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谈甚欢,几乎是一拍即合,
譬如梁冕问凌歌是否能够结合当下时事给中小型科技公司提出建议。
对方也很胆大,几乎把梁冕所有想到的方面都涉及了。
对的,错的。切合实际的,异想天开的。梁冕越来越好奇眼前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你能有这些想法是因为你还年轻。”
凌歌突然掩了神情,表情也从刚才的眉飞色舞变得有些怯懦,哪知对方又是一笑:“不过我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
“你是那个学校的?京北的吗?”
凌歌摇摇头,“我是理工的。”
梁冕又问:“本科生吗?”
这下凌歌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生怕对方因此打消念头。
哪知对方更加惊讶起来:“这么年轻?为什么不选择再深造一下呢?”
梁冕并未有为此感到向吕易霖那样的惋惜,而是很有兴致地单纯好奇。
“我觉得自己学的知识已经能够胜任大部分工作了,剩下的交给未来工作时的自己去精进。人生当时带着满分的知识库去做题不就没意思了吗?”
邪门歪理。但梁冕却大笑着说好。
“我当年简直和你一模一样。不愿听家里人说的继续死读书,也是大学毕业就开始正式创业了,后来很多不懂的,也是边工作边学。”
意外之喜,误打误撞。凌歌的选择和面前这位成功人士的选择如出一辙,学历的减分项意外变成了拉分的。
她更加大胆起来,从小谨言慎行的她从来没有换来什么实际的利益,后面看见越来越多的同学依靠各种奇怪的手段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凌歌觉得只要不犯罪,做什么都可以没脸没皮些,不然怎么混饭吃。
她噙着笑,问面前这人:“下次还有机会吗?我想以后也许会有一些相关的问题请教您。”
面前这位小姑娘会来事儿,梁冕当然不会拒绝,他摆开手,随意道:“当然可以。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国内跟进项目,能认识像你这么思路清晰的年轻人是我的幸运。”
凌歌又一试探:“那方便加梁总一个微信吗?”
梁冕直接拿出二维码给对方扫,随后两人告别。
凌歌放弃了招聘会上的其他选择,依靠直觉走了一条她认为的捷径,或者说巧妙抓住了一次天机。
她的心情自然乐呵。坐着地铁回到公寓的时候柏郁一眼就瞧出来,问她:“这是哪家大公司看上你了?”
凌歌笑着没回,换下蹩脚的高跟,脱掉很正式的西装,慢悠悠走到柏郁面前。
“我今天好像真见到了那位业界大亨。”
柏郁朝她递过去一杯苏打水,问:“怎么样?有啥收获?”
凌歌刚一起兴致,拿手势比划着,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收获就是,不要企图妄想像别人一样优秀。”
柏郁哈哈大笑。
凌歌不明所以。
“你有些时候说正经话特别表情特别搞笑。”
凌歌朝对方踢一脚。
“欸,我家宝贝受啥刺激了?今儿个说话咋这么奇怪。”
凌歌这下真重新认真问起对方来:“你说真的有那种一腔孤勇,然后就成功了的人吗?”
柏郁拍了拍凌歌的脑袋:“废话,当然没有。”
“有!”
柏郁耐心解释:“一腔孤勇什么都做不成的。但凡成功的人,他们要么背靠家族,要么能力过硬,一腔孤勇的人拿什么和这种人比?”
“真的有!”
凌歌说:“你不知道,今天那位老总就跟我说,年轻的时候就靠自己创业,他根本没靠父母就做到今天这个成绩。”
看见她清亮的眼神,柏郁也懒得和她争辩了,两人意见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没什么脾气地说:“好吧,那就算我没遇见。”
当天晚上,凌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平常闷不作声的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关于自己的未来,她泛泛而谈,柏郁全都点头认同,最后关心地问出一句,却是给了凌歌以致命一击。
“那你准备继续待在京都吗?”
凌歌瞬间表情都僵硬住了,继续留在京都,或者去往更远的地方,反正她的未来规划里貌似不是平川这座小城。
潜移默化中,她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父母,也不是柏郁,而是她自己。
她默不作声,缓缓点头。
“也行,就留在京都发展吧,反正我一大半的时间也在这里。”
许是柏郁看出了凌歌神情中的落寞与愧疚,故意转移话题到自己身上。
“你不是说我不务正业吗?”
凌歌又一抬头,看见柏郁略显苍凉而又幽深的眸子,对方勾出一个浅笑。
“我打算在京都开一家书店。”
凌歌皱着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你说的吗?我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柏郁有些不理解凌歌的疑惑,一本正经道。
且不说当今纸质书籍被网络冲击的事实,就论当今整个京都,恐怕也很少有单纯的书店了。
凌歌试探性问:“柏郁,你不是给我开玩笑的吧?”
那人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虽然这在凌歌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柏郁和她终归是不一样的。
“认真的啊。投资一家书店的成本不小,不是认真的我不会说出这话。”
看来柏郁也知道,成本不小。
凌歌言简意赅:“你这样会亏本。”
而且是亏得体无完肤。
但柏郁不是商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商人的思考方式来权衡利弊了。他简单地反问,“我记得你你不是挺喜欢看书的吗,开个书店有什么不好?”
凌歌白了对方一眼,“你不怕赔钱啦!?”
柏郁笑着说无所谓,正巧他已经闲了好一段时间了,家里人催他回去,他暂时不考虑,就换个方式让自己别那么闲。
柏郁很少和凌歌谈起有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但也不能算是刻意回避。譬如此时此刻,一笔带过的东西他还是会说,但别的还真没有。
凌歌当然知道柏郁不差钱,能和她说出这件事情来大概率落实地也差不多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准备在哪里开?”
“在我们家附近吧。”
凌歌顿了顿。
“我没话说,反正钱都是柏老板出。”
柏郁微微侧头,问道:“你不喜欢吗?专门为你开的。”
凌歌又顿了顿,近些天来她总是很迟钝。
“我想,你没必要做这事。”
柏郁这次很认真地牵起了凌歌的手,他们似乎很少这样正视某件事情,所以当柏郁重新开口的时候凌歌脑袋只有发懵。
“凌歌,我知道两年来我对你的关心照顾很少,我承认有很多忽视你的地方,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很多情况不在身边,我对此愧疚不已。”
其实柏郁真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但他这样的说辞,搞得凌歌不滴两行泪都下不来台面。
柏郁要想说一些正事时总是这么一副表情,看谁都很纯粹,没有浸染一丝污垢的眼神。
就如同跪在蒲团上的人们,他的眼仿佛是在下跪,“开书店不是一时兴起,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
凌歌十分配合地落泪,然后又问:“如果我是要回平川呢?”
柏郁貌似很不理解地看了凌歌一眼,顿而道:“那便和你一起回去呗。”
凌歌看见柏郁说话时认真的神情,突然由心底里感觉自己不该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柏郁给出的满分答案不成立,因为凌歌没有想过回去。
她默默走进厨房,不回头却出声:“今晚给你做一顿饭吧。”
公寓里没什么食材,凌歌打开冰箱发现这里又空又冷,她这才回头:“你想吃什么菜?家里没有,我出去买。”
哪知柏郁什么想吃的也没说,凌歌也不知他到底喜欢吃什么,从吃过的那么多顿饭来看,柏郁就是什么都能吃,但什么都谈不上喜欢。
他指了指橱柜,“里面有面条,就煮个面吧。”
凌歌按照对方手指示意的方向打开橱柜,看见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把鸡蛋面,她皱着眉头回:“你确定?”
好不容易等到凌歌想展现身手的一天,对方却只让她煮个面条。
“那我给你煎个鸡蛋吧。”
凌歌也没反驳柏郁的意见,只是顺口补充道。
食材简单,烹饪方式更简单。不一会儿凌歌将两人的鸡蛋面端上了桌。柏郁早已在餐桌上等待她,许是刚刚煎蛋吸了点油气的缘故,凌歌搞完这一通便一直咳嗽咳个不停。
柏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下次你还是别进厨房了吧,免得到时候咳嗽。”
凌歌摇摇头,递给柏郁一双筷子,“尝尝。”
“你这副模样还真是......”
柏郁欲言又止。
而凌歌却问:“什么?”
“为我洗手做羹汤,好老婆形象。”
凌歌恶狠狠盯他一眼。
两人不着调地吃着晚饭,再也没提刚刚那些话题,在这方面凌歌是不得不佩服柏郁的,总能够在察觉到一丝微妙之后适可而止。
当然只是某些方面的适可而止。
在另外一些方面,还是这么的没节制。
柏郁势必要将白天她人评价的“不务正业”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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