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搬家公司。”
姜钰茗开门让开，穿着统一制服，带着大小纸箱和打包工具的五六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入。
她并没打算完全搬过去，只让他们打包些常用物品。安排好后，她带上Coco，亲自送它去馨云天水。
到了地方，还犹豫着怎么上楼，是不是该先按个门铃或打个电话，没想到人脸识别系统让她一路顺利进了电梯。而后电梯自动悠悠抵达17楼，开门即是家。
Coco回到熟悉的地方，一溜烟撒欢跑进去，绳都甩得脱了手。
沈慕青像是刚洗漱完，听见声响，擦着头从里间走出。
“来了？搬家公司得晚点才到。我先带你看看房子？”
姜钰茗却是连鞋也没脱，扭身便准备走，“不用了，晚点再说，我得去公司开会。”
昨天后来她和沈慕青、袁鹏商量了解决方案，今天得去和摄影组开会，手上的工作也得处理处理。
想到什么，她又转回来，问：“对了，苏雅云最近怎么样？你比较清楚她的情况吧？”
沈慕青像是拿不准姜钰茗是不是话里有话，神色难得有些犹豫。
姜钰茗：“我是想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开工，要提前安排组里工作。”
中间停工的日子，她调整了项目进度，把原本后期的修图以及和出版社的沟通工作都提前了，不至于完全停滞。
而且闲着的日子老胡和小戴多半都找了临时的活在做，她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但开工前她得提醒他们收尾。
沈慕青放下毛巾，想了想道：“我听说她恢复得不错，应该这个月月底可以重新开机。”
特意咬重了“听说”二字。
“怎么，沈总没去看她？”姜钰茗见他这样，反而忍不住打趣，“人家可是因为你受伤的。”
沈慕青：“你今晚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说到这，姜钰茗神色一暗，“我就不去了。这几天……晚上不用等我，不一定回。”
沈慕青眉头一挑，“你去哪。”
“有事。”姜钰茗语气敷衍，挥挥手，“走啦。”
“等等，我送你。”
“不用。”
-
拗不过他，姜钰茗最后还是坐上了沈慕青的车。
姜钰茗不解：“你今天又要去袁鹏那儿？”
沈慕青：“不用。”
姜钰茗：“那你这是……特意送我？”
沈慕青扭头瞥她一眼：“不行？我送自己老婆上班，谁有问题。”
“我。我有问题。”姜钰茗对这样颇有些“不要脸”的沈慕青有些陌生，但依然说道：“现在大家都说我们俩关系不一般，我们组员都这么说了，不知道外面更说成什么样。”
“我觉得，沈总最好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
“本来就不一般，”沈慕青点点头，“他们倒也没说错。”
“沈慕青，”姜钰茗正色，“我没开玩笑。”
全世界的男人和小孩都害怕被叫全名。沈慕青也不自觉噤了声。
“不公开，是我的底线。”她声音低了低，“你知道的。”
沈慕青不说话，姜钰茗也不知他听进去没。
快到时，姜钰茗还是坚持在距离公司两百米处下了车。
往常开会，她和小戴都是等了又等。今天一进门，三人都已老老实实坐在会议室里了。
徐猴见到她，身体仿佛快于脑子，不自觉起身，又怕自己显得过于殷切了，面上有些尴尬。
“都来了？”她放下包，装作没看到他脸上的窘迫，开门见山，“我们先说说公司处理结果。”
老胡不动声色将徐猴扯得坐回椅上。
姜钰茗便将昨天和沈慕青以及袁鹏讨论的对本次事件最终处理方案说了。
姜钰茗和徐杰分别扣除部分绩效和项目奖金，分别为管理失察和现场设备督查不当，负间接责任。事故直接原因为地形复杂加之当日风力等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设备不稳，而最终导致此次意外事故。望引以为戒，加强安全意识。项目不日将尽快重启。
把原本预拟的“设备操作不当”改成“督查不当”，最终定性为“意外事故”，这次事件的成因便被模糊了。既没有将矛头对准某个人，又对相关执行人员和管理人员进行了惩罚处理。调查也告一段落。
姜钰茗边说，徐猴本来僵硬的背脊逐渐软下来，靠坐回椅子上。她照着笔记本上念完后，抬头看他，“这是公司对本次事故最终处理结果，你有什么异议吗？”
徐猴摇头，“没、没了。”
姜钰茗声音平淡，“那行，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正式告知你这个结果。另外辛苦你把交接工作做好，当时在剧组比较匆忙，如果那时候没有交接完的工作，今天记得整理清楚。”
徐猴瞥了眼老胡，有些心虚。当时他被姜钰茗开除，确实带着点情绪，有部分照片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处理，基本上是能交差万岁。
“组长，之前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这段时间在家重新整理了一次，尤其是纪念册用的图，都再处理了，回头我发你邮箱，你再看看吧。”
姜钰茗懂他将功补过的意思，点点头，“那没什么事，你先撤吧。我们还得继续开会。”
徐猴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组长，谢谢你。之前我们之间有点误会，闹了些不愉快。之后这个圈子里总会再见面的，希望你不计前嫌。”
姜钰茗靠上椅背，不急不慢抬头看他，“不用谢我。第一，之前你不配合我工作，我已经把你开除了。第二，这次这件事我不是帮你说话，只是事实如此。”
“你当时处在交接完成前，还属于项目组成员，那么灯设置好之后，你仍有确保它安全运行的责任。而我在你布好灯之后也有检查的责任。我们两但凡有一个盯着，也不至于出这个事故。但是我相信你说你都是按规定操作，你不会犯这种安全上的低级错误。所以我们就承担相应的结果就好。”
“谈不上谢不谢的。”
徐猴见她这么说，也不欲多言，只点头，却仍滞在原地，过了会，姜钰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又道，“我待会就走了，有个事我还是……或许公司不打算继续调查事故的原因了，但我还是说一下，当时我拿着灯回来的时候，苏老师陪着我走了一路，她一直暗示我……”
姜钰茗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暗示我走之前要给你造成点麻烦，不能就这么憋着气走了。”徐猴一口气说下去，“后来我在装灯时，她问了我不少灯的细节和操作方法，还有灯的位置，和我们预演过的机位之类的。”
“哦，对，还别打听了你的走位。”
“当时没觉得奇怪，问我我就说了，只当她好奇。你们也知道，她平常在片场就是喜欢问东问西的。但是事后想想总觉得奇怪……”
他斟酌着道：“我这两天就在想，是不是她……”
“不是。”姜钰茗斩钉截铁，“只是外行好奇罢了。更何况这个事故最后只有一个人受伤，她总不能算计到自己头上。那么重的灯，真不要命了？”
“这事翻篇了，没事少琢磨。”姜钰茗打发他，“去人事部办手续吧。”
老胡和小戴听了他这番话，神色各异，但都默契地没再提。会议很顺利，先是内部会，然后和出版社连线会，再是项目负责人线上会。姜钰茗从会议室出来已到下午，开会开得头昏脑涨。
袁鹏的办公室落地窗对着一整片办公区和小会议室的门口，姜钰茗一出门便发现了沈慕青的身影，坐在袁鹏办公室沙发上玩手机。他也同时发现了她，起身出门，朝这头走过来。
姜钰茗见他径直过来，所剩不多的理智让她转头就朝公司大门方向撤退，脚步逐渐加快，确保沈慕青无法在她走出公司大门前追上她。
无奈沈慕青手长腿更长，终还是在电梯口截住了她。
他盯着电梯指示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开什么会开这么久。我看小戴他们早出来了。”
姜钰茗声音无精打采，应付他，“先是组内会，然后和出版社那边，接着项目负责人线上会，就是你刚刚在袁鹏办公室听的那个。”
“出版社？”沈慕青扭头看她，意味深长，“和星启？”
姜钰茗懒得搭理他。
“小说不是都写完了，小说作者和你们摄影组哪那么多话说？”沈慕青冷冷道：“我看他是闲的。”
“呵。”姜钰茗冷笑，“我看你们两位都挺闲的。你没事往公司跑什么跑。”
沈慕青理直气壮，“我接送我老婆。”
“你声音再大点，就能上今晚热搜了。”姜钰茗不自觉左右瞥了眼，“影帝隐婚吓坏百万粉丝。公司公关今晚都别想睡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无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沈慕青：“影帝怎么，影帝也要吃饭睡觉，也要结婚生子。”
姜钰茗：“你别忘了你这几年拍的那些仙侠剧。女粉丝不少。”
她说到这，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得很奇怪，这几年拍的电影让你拿了不少重量级奖项，名副其实的影帝，为什么还跑去拍仙侠电视剧？”
当时她回国时，得知沈慕青近况时，总感觉他接项目有种“来者不拒”的意思，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
沈慕青却波澜不惊，“因为我缺钱。”
“我的公司需要钱，我需要尽快从沈氏集团独立出来。”他看了姜钰茗一眼，又重新正视前方，“也因为……最开始说要和我一起开公司的人走了。我总觉得，如果我把公司做好了，她就会回来。”
他的话说完，姜钰茗愣了愣。
电梯又停下，几人说笑着进来，往两人中间站，她便往角落退了点，两人的对话也因这几步的距离倏然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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