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茗在服务员小姐的帮助下,终于搞定这条裙子,左右看看,便走出去想给沈慕青看眼。
服务生小姐也随她走出,暂且退出门外,和姜钰茗说有需要再叫她。
沈慕青已回到客厅,将运动服换成了白T和黑色长裤。
姜钰茗光着脚走出,踩着厚软的地毯,原地转了圈,“怎么样?”
沈慕青抬头,眼神晦暗不明,“你最近瘦了?”
姜钰茗穿的时候就看了这条裙子是S,是她平常的码数。沈慕青这么一说,她拎了拎,确实腰腹处松松的:“真的吗?一般上项目都会瘦。”
“那就这条吧。”选好衣服,姜钰茗扭头回盥洗室,却被沈慕青出声阻拦,“等等。”
姜钰茗:“嗯?”
“鞋,你也试试。”沈慕青面前的地上摆着十双鞋,大部分是平跟,有一两双中跟。
姜钰茗已经不再为沈慕青变魔法的能力大惊小怪,也不问这些鞋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赤脚走过去,一眼扫过,全是她的码。她挑了双猫跟尖头小凉鞋,“就这双吧。”
“不试试?”沈慕青声线仿佛自带诱惑。姜钰茗弯腰提起鞋,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换鞋。
黑色小猫跟鞋衬得她肤如白雪,小腿修长。
姜钰茗左右摆动腿:“还不错,尺码正合适。”
沈慕青:“走走?”
之前在晚宴崴了脚之后,她的脚踝关节一直恢复得不算特别好,活动范围依旧受限。而且,听说崴过一次的地方容易反复受伤,她现在对鞋子的选择变得格外谨慎。倒是没想到,沈慕青今天准备的都是很矮的鞋。
她这双微微有些跟,穿着也很舒适,起身走两步,如履平地,“挺好,就这套。”
沈慕青随她站起,姜钰茗却不觉,一转身,便旋到了他跟前,堪堪刹住。
“你刚刚抽烟了?”一股烟草味撞进她的鼻腔,姜钰茗皱皱鼻子,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露天小阳台,那里是个吸烟区。
“没有。”沈慕青想了想又道,“点了,但没抽。”
“点烟,不一定要抽,它也可以是个计时器。”
姜钰茗双目微睁,一丝讶色划过眼底。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慕青,眨了眨眼,晃去些许不自然。
“说什么呢。”
低声嘟囔,她转身欲走回盥洗室。
手腕一滞,她感到右手腕上被轻轻扣住。
沈慕青的指尖清冽,掌心却发着温热。
她垂眸,视线落在二人相交的手腕上,又抬头看他,“怎么?”
沈慕青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冷静,眼底暗流涌动,自顾自说道:“这个倒计时能够提醒自己,一支烟后,要重新振作起来。”
“姜钰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姜钰茗的疑惑越来越浓,直到沈慕青说完最后一句,她心底震了震,终于坐实了心中的疑惑,反而平静了,她开口:“那时候,你也在巴黎?”
在那个无比寒冷的冬天,陆融融来,找到了她。
咖啡将她衣服泼脏那日,她去到陆融融的房间换衫。陆融融帮她擦过药后,终究还是憋不住,随她行至小阳台,从她所剩没几只的烟盒里抽了只出来,点燃,倚在小栏杆上,她问她:“大学的时候我就开始抽了,那时候也没见你跟我学坏啊。”
“怎么到法国才半年多,就开始抽烟了?”
姜钰茗笑笑,转身半趴在围栏上,声音飘在冷风里,“想学来着,没学会。”
“但是喜欢上了烟的气味。”
“融融,你知道吗?我发现,点烟,不一定要抽,它也可以是个计时器。”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倒计时,不管遇到什么事,在这支烟后,我都一定要再次振作起来。”
酒店这一面的全是房间的小阳台,四面通达,彼此能张望到。只不过百年老店的外墙爬满绿藤,酒店也在小阳台上种植了不少盆景,保证了每个阳台一定的**性。
百年酒店,住满各国游客,一侧的阳台有人影晃动,偶有几句各种语言飘过来。
她只记得陆融融眯着眼,啧啧两声,而后感慨,“喝了法国的水,人都变得浪漫又磨叽了。”
“不过,好像挺有道理。”陆融融盯着手里的烟,俩人就这么站在风中,任由它燃尽。
回忆浮现,姜钰茗不确定地抬头凝着沈慕青,“那天,你也在那个酒店。你听见我说话了?”
沈慕青的黑眸暗了暗,又亮起来,“茗茗,我一直在找你。”
“你说得对,过去的应该让它过去。”他的手指紧了紧,“但是,真的过去了?”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姜钰茗的拳头紧了又松,眸子紧紧锁在地上,明晦不辨。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在虚空里遨游,胸腔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像一片死海,又翻起了波澜。
她听见自己游离的声音,充满了挣扎和压抑,慢慢呢喃道:“慕青,我……”
“咚咚。”又有人敲门。
“姜老师,好了吗?我的车到了,带你一起去片场啊。”
是星启。
姜钰茗猛地回过神,一口氧气重新灌进了她的胸腔,她清醒了不少。轻轻拧动手腕,从沈慕青手中脱出。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沈总,我会配合好你的要求。这是一场戏,仅此而已。”
语毕,她直直走到门口,拧开把手,朝星启道:“星启老师,你等我下。”
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一整天下来,姜钰茗没有再和沈慕青单独对话。她将今天的任务临时调整,安排老胡带着小戴拍沈慕青,她自己则跟着副导拍些空景和第二片场。
星启这次来探班,会呆上一周左右,直到他们拍完下一场名场面。这两天都是些寻常戏码,他就四处游荡,和导演聊聊戏,和演员扯扯谈。
见姜钰茗忙,他便干脆变成了她的跟班。
“姜老师,心情不好?”
姜钰茗垂着眸整理器械,仰头便见他拿着两杯冰美式走来,眼睛亮了亮,“你哪儿找来的冰美式?”
“我记得这附近5公里都没有咖啡厅。”
星启笑得一如既往温暖,“两杯美式算什么。”
姜钰茗随他到休息处,才知道他说的“两杯美式不算什么”,重点不是【不算什么】而是【两杯】。
因为他请来了一整个咖啡车,现场制作冰咖啡,美式拿铁应有尽有。剧组一千来号人,不少得空的都在排队领咖啡。
有人端着四杯咖啡,凑上来,“星启老师,谢谢啊!续命咖啡及时雨,来得真及时。”
星启挥挥手,“别谢我,谢姜老师。”
那人也不问为什么,很有眼色地朝姜钰茗举了举咖啡道,“谢啦”。姜钰茗只得笑着点点头。
她扬眉戳了戳星启,“星启老师,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打着我的名号请别人吃东西。”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总该算朋友了?总是老师、老师的,不觉得别扭?”星启语气有些嗔怪,“显得见外。”
“那我就叫你星启?”
“嗯,茗茗。”
姜钰茗心里咯噔一声,道:“我比你大吧?你可以叫我茗姐,或者钰茗?”
“我才不叫你姐。”星启露出一丝坏笑,“怎么,除了沈慕青,没有别的男人叫过你茗茗?”
“咳、听着有些怪吧。”
“行吧,钰茗。”星启面色有些失落,妥协道,“今晚你要和他出去吃饭?”
姜钰茗看他一眼。
“我猜你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你选个衣服那么大阵仗就猜到啦。应该是什么鸿门宴之类的吧。”
“嗯。”姜钰茗不欲谈论这个。
“如果有需要,随时电话叫我。”星启语气意有所指,“我听说,他们家,可不太平。”
姜钰茗正色,眯着眼看他,半晌,才忍俊不禁道:“星启,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太聪明了?”
星启朝她眨眨眼,笑的有些得意:“谢谢。我就当你是夸奖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影视城反而更加热闹了起来。不少拍夜戏的剧组扛着设备往里走,姜钰茗换上衣服,逆着人群朝外去。
沈慕青在停车场等她,斯宾特停在他身侧,她径直上车,东西放在车后座,“小路,麻烦你待会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酒店。放前台就好。”
小路转身对她点点头,“嗯”了声表示听到。他性子腼腆,姜钰茗很少听他说话。
车子开向市区,后排的二人一路无话。
沈慕青也换了衣服,黑衬衣和黑西裤,妆卸了,头发保持着背头,还戴着副眼镜。是姜钰茗昨晚看到的那副。
姜钰茗感到空气有些窒,随意找了个话题,“待会,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此前沈慕青每次都说没有,但她觉得自己出于礼貌和责任心,每次都应照例询问。
没想到这次,沈慕青却短促道:“有。”
“嗯?什么。”姜钰茗没料到是这个回答,转头看他,一副悉听尊便的好学生样,“你说,我现在记一下。”
“这次,我怀疑他是对我们的关系起了疑。毕竟,我们在剧组也从来没装过。”沈慕青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看上去就不像很熟的样子。”
“所以,我可能会需要你待会,能够装得……”
他的声音意外地顿了顿,就好像这句话他说出来也要经历一番斗争。
“装得怎么样?”姜钰茗问。
再开口,他的声音沉了几度,像夏日地库里的冰酒,清冽而令人微醺。
“装得爱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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