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茗捞出钥匙，在手上掂了掂，沉沉的，不像是恶作剧道具。
她愣了半晌，才发现里面有张小卡片，拿出一看，正面是粉色封面烫金字体写着“Happy Birthday”，反面是沈慕青清隽的字体。
【茗茗：二十六岁，生日快乐——沈】
姜钰茗掏出手机，边等电话接通边翻看贺卡，贺卡除了这行简单的字，再无其他。
“喂？沈老师。”姜钰茗咬了咬牙，“您这礼物……是恶作剧吗？”
沈慕青语调闲散，避重就轻地答道：“新婚夫妻之间，送台车，很奇怪？”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谁说我是真的送？借给你开，一年之后要还的。”
哦，所以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姜钰茗甩甩手中的钥匙，笑道：“沈老师不愧是影帝，做戏做得挺细致。”
“每场戏都要细细磨，不然怎么说服观众？”
姜钰茗扯扯嘴角，“我连你家人都没见过，哪来的观众。”
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又道：“苏雅云是哪家公司的，你知道吗？”
“听老袁说了，峦山的。”
“上回晚宴过后，张品的事你也知道？”
“好像……进局子呆了几天，本来应该是能捞出来的吧，他家那么有钱，但是被爆嫖//娼之后，现在应该是在走庭审了，听说是要判个几年。”那次之后，姜钰茗一直在网上关注着这件事的走向，虽然张家极力压制新闻，但因为当时引起了舆论关注，所以并不难找到最新进展。
“嗯，你不好奇那些证据是哪儿来的？”
姜钰茗眯了眯眼，这才回味过来，“所以……是你？”
难怪她还感慨，以张家在媒体界的影响力，张品的事情怎么会搞这么大。当时她还以为过没几天就会轻轻翻篇，没想却是愈演愈烈的趋势，果然是有人煽风点火。
沈慕青没答她的问题，姜钰茗当他默认，他又道：“听说事后张熏去找了我爸。”
然后沈慕青的电影，又这么凑巧的，临时被换了张熏峦山旗下的女艺人。
这一切背后的线，模模糊糊能搭起来了。
“你和你爸不和？”姜钰茗好奇，“我还以为你认祖之后，父慈子孝。”
竟然连张熏这个局外人，都知道利用沈豫来抵抗沈慕青，可见他们关系不好在群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果你原本只想要个争夺财产的工具，却发现工具不听话，也不好用，就会想扔了他。”沈慕青淡然道，“可谁知工具扔不掉，还要瓜分你的财产。”
“你又怎么会喜欢这样反咬自己一口的工具呢。”
姜钰茗沉默。她此前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她走之后，沈慕青的回家之路并没有她想象那样顺利。但此刻听他自己说，又是另一番感受。
“总之，”沈慕青假模假样轻叹口气，道：“观众无处不在啊，姜老师。”
姜钰茗：“演戏真难。”
沈慕青嗓音带着挑逗，“那姜老师也可以选择，假、戏、真、做。”
姜钰茗扁了扁嘴，问：“所以车停在哪儿？”
“你公寓地下车库。”
姜钰茗便挂了电话，拿着钥匙下楼，出门便看到一台白色宝马双门轿跑，绕到车后，右下角隐隐发着光的是“840i”几个字母。
她掏出手机，查了下价格，看清楚后，沉默半晌，发了条信息过去。
JYM：【买的全保吧？】
那头很快回了。
能量小偷：【放心开】
-
《流剑化霜》临时更换女主的事，当天晚上便冲上热搜。其实官方此前并未官宣过叶晓云，只是坊间传闻基本确定。这次侧拍了些定妆照流出去，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苏雅云，吃瓜群众哗然一片。
叶晓云那边却在微博销声匿迹，对询问相关问题的评论避而不谈。和姜钰茗此前听到的她对换角十分不满的印象并不匹配。或许是有人沟通过，又或许是不愿当众坏了和华明的交情，只得忍了。
哎，大家都不容易，姜钰茗关了手机，专心手上的工作。
马上要进组，她这几天一边忙定妆照和海报，一边收拾东西。看群里消息定妆拍完后沈慕青忙着剧本围读，然后所有演员会提前半个月进组培训。
原本培训这种她是不用拍的，但考虑到电影纪念册的策划，她还是得带着人马去取材。
去之前，她带着摄影团队、出版社的图书责编和原著作者星启再次开了个会，会就在袁总的鹏鑫影视开。
姜钰茗一大早便带着小戴设置好了电脑，书籍责编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名叫郝梁，也是一早到了。
过了不久，星启也进了会议室。许久没见他，姜钰茗感觉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些，但眼底那股劲头却愈发地锐了，他一见到姜钰茗便咧嘴笑，露出那颗小虎牙道：“姜老师，好久不见啊。”
姜钰茗也被他的热情感染，不由得微笑，“星启老师，最近还好？”
星启径直来到姜钰茗身边坐下，小戴坐在姜钰茗左手，面前电脑连着屏，帮她翻页，星启便坐在了她右边。
郝梁坐在姜钰茗对面。她本以为摄影团队会一致坐在姜钰茗那侧，星启会和她坐同侧，没想到二人竟如此熟悉，星启进门就恨不得贴在姜钰茗身上，眼神死死黏住她。
“这位是责编，郝梁。”姜钰茗介绍道：“或许你们之前也线上聊过？”
星启扯起嘴角，朝郝梁浅浅一笑道：“聊过很多，不过是第一次线下见面。”
郝梁却满眼抑制不住地隐隐兴奋，语气微有些激动道：“星启老师，很高兴见到你本人。我、我其实是你的粉丝，能不能请你帮我签个名？”
星启愣了愣，看了姜钰茗一眼，姜钰茗也微微怔住。他扭头灿然一笑道：“当然。”
郝梁见人也没到齐，就从包里拿了四本崭新的书出来，看着像是刚拆封的样子。她直奔星启身旁，笔也准备好了，拧开盖递给他，而后翻开书扉，请他签字。
“To郝梁……”星启问她：“想要什么祝福？”
郝梁闪着星星眼，道：“本本大卖。”
“好，”星启如她要求写下四字。
姜钰茗瞥了眼，忍不住说：“星启老师的字……”
还挺狂放的，和他清秀的长相反差相当强烈。
郝梁接过她的话说：“超好看对不对？”
姜钰茗只得点头，“嗯，好看。”
星启闻言，嘴角勾着笑意，眼带狡黠看着姜钰茗，“那我也给姜老师写一个？”
“我没带书。”
郝梁：“我送姜老师吧，姜老师挑一本？”
姜钰茗从善如流，便挑了本没看过的，指了指说：“这本吧，还没看过，回去拜读下。”
星启拿过她点的那本，写下“To 茗”，满脸笑意更盛，问她：“意思就是，其他的都看过咯？”
姜钰茗不答，只自言自语道：“请星启老师祝我点什么好呢……”
星启想了想，郑重写下：发财被爱，好运常在。
姜钰茗欣喜接过道：“有第一个就够。”
郝梁看了看，星启给她写的三本都是“To 郝梁”，给姜钰茗写的是“To 茗”，她问道：“星启老师和姜老师很熟？”
星启的眼神从姜钰茗脸上轻轻划过，浅笑道：“熟不熟，这得取决于姜老师。”
姜钰茗只答：“星启老师这么好性格，和项目里谁不熟啊。”
-
会议时间到，“络腮胡”才慢吞吞进会议室，各人回自己位置。
“络腮胡”姓胡，圈里人叫他“老胡”，颇有些资历，经验丰富，技术也老道，姜钰茗对他也是敬三分。
“老胡，到了啊。”姜钰茗收拾好星启签的书，歪头看他身后，“其他人呢？”
老胡把本子往桌上一扔，坐到离郝梁三个座位的角落，独占一角，懒洋洋道：“哦，我觉得这个会他们也没必要听，我们确定好，回头现场调配指挥他们就行。”
姜钰茗眼色沉了沉，道：“我记得我在群里说的是，每个人都要参加。”
老胡不以为意：“他们都是干活的，开会这事儿不擅长。我们现场调配也一样。”
姜钰茗深呼吸，语气中夹杂着一些怒气，“这个项目和往常的摄影不太相同，不是说每个人跟一组演员，拍好自己的艺人即可。我们拍的不是单纯的剧照，而是涉及到一本书的后期设计和制作。”
“所以，每个摄影师都需要对整本书的策划有通盘的了解，这样拍摄的时候要同时考虑到剧照、海报和图书三方的要求。”
会议室空气都安静了片刻，小戴两只眼左右瞥着，随时准备着上前打圆场。
老胡却毫不在意般随意倚靠在椅上，像是没认真听她说话，左右看了眼，问：“这儿没饮水机？有点渴了。那，要么姜总监，你打个电话把他们再叫来？我去倒点水？”
姜钰茗见状，干脆也靠上了椅背，盯着他，死死咬着腮帮，。
半晌，她重新开口，语气却是出人意料地平静，“既然他们都和你报备了今天不来，那就辛苦老胡把今天的会议录音和会议纪要回头一一传达到位。我们的会议不能因为几个人没到而推迟。”
“而今天的缺勤，也会在他们的项目考勤和评价中体现。你也记得传达一下。”
“那我们就不耽误了，开始吧。”
姜钰茗语毕，原本在一旁看戏的星启，饶有兴趣地凑上来，在桌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姜钰茗示意小戴开始，小戴才回过神来，播放PPT。
老胡吃了瘪，脸色不太好，却也不好出门打水，只得忍着脾气，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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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过半，一直没说话的郝梁突然提问：“姜老师，关于这个现场名场面1：1还原小说名场面的章节……”
“嗯？郝梁老师有什么问题？”
“我个人是非常喜欢这个想法和策划的，不过，这对演员的要求会非常高。”
“一般来说，小说读者对于名场面的想象会比其他情节更加严格，如果无法完全呈现出，或者超越读者想象地呈现出高光名场面的画面，恐怕反而会影响演员口碑。”
“所以，一是艺人老师需要顶着压力来拍摄这个画面，第二是艺人拍摄高光名场面时必须情绪非常饱满。这恐怕得征求几位主演的同意和现场配合。”
郝梁满脸为难，能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个章节，但有十分担心落地的问题。
“诶，这个我非常同意郝梁老师。”老胡突然开口，“而且之前我们项目就碰到过这样，艺人在休息时间是很难额外抽时间重新调动情绪，再配合剧照拍摄。可是呢，电影拍摄时，剧照师是不能同时工作的。”
“所以这个说服艺人的工作，得由姜老师扛起大梁啊。”
姜钰茗咬着唇，点点头道：“行，我去和艺人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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