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不屈”的时候都不能让这死孩子心软,要是还给他准备生辰礼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罢了,用这样的方式等小孩开窍怕是难了,倒也不必两相折磨。
脚腕上栓的那根链子分量不轻,走起路来总觉得沉重,也或许是这几日总被小孩折腾得不轻,便总是提不起力气来。
苗疆吗?倒是个神秘的地方。
小孩的身份比沈溪知以为的更加有趣,而这样的身份似乎成了他的原罪,他所有苦难的源头。
那些苦难让小孩过早地成熟了起来,也成为了今日的沈溪渔。
但苦难只是苦难而已,被称作人生的磨砺才是可笑的谎言。
是因为小孩本就优秀所以才能走过那些荆棘,他走坦途一样会优秀,甚至会比如今更优秀。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而没经历过那些磋磨,至少不会是如今的性格:想法偏激,行事极端。难以信任他人,哪怕是自己这个哥哥。
可若没遇见自己呢?或许他这个人就真的这样“坏掉”了……
思及此处,沈溪知不由得后怕。他从未后悔把沈溪渔捡回来过,他更怕那个没有将小孩捡回来的可能性。
沈溪渔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昨夜里说起他的过往的用词委实单薄。
他是在“装可怜”,即便如此沈溪知仍是心疼得要命,因为沈溪知知道少年经历的远远比他单薄的言语更沉重。
沈溪知浸淫朝堂多年,自诩为了解人心。无论是缩骨易容还是巫蛊之术对世人而言的吸引力远超这世间大半诱惑,那些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得到那些,而他们会对沈溪渔做的……
沈溪知不敢往下深想,甚至觉得当年烟雨楼中沈溪渔让他们死的还是太轻易了。
人心本就偏长,更何况他沈溪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罢了,便再多惯着你一些吧。沈溪知从院中砍了些桃木过来,又取来了刻刀打算给小孩刻些什么充作生辰礼。
话说回来沈溪渔就没想过自己在遭受了这些对待以后悲愤交加生出自戕的心思来吗?还是说他太了解自己了?笃定自己在朝局未定之前不舍得去死。
沈溪知正欲对一块桃木下刀,沈松却蓦地出现在了屋内,正门开着他却是跳窗进来的。
沈溪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忙手头上的事了:“这几日小渔在做什么?”
沈松答:“这几日二老爷一直在上朝、处理政务、与官员交际、还有藩王谋逆一事。
不过昨日许家来人了,是当年许家的小公子许征许之言。”
终于来了吗?当年许家战败明眼人都瞧得出事有蹊跷,先帝却选择了不了了之,将过错推给了许家,因为许家战功赫赫功过相抵也就不予追究。
起初沈溪知只以为这是帝王心术,那些牺牲的将士都成了他的棋子,为的是剪除在百姓心中威望过甚实际上权势也过甚的许家。
直到后来沈溪知怎么也想不通那所谓的兼有近万精兵的第三支影卫在哪进而联想到了许家。
也因此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当年的那件事来。多年过去,命人去查探内情的过程并不容易,但并非一无所获。
沈溪知从细致末节中整理出了些线索,只需稍加推断便猜到了先帝任命的另一位托孤重臣周谦或许才是当年那场战役失利“罪魁祸首”。
当年的许将军可谓是在武将中做到了人臣之极,但许家一日不没落,周谦便一日坐不上那个位置。
因此他不惜将军情出卖给敌人,将将士们的性命当作他登位的天阶。
先帝对这些是心知肚明,但他需要除掉许家这个眼中钉,也就只有装聋作哑了。
但他还要悄无声息地让许家知道造成那场战役失利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因为只有这样许家人来日才能更好地报仇。
隐约记得先帝这时候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可皇子年幼,或许他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打算了。
先帝任周谦为辅政大臣,或许早就考虑到了今日。
先帝死后许家举家迁移戍边,又是去到了南方,而周谦即便想斩草除根手也伸不到那么远。
先帝埋下了这个扳倒周谦的筹码,也是当今圣上手中的筹码。
不仅是因为忌惮所以当了这个恶人,还为了替当今圣上铺路。他要白疏垣替许家昭雪,让许家为白疏垣所用,如今的许家早就不复往日的兴盛,会是天子手中一柄可控且好用的剑。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直到今日沈溪知得知许征进京了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而第三支影卫根本不存在或者说没有那近万精兵,所以才需要等到藩王谋逆这一日。
好重的心计,好一出一石二鸟之计,这不比给自己下蛊强多了?
不过若蛊毒不解,自己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只是先帝也没预料到这蛊毒能解吧。
既如此那先帝对白执这个他珍视无比的弟弟又做了什么?
漫长的静默后,沈溪知终于开口:“还有呢?比如说家中那个假的沈溪渔?”
“属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扮的,同真的二老爷的差距是有如天堑,当真会有人把鱼目当作珍珠吗?”小公子扮作老爷外人倒是难以分辨,可那个假的二老爷委实就有些难以形容了。
不过自家的这两位主子单是形容气质就太过特殊,更遑论其他?沈松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了句,“不过二老爷偷偷将他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了。”
听及此言沈溪知握刻刀的一歪,在桃木上凿出了个不浅的划痕,不由得失笑:像是那小崽子会出来的事。
沈溪知又问:“我周围有多少暗卫?”
沈松答:“回主子,两个,且都在极远的地方守着,如无大事发生是瞧不到这边的动静的。
需要属下加派人手保护吗?”
凭借小孩的占有欲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沈溪知的目光瞥向沈松腰间的香囊,这香囊是沈溪知请谷未研制的。
因为自己中过蛊,而话本子里将蛊术描写得那般神乎其神,即便谷未说过蛊毒之术没那么厉害,但为着以防万一还是请谷未研制了能预防蛊毒的药物和香囊分给了阖府上下。
当时想的是防患未然,而如今在知道了沈溪渔的底牌之后……
沈溪渔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这四周恐怕……
沈溪知有些细思恐极,也庆幸沈松命大,他真诚地建议道:“不必加派人手。等回去了让谷未神医给你检查检查身体情况,以后没事真的不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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