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明确记录着因事故所赔偿的病患名字与金额。阮萍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的金额写着“10万”。
沈慕青:“这是……”
姜钰茗点头:“没错,是当时你爸让我离开时给我的那笔。”
“我怀疑很多人根本没发现自己是因为医院得了艾滋,他们本就是各自有绝症才在肿瘤科住院,在住院期间发现了自己患有艾滋,大多数是震惊又羞于启齿。”
“景仁补给他们这笔钱的名目各不一样,大部是以医院慈善基金的名义补助的,这些病人们对他们感恩戴德,更不会把自己的病往医院方面追查。”
“当时我也并不知道我妈是因为医院器械才感染。这笔钱也是通过了其他名目给到了我。这个沈豫,说他混账吧,他倒是也补贴了钱。”
“是不是得夸他还有点良心?”
沈慕青手指拧紧资料,“这帮畜生……”
姜钰茗问:“你没听说过这件事吗?”
沈慕青摇头,“从来没有。”
那就好。
姜钰茗暗自松了口气。
在今天前,她一直隐隐担心,或许沈慕青也知道实情,甚至或许他也曾参与……
“没有就好。”姜钰茗将资料放进包中,“这份资料给你。希望你务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抱歉。”沈慕青垂头。
“该道歉的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
“这件事是沈家的错,间接害死了阿姨。”回忆往事,沈慕青仍无法释怀,“等我拿到集团控制权……”
姜钰茗收好包,微整神色,抬头问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
“我想问,当时如果是你发现你管理的医院医疗器械污染导致疫情,你会怎么做?”
沈慕青掩眸,“如果是我管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别这么自信。万一呢?”
你是不是也只能赔偿,为了集团利益,最终只能大事化小,封杀媒体舆论,甚至对不知情的病人就让他们自认倒霉?
“算了,别回答我。”姜钰茗垂眸,掩去情绪,“这份资料发布后,景仁别说IPO,破不破产都不一定。你的胜算应该大了不少,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所以,我们离婚……”
“不可能。”沈慕青一把捏住姜钰茗的手臂,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年期限还没到。”
“但是我们契约结婚,本就是为了帮你取得爷爷的资产,虽然……我确实没有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但是殊途同归。现在你不仅能拿到爷爷那份财产,集团的继承权也是唾手可夺……”
“姜钰茗!”沈慕青猛地抬头,目光急切仿佛捕猎者一般咬住她。
不知是不是姜钰茗的错觉,他的眼眶有些红。
“你真就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姜钰茗的眼冷得仿佛能凝得出清晨的霜雾,不经意间眨一眨,像颗颗露珠滴落叶梢,泫然欲泣。
“你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我还能作为沈家的孙媳、儿媳和他们和平相处吗?”
“还能像今天这样在无数个这样的场合,穿着不喜欢的裙子,端着酒杯和他们热络寒暄?”
“你真的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她的话一句一句重重落在两人中间,仿佛隔起一道道高墙。
每说一句,距离就远了一分。
虽然沈慕青的手依旧死死攥着姜钰茗纤细的白臂,她正坐在他面前,但他却觉得她已走得很远了。
他呼吸沉重,牙关死死咬住,又松开,再次死死咬住,脖上的青筋显露。
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并且不要骗我。”
事已至此,姜钰茗的眼神充满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悲悯,她点头,“行,只要你问,我都回答。”
他再开口,声音嘶哑,喉头梗了梗,才艰难说出,“你还爱我吗?”
姜钰茗却沉默了。
一道闪电照亮了大片乌云,也照亮了屋内沈慕青的侧脸,酝酿了整天的乌云终于缓缓而来移到沈家大宅上方,伴随着几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
“下雨了。”她偏头看落地窗,豆大的雨点糊了窗,突然又清晰,而后突然又糊了。
突如其来的暴雷惊雨在外肆虐,稠密的雨幕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与世界隔绝开来,反倒使得里头的空间安静下来。
听到抽气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两人进来时,就只开了几盏壁灯,灯光晕黄,幽幽暗暗。
她想起身去开灯,却被沈慕青按得不可动弹。
下巴传来一丝凉意,沈慕青的手指拧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拉回。
“回答我。”
他的声音沉沉,充满蛊惑。
姜钰茗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脸上,仿佛也隔了一层雾。
“你知道吗?”她听见她自己说,“我去偷Coco的那天,你从楼道间走过来,逆着光。突然我就想到了你从马下救了我那次,也是这样,你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但就让我觉得心安。”
“所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挫败。”
沈慕青:?
“因为我发现,我这两年的逃离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我还是很爱你。”
姜钰茗的灵魂仿佛飘到了一旁,看着自己说这些话。
话入耳的瞬间,她忽然惊觉自己在说什么,她瞪了他一眼,“行了,你满意了吗?”
抬手一把抹掉眼泪。
“说完了,我洗澡去了。”
却在瞬间失重,跌回沙发上,被人狠狠压进暄软的皮沙发里,她本能地反抗,却让人越发缠得紧。
“你——唔……”
这个吻充满掠夺性,沈慕青没有给她丝毫的反应机会,撬开她的牙关,一路向前,霸道地攻城略地,恨不得将她的每个毛孔都侵染进他的气息。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她则一直挂羊头卖狗肉地喝葡萄汁饮料。
这会,她终于尝到了他的酒,是强烈的烟熏橡木,浓烈灼热,却又混杂着丝丝蜂蜜清甜,柔情潜藏。
直到她感到微微缺氧,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的下巴。
“呼吸。”
他嗓音沙哑,极力掩饰着,却掩不住出一丝笑意。
姜钰茗深深吸气,终于清醒了点。
“这是好事,哭什么。”
她不明所以,“什么事好事?”
“没忘记我,还爱我,是好事。应该开心。”他几乎是严丝合缝地压在她身上,只吝啬地抬起一点上半身,给她留出呼吸的余地,生怕她跑了似的,“别哭。”
他贴得太近,身体反应几乎是不可避免被她感知到。或者,他根本就没想遮掩。
“没想哭,风太大了,吹进眼睛。”姜钰茗别开眼睛,“你别得意。”
“我不敢。”他勾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心思,“我只想求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既然如此,让我试一试。”他的吻再一次落下,这一次缠绵辗转,极有耐心。
“这里,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他的手不紧不慢地撩开她的碎发,“我们再试一试。嗯?”
姜钰茗顿了顿,没过多久,她迎上去吻他,“不拍吻戏,吻技倒是没退步。”
不知吻了多久,她撤离,扭过头,露出脖后的旗袍拉链,“帮我。”
沈慕青伸手将拉链拉下一截,她自己伸手向后挤开一条缝,将停在半路的拉练彻底拉开,而后熟练地解开了内//衣。
沈慕青微怔。
他的手早已滚烫,覆上来时,姜钰茗忍不住地抖了抖,却强迫自己镇定。
她也同样伸手,他的呼吸霎时间向下沉了几分。
他的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却依旧耐着性子,“可以吗?”
姜钰茗咬咬牙:“你别后悔就行。”
而后彻夜,两人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
雨下了整夜,刚上枝头的花被打落了不少,落红满地。
风雨大作,老房子的窗棂有些旧了,被吹得吱吱呀呀,响到后半夜才堪堪停下。
姜钰茗是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的。
她腰酸背痛,费力睁开眼,看着沈慕青下床捞了件浴袍,又转身用被子将她裹紧,才去应门。
她很后悔。
昨晚就不该提什么骑马。
她忘了沈慕青从小被沈豫特训,看来他这几年骑马这项运动也丝毫没落下。
隐隐约约,她听见门口传来小路的声音。
“沈总,实在抱歉,公关部同事联系不上您,只得让我来敲门了。”
沈慕青明显不耐,“什么事,说。”
小路:“热搜爆了。您和太太隐婚的事,不知道怎么被人爆料,对方从你们领证到同居,各种照片都有。”
“没有明显的正脸,但他们挖出了上次在华明导演宴会上的照片做背影对比,现在舆论对太太不太好,说她是……是小三上位,破坏了您和江霏小姐的感情,在华导宴会上穿同款裙子逼宫。”
“公关部已紧急回公司加班删帖,但网上传得太快。而且,这次事关您家事,而且对方来势汹汹,恐怕还有后手,需要您尽快回公司主持这次舆情公关工作。”
小路还是随了沈慕青的性子,语速快,但语气波澜不惊。
“行,知道了。”
沈慕青回床,又钻进被子,抱紧姜钰茗,“被吵醒了吧。”
现在这是重点吗?
姜钰茗头痛,揉了揉眉心,“这下怎么办?”她忍不住坐起身,却被压得动弹不得。
清晨,沈慕青的嗓音还懒懒的,“他们动手是迟早的事,昨天老爷子的决定,只是加速了他们的动作。”
“我们是隐婚,绝对不能承认。就说……”她大脑飞速旋转,“就说是朋友去家里玩,或者工作人员去家里讨论剧照和纪念册的要求吧。实在不行,把星启拉出来作证,他的书,要求我和主演对需求。”
沈慕青不满皱眉,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让我听见这个名字。”
“尤其是现在。”
姜钰茗拨开他的手,“总之,绝对不能承认,知道吗?让你们公关团队咬死了,我们就是朋友,是路人看到后乱猜。”
沈慕青转身起身,含含糊糊“嗯”了声。
半晌,他倒了杯水过来,“喝口水,嗓子都哑了。”
姜钰茗又想到昨晚的事,一把抢过水,闷头干完。
“反正我们马上也要离婚了,不承认对我们都好。”
沈慕青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玻璃杯拧碎。
看来还是昨晚试得不够多。
他快速披上衣服,准备出门,“你放心,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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