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江执就听到一声声微弱,还有些闷的哭泣。
不一会儿,江执手忙脚乱地抱起茂密草丛中的小孩。
他身上还盖了一块布,牢牢地盖住他的身体,小孩看起来只有一两岁,他口中还塞了块布,哭的全身都是汗,流出的眼泪已经浸湿了他衣物。
江执取下他堵在嘴里的布,孩子委屈地扁了扁嘴,发出细小的呜咽,身体一抽一抽的,哭了太久他已经没力气哭了。
几人带着好奇和心疼凑了上来。
李长兴:“啊好可怜,还这么小。”
李长流:“不会是被爹娘丢弃的吧?”
施长信高高抬着头,最后放弃,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钟绣左右看了看,负手道:“听过良缘、情缘、姻缘旺的,没想到你这是在孩子缘的路上一旺绝尘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个长听了钟绣的话很想反驳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互相看了看各自的小身板后选择了沉默。
是了,他们连空有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不如**岁的小孩子大。
风轻轻席卷一股血气而来,江执和钟绣最先嗅到危险的气息,对视一眼,钟绣就默契接过他手里的孩子然后顺手转给了离她最近的李长流。
李长流:“?”
钟绣理直气壮的看了回去,表示爱莫能助,她不会顾小孩子,而且她阴气重还是离小孩子远一点的好。
李长流一脸疑惑,但手上却老实地接住小孩,换了姿势竖抱着又轻轻拍拍他的背。小孩的手紧紧地抓着李长流的衣服,哭累了趴在他的颈窝,不一会儿就挪了挪脑袋趴到他的衣服上。
痨病鬼李长流想,他肯定是嫌自己的骨头太硌了。
另一头江执已经朝着血气越走越近,他庆幸钟绣来的真是时候,可以把他们三个留在原地,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放宽心去一探究竟。
这片林子很大,有一条人清理出来的道路,往深了走还能看到抓捕野兽的陷阱,这附近大概是有人居住的。
越走近血腥味越重,江执眉头紧锁,用衣袖捂住口鼻,脚步不断加快。
太安静了。
这附近除了风过林稍沙沙作响,或飞禽走兽制造出的动静外,安静得不像话。
恐怕这血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会人去楼空,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再往前走时,右前方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伴随烈火爆鸣,江执飞身上前拨开茂密的丛草。
眼前的一幕令人心惊,四个脸戴面罩的壮年,围着三个面目全非的人,其中一个男子双手被绑挂在树上,熊熊烈火从他的脚底升起已经烧到了腰身,他额角血流不止,眼眸低垂,神情痛苦万分。
地上躺着一个女子,她手里紧紧抓着染血的发簪,颈部有血液喷溅而出,染透了衣襟,面前一片松软的泥土变成了黑褐色。
另一个小姑娘被两个壮年拧压着,她看上去比李长兴大一点,流泪满面的,发髻散乱额头也沾了血,她拼命挣扎着但两个壮汉于她而言像两座高山,压得她毫无反击之力。
他们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有些出乎意料的错愕,几人壮年互相对视,其中领头的伸出食指指向小姑娘,眼睛却看向头顶的火人,他眯了眯眼,食指轻轻往上抬了抬。
他身边那人见状抛过一根麻绳,捡起地上火把,高举着用树上男子脚边的火再次引燃火把。
江执心头一颤,神色骤变。
四人两两站立,隔着地上的女子,领头和举着火把的人无声地看着对面两个人的动作。
江执想也不想唤出长剑,直奔抓着小姑娘的两个壮汉,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绕到小姑娘身后,一把抓住小姑娘的后襟往自己的方向拉,同时挥剑横劈向两人的后背。
即使江执收了力,剑气凌厉,两人后背还是见了白花花的肉,血还来不及溢出。两人吃痛松了手,江执见状捞起小姑娘,把她往身后一推。
“快跑!”
小姑娘凭着求生的本能往大路上跑,江执转头把两个壮汉踢倒,对面两个人举起刀迎面冲上前来。
救人要紧,江执无意纠缠,他手中长剑消失,一团白雾挥手而出,两人软着身子要倒下。
这只能让他们陷入短暂的昏迷中,江执在他们倒下去之前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身体腾空,划破了吊着男子的绳索。
不顾他身上的焰火接住了他,旋即将他放到地上,用有些湿润的泥土不断往他身上盖。
火被熄灭了,人却奄奄一息的,他衣衫褴褛,下身烧得不成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成了黑灰色,身上泥土升起一阵阵烟雾,十有**救不回来了。
江执不敢碰他,只道:“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子干燥的双唇颤动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珠转向一侧的女子,泪水涌动。
江执起身去看那女子,身体冰凉,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她手里是个不那么尖锐的银簪,却划出了很深的伤口,可见下手之狠绝。
仇家追杀?路遇土匪?误入歧途?
再转头,那四个带着面罩的男子已经挣扎着爬起来了,他们举起刀恼怒又谨慎的看着江执。
江执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怎么做!”
沉默的气息在两方之间蔓延开,江执皱眉,这些人倒是沉得住气,一个字也不透露。蒙面的四人眼神狠历,怕江执再使什么诡计他们悄悄屏息,持刀猛冲上前。
不过江执不打算与他们纠缠,打晕三个,留个那个领头的探探口风就好了,地上这俩人是救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刚才那小姑娘跑哪去了。
但现实不如江执预想的那么简单,四人兵分两路,一个去追小姑娘,剩下三个有了警惕心,相互配合,江执也没占什么上风。
三人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江执又有些分心地担忧着小姑娘的下落,渐渐的就落了下风。
江执为躲避身后的刀,不慎踩了陷阱,突然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他的垮包向下滑的瞬间江执猛地抓住它,却没捂住包口,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符纸还在空中飘转,那些铜板已经尽数砸到了领头身上。
底下三人,他放倒了两个,最后剩个领头挑衅地看着他,他嫌弃地拿出掉在领口的铜板扔在地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气,随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江执果断松手,一刻未停地努力往上够,想砍了脚上的绳子。
身下突然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江执望去,钟绣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眼弯弯地抬头看他,江执顿时懈了力。
“你怎么来了,他们人呢?”倒吊着,江执每一个字都说得费力。
“怕你有事啊,看来我的担忧是正确的。”钟绣环视一圈,“放心吧,他们在马车上不会有事的。”
“能不能先救我下来。”
吊了一会江执就觉得脑袋充血,头晕目眩的。
“噢。”
江执拍了拍身上的土,捡着自己掉落的东西,最先注意到绑着红绳的大孔铜板,他轻轻吹去灰尘,收进垮包最里头。
他边捡边道:“对了,你来的路上可有遇到一个小姑娘,她穿了身白衣,额头上有血。”
“噢,是有这么个姑娘。”钟绣就着他们的麻绳把三个蒙面人绑成一圈,“我把追她的人解决,就没再管她,赶着来找你了,不过她好像跟着我后面来了,就是没我快。”
话音刚落,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草垛里探头,她丢了手上的木棍,泪眼婆娑地扑到了地上。
她巍巍颤颤伸出手,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已经没了气息,她跪伏在两人中间。只能看到她的如珠玉般滚落的眼泪和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身体。
钟绣捡起最后一个铜板递给江执,两人面面相觑。
江执蹲了下去,问道:“姑娘节哀顺变,他们是你什么人?”
小姑娘闻言抬起头,脸上泪水斑驳,她对两人磕了个头,起身哽咽着用手比划着什么。
她不能说话……难怪当时不喊救命,现在哭成这样了也只是从喉咙挤出几声呜咽。
江执不懂手语,转头看向钟绣。
钟绣转述:“她说谢谢我们救了她,这两位是她爹娘。”
江执指了指被绑起来的三个男子:“这是仇家?”
小姑娘跟着江执的手看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她抹了把眼泪,爬起身扯下那个领头的面罩,面罩下是个鹰钩鼻薄唇,脸颊有个大痦子的中年男子。
江执和钟绣也跟了过去,她后退一步,无声地惊呼转头抬起手。
“见过,但不认识”钟绣捡起他们的刀,挑开了另外两个人的面罩,“那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要在这痛下杀手。”
小姑娘的手还在发抖,她艰难比划:这个人,我在我们那的祠堂见过一面,我有印象,可我们话都没说过几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最后重复表述这一句话,悲痛又不甘地视线紧紧盯着她死去的爹娘,脸上的泪水就没停过。
钟绣正跟江执解释小姑娘说的话,小姑娘突然去扯那个领头的手,她费力扯出两只手的时候,捡起地上的火把猛地打醒了那个领头人。
领头的眼神一瞬间清醒,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就剧烈挣扎起来,小姑娘用手语讯问着,他不答,她就抬高长火把去敲他的脑袋。
幸亏钟绣绑的死,小姑娘也只扯出了他胳膊肘下的地方,他还够不到自己的脑袋。
难道这群人都是哑巴?
怪不得从江执发现他们开始,他们就如训练有素的杀手般沉默寡言,只为了杀人灭口来的。
被杀者无法呼救,杀人者一声不响。若不是他们巧然经过这条路,听到那个小孩的啼哭停了下来才嗅到血气,谁会知道林中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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