堆行李，哪次不是我帮你拿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免费的侍从？”艾萨克索性将平日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部拿出来说，“还有，明明是你的过错，但是每次都让我去面对维斯塔莱先生，自己躲在后面……”
桑妮怔怔地盯着艾萨克，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胸膛剧烈的起伏，她没想到原来艾萨克对自己这么不满。
她觉得帮他将船票换成一等舱，在他难过时给他一个拥抱的自己就是个笨蛋，他根本不值得。
她开始后悔，那时候斯托克找自己换搭档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同意。
看着桑妮灰蓝色的眼睛涌上泪花，艾萨克开始心虚，手紧紧攥紧身下的床单，数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桑妮咬着唇，努力控制眼泪不落下。
艾萨克几次想要打破宁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回。
最后，桑妮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抽泣了下，声音都还颤抖，“我知道了，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吧，觉得我总是拖你后腿。”
艾萨克想说不是，可是张了张嘴，嗓子哽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们分开行动吧，我自己去人鱼庙。等回到侦探社我们就和斯托克他们更换搭档。”
艾萨克猛地抬头盯着桑妮，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已经想好了等桑妮气消了好好向她赔礼道歉，却没想到他这就被抛弃了。
“我会想办法帮助米拉，我一定会救她！”桑妮别过脸躲过他的视线。
想着自己不能白白被他欺负一回，于是桑妮赌气奉上了最后狠狠的一击，“艾萨克，我觉得你和那些欺负米拉的混蛋没什么区别。”
说完桑妮总算觉得出了这口恶气，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快两步从这个让她压抑的房间离开。
等脚步声逐渐听不到，艾萨克才回过神来，垂下头失落地想着，如果桑妮离开没人愿意和他搭档，是不是他就要失业了。
*
因为两人闹了别扭，原本定好一起去找人鱼庙的计划也推迟了。
艾萨克为了缓解低落的情绪，主动找了很多事情来填充自己的时间，比如挨家挨户走访人鱼岛的老人家，根据他们的口述绘制人鱼庙的地图，提前准备小饼干和面包以备不患。
一切准备就绪，艾萨克决定和奥马哈打声招呼。
找到人时，奥马哈正在和渔民沟通租船的事宜。
远远看到艾萨克，他伸长手臂打招呼，“嘿，我们都准备差不多了，你怎么才来。”
艾萨克便猜测桑妮还没来，所以奥马哈不知道自己将单独出行。
“抱歉，我不和你们一起去了。”艾萨克不放心地嘱咐道：“桑妮胆小体力又差，你多照顾下她吧。”
“为什么不去了？昨天不还黏在大学者身后嘛。”奥马哈忽然恍然大悟，“是不是昨晚的事情给她知道了？明明你都拒绝了，我替你在她面前说几句公道话吧。”
艾萨克连忙拦住他，“都说了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搭档。”
而且以后恐怕连搭档都不是了。
“哦？既然你们不是恋人。”奥马哈露出狡黠的笑，“那我可以追她咯？”
艾萨克狠狠瞪过去，放了狠话，“你尽管试试看，我保证不废了你。”
“奥马哈，准备出发了。”桑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早上不欢而散，现在见面艾萨克心里仍有气。
桑妮当着他的面拽着奥马哈的手，将他拉过来，“你答应过和我一起去人鱼庙的，可不能食言。”
原来是担心自己来抢她的向导。
艾萨克冷哼了一声，嘴上也不留情面，“你大可以放心，我不需要依赖别人就能找到人鱼庙。”
桑妮跟没听见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绕过他直直朝海边的渔船走去。
奥马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冲着艾萨克挥手告别，“那我们看看谁先找到咯~”
看着就让人来气。
桑妮一开始被大家各种保护，总把世界想得太过美好，圣母心，以后会改，给她点时间吧
艾萨克本来就有点自责，一时心急乱发脾气，以后会温柔起来的
（求小天使们不要急着下船，冒险才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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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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